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古镜怪谈 作者:浮尘珠 文案 一面神奇的镜子,能照出一切妖魔鬼怪,人心诡谲。 浮生若梦,尘世滔滔,以镜为媒,看尽爱恨悲欢,离合情仇。 茫茫宇宙,大千世界,透镜观心,窥探六道轮回,隐秘天机。 1.本文内容杂,天地人神魔鬼妖都有。 2.有佛教因果报应的观念。 3.有cp,但不以言情为主。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观心岳华 ┃ 配角:小白 ┃ 其它: ================== ☆、魔眼一   八月正午的日头最是毒辣,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被晒得亮晃晃的,据说能煎熟鸡蛋,路边的大树耷拉着满冠的枝叶,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的聒噪着。   巷子里空无一人,观心在店里整理冰柜。夏天,冰饮、雪糕、冰淇淋是最好卖的。尤其是晚上太阳落山以后,许多小孩被大人放出来在巷子里嘻哈打闹,拿着零钱兴高采烈的来店里吃冰淇淋。身后往往站着满脸慈爱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一边唠叨着吃多了凉的不好,一边又忍不住给馋嘴的孩子买。观心最爱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情,让人一颗心如泡在温水里,轻轻的暖暖的飘荡着。   收拾完冰柜,观心抬起头看到对面街上多了一个人。一身褴褛,脑袋垂道胸口,头发一绺绺的乱七八糟竖立着,堪比环卫工手里用烂了的扫帚丝。手边一根光溜溜的竹棍。他坐靠着墙,一动不动,似乎被晒得滚烫的地面和墙面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身上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即便正对着烈日,仍然感觉不出一点热量,一瞬间,观心甚至以为他是死的。   无疑的,这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观心跑过去,看到他胸口微微起伏,观心弯下腰对他喂了两声,他慢慢抬起头,观心这才看到,他还戴了一副老墨镜,原来还是个盲人。观心非常热心,请他去自己的小店里去歇息。乞丐拄着竹棍费力的站起来,慢腾腾的往小店走。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右手紧握竹棍,以此为支点,左脚艰难往前蹭一步,把右腿拖过去。然后再次重复,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难。观心发现,他的右腿萎缩严重,比胳膊还细,显得裤管空荡荡的。他的左胳膊弯曲成奇怪的形状,只剩大拇指和尾指。他的背弯曲得像只大虾米,显然脊椎也有问题。他坐着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就显得十分畸形滑稽。   这是一个重度残疾的人。观心的心里生出同情,拖着这样一幅残躯活在这世上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观心要扶乞丐,被他拒绝了。等他一步一挪的坐到店门口的凳子上,观心已经发现,他方向明确,应该不是盲人。可为什么戴着墨镜?   乞丐戴墨镜,怎么看怎么怪异,或者他的眼睛有什么可怕的伤疤?   观心搬来一张小方桌,摆上一晚绿豆汤和两个撕开包装袋的面包。   乞丐狼吞虎咽的吃了观心给的食物,一语不发的拖着身子走了。   观心一直记得那一天,那个乞丐吃东西的狼狈样子。如果活着只是为了一口食物,该是多么简单,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奢侈。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巷子的另一端传来撕裂耳膜的尖叫,穿着拖鞋短裤,拿着蒲扇的人们轰轰的涌了过去。   出命案了。   一个中年男人被杀死在平安巷与西门巷的交界处。那里低地处偏僻,有个小小垃圾站,很脏很臭,除了环卫每天下午去收垃圾外,平时没人愿意去那里。据说那个男人死的很惨,一条右腿整个被切掉了,血流了满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命案的传闻震惊了邻近几条街巷。本就安静的街上,白日更是难得一见人影。也就太阳落山后,实在忍不了燥热的人们出来透透气,但都是三五成群的,不敢落单。天黑后,巷子里就彻底没人了。观心的生意也多少受了点影响。好在她的店是老字号,是外婆十几年前开的,街坊邻居都熟的不得了。总还是开的下去。   第三天,那个乞丐又来了。他的样子太惨,太脏,见到的人都离他三尺远。观心依旧热心招待了他。一碗绿豆汤,自己做的菜包子六个。乞丐风卷残云的吃了,抹嘴,走人。照旧不发一语。   又过了两天,一大早,观心就有种预感,中午做饭时她特意多准备了一些。果然道下午六点左右,乞丐又来了。熟门熟路的往店门口的小凳子上一坐,观心端出一大碗米饭,一盘鸡蛋炒韭菜。这回乞丐吃了饭,终于开口了。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做?”他的声音又黑又冷,听得人很不舒服。   观心道,“我有一个同学在救助站工作,你需不需要......”   乞丐打断她:“我一个人过了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善待我的人。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观心没答,心道你自己还是个朝不保夕的乞丐呢,那什么来报答?   乞丐似乎知道观心的心思,嘿嘿一声,微微顷身:“我如果每隔两天都来你这吃一顿,你愿意么?”   观心豪爽道:“四海之内皆朋友。这点饭我请得起。”   乞丐身子一震,仿佛第一次见到观心一般仔细打量她。他戴着墨镜,可是观心却觉得被他的眼光像x射线透过镜片将她重重穿透。   “好,总算我李重没有白活一世。”   观心第一次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姓名,叫李重。观心感觉他是个很有经历的人。他身上的伤残简直就是一副摧心的画面。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带着墨镜,吃饭时也没摘下来。不过观心注意到他的眼睛比起第一次见面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观心也说不出。有时候觉得镜片后的眼睛仿佛带着一双钩子,会把人的灵魂勾走。   观心正想再问两句。忽然被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观观,”叶笑边跑进来边喊,她穿着一件淡绿色雪纺无袖连衣裙,看起来清秀动人。看见有人来,李重第一时间拿着竹仗离开。叶笑进了屋,一边收太阳伞一边惊惧的看着离去的李重背影,“那是什么人?”   “一个乞丐。”   “啊!”叶笑倒抽一口气:“你胆儿忒大了,什么人都敢让进门!你知不知道最近咱们市连出几个命案,警察都束手无策,大家都说咱们市出了个个连环杀人魔。指不定就在你我身边呢。”   “连环命案?”观心递给叶笑一杯凉茶,“我只知道前几天咱们巷子那头死了个人。听说挺惨的。”   “你还知道害怕啊?”叶笑咕嘟嘟灌完一杯凉茶,放下杯子,擦擦嘴角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要不这几天去我家住吧。你这店也先别开了。我听说那人就死在离这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你还敢在这敞着门做买卖!”叶笑琢磨着:“要不现在就把门关了吧。我一想起那人就死在那,我就浑身发毛。我爹这几天也疯疯癫癫的,这世界真是怎么了?我心里真是害怕,正好你去跟我做个伴。”   叶笑是观心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一直到考上大学才分开。两人关系十分要好,跟亲姐妹一般。叶笑的父亲开了个公司,规模不大,但足够让叶笑过上有房有车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叶笑的性格十分开朗,遇事也是风风火火的。   “那怎么能行?关了店我吃啥喝啥?我又不像你是富二代。”   叶笑撇着嘴角:“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舍不得这家店,这小店就是你的命根子。你为了延续这家小店,连大学都没读完。哎!”想起观心得身世,又是一声叹。   观心幼年丧父母,是外婆将她含辛茹苦带大,为了养大外孙女,外婆开了这家卖副食品的观心小店。多年来靠着街坊邻居照顾,收入基本能满足生活所需。在观心大三的时候,外婆因病去世,观心毅然退学回家继续撑起这间小店。叶笑知道,在观心的心里,这间小店象征着外婆对她的慈爱,这是观心在世上唯一的亲情,所以她无论如何要延续这家店。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观心问。   叶笑这才想起自己这趟来得目的。沮丧的坐下:“我爸最近很奇怪,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门窗紧闭,公司也不去,神神叨叨的,老是说他来了他来了,我这次死定了。我问他,“他”是谁?他又不说。我妈说他是工作太紧张,精神出了问题。一惊一乍的,吓得我进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不小心就被他吼。”   “还有这种事?”   叶笑从包里取出几张报纸,摊在柜台上。“我今早起来,趁我爸上厕所的时候,我偷了他桌子上的报纸。他一整晚都对着这几张报纸,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观心先看了日子,报纸是最近一周的。面上一张报纸正中间一排粗体字:西城区发生命案,公务员被残忍割掉右腿。还配了一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图。讲的就是这巷子发生的命案。观心看了下日期,216年8月11日,正好是命案被发现的次日,这记者动作够快的。观心草草浏览一遍,内容跟她听说的差不多。接下来又翻了其他的几张报纸,这种本地小报,最喜欢发一些耸人听闻的事件,桃色,暴力是必备内容。题目则是有多惊悚取多惊悚,有多离奇取多离奇。比如这几天发生的几起命案。小城市命案少,题目都是夸张的粗体字,配着打马赛克的图。什么站街女凌晨报案,无名男尸被挖去双眼。环卫工护城河边发现男尸,腹部洞穿肠子流出。等等。   观心翻完了几张报纸,低头,思索,抬头:“没发现什么稀奇的呀。也许是你想多了,你爸本来就有每天看报的习惯吧。”   叶笑皱眉思索:“他确实每天都要看报纸。不过这几天我总觉得哪不对劲。我爸看我和我妈那眼神,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观心安慰她:“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叶笑烦恼的撸头发:“但愿是吧。”   两个人讨论不出结果,又闲聊了几句。叶笑便告辞了。   观心送叶笑到巷子口,回来看到柜台上的报纸,她打算收起来垫桌脚。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晃眼间看到报纸右上角的日期,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一闪,她挨个翻报纸上的命案报道迅速把各个案件的发生日期写下来。   21年8月10日,平安巷男子断腿命案。当天李重出现在她的小店对面。   216年8月12日,莫顿酒吧双眼被挖命案,次日李重来她的小店吃饭。   2016年8月14日,护城河破腹男尸案,次日李重也来到她的小店吃饭。   每次命案发生,李重就会到她的小店吃饭。这只是巧合吗?   断腿,挖眼,破腹,这些都都与李重身上的伤残吻合。难道这些案子都和李重有关系? ☆、魔眼二   观心去了叶笑家,叶笑看到她十分惊喜,“早就说让你来,你终于来了。”   叶笑家住别墅区,两层楼三百多平米,装修的十分华美。叶笑把观心迎进客厅。寒暄几句,观心道明来意。   “我觉得你父亲看的是报纸上的这几起案子。”观心抖开报纸,指给叶笑看。“或者他认识这些受害者,或者他猜到了凶手是谁?”   叶笑被观心的说法吓住了。   她挨个仔细看报纸上的报道。报纸上图片都打了马赛克,也没有点出全名。叶笑干脆上网查各种小道消息,终于有所发现:“这三个被杀的男人,都是我爸的老乡。这孙达远,是我爸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个叶天才,是我爸的远房亲戚,还有这个人,我不知道名字,但在我爸公司见过,我爸说也是他们村里出去的。他们那群人是村里第一批进城做生意的,并且混的都不算赖。”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一些胆子大的农民丢掉田里的活计进城打工,后来慢慢的做生意发家,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难道这几个人的死有什么关联?我爸爸他知道些什么?”叶笑脸色苍白,冲过去敲父亲的房门。   敲了好久才有回应。叶笑的父亲叶知明拉开房门,冲着叶笑吼:“给我安静点!”   叶笑举起手里的报纸,“爸爸,你说的他是杀死这些人的凶手吗?”   叶知明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短短几日他的鬓角冒出了不少白发,平日保养良好的脸上也显出苍老之态。他一把夺过报纸:“谁告诉你的?”   “爸爸,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把他早点抓起来。”叶笑的声音直打颤。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是我至少不会坐在家里等死。”   叶知明给了叶笑一巴掌“让你别管!你什么都不知道,少管你老子的事。”   叶笑从小受宠,从没挨过打。她一时被打蒙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语气更倔:“你不去我去,我去报警。我总不能看着你在这里等死!”扭头往外跑,被叶知明拉住。   叶知明流下眼泪,从小在叶笑眼里,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从来没看见过父亲的眼泪。登时哇一声哭出来,“爸爸,爸爸你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知明身子颤抖。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观心走过去:“叶叔叔,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叶笑已经长大了,你应该让她知道内情,否则后果可能更严重。”她的声音清悦脆冷,仿佛清风拂过耳膜,有一种涤荡人心的力量。   叶知明看着女儿,眼神里有明显的挣扎,痛苦,不舍。但最终他下了决心:“好,我告诉你们。有些事情总该说出来,否则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二十八年前,我那时只有十六岁,年纪小,没读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什么都不懂。那时村里有个怪小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有天生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他的瞳孔是绿色的,墨绿墨绿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怪异。大家都说他是个怪胎。他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一双眼睛越来越大,几乎占了半张脸。那双墨绿色的瞳仁,每次盯着人看的时候,都让人心里发冷。无论任何角度,他的瞳孔不像一般人那样会发射出对面人的影子,而始终是一片浓稠深重的暗绿,仿佛要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那一年时候村里出了几个意外事件,孙达远的哥哥下河游泳淹死了,叶天才的爸爸检修自家房顶时摔下死了。他们在出事前都曾见过长着怪眼睛的小孩。有人说,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是魔眼,看过那双眼睛的人都会遇到灾祸。这个说法不知怎么的,越传越凶,弄得怪小孩在家里不敢出门。   后来有一天,孙达远和叶天才,还有叶天才的表弟孙玉昆,偷偷去怪小孩家说要找他玩,怪小孩信以为真,瞒着家人偷跑出去。结果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把那八岁的小孩子打的奄奄一息。当时我从那路过,无意间看到,就被他们三个拦下来。怪小孩非常惨,双眼被树枝戳瞎了,断了一条腿,身上血肉模糊的,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他才八岁,被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暴打,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形。我当时看了那个场面也被吓惨了。孙叔达三个人知道事态严重,怕我告发便逼着我跟他们一同动手。否则把我跟怪小孩一样处理。我被逼得没办法,就狠狠的踩了他几脚。最后一脚踩在他的左手上,他的左手本就伤不成形了,竟然被我踩断两根手指,我当时被吓惨了,无论如何不敢再动手。眼睁睁的看着孙玉昆拿一块石头猛捣怪小孩的胸腹,砸的血飞肉绽,直到怪小孩没气了才停手。   后来我们四个人便离开了。我心里始终不安,看其他三个走远了,我又倒回去看那可怜的孩子。手脚断了,肠子流出肚外,成了一摊血肉,整个不成人形了。我以为他一定活不成了。   那怪小孩直到天黑才被家人找到,居然没死,给送到医院抢救。只是他家本就穷,他妈妈生下他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家里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和年迈的爷爷奶奶。他父亲为了给他治病东拼西凑卖光了家当,没多久便贫病交加去了。剩下老糊涂的爷爷奶奶,没钱治病,就把怪小孩从医院接回家里养着。再后来,我就跟着舅舅进了城打工。他的情况就不大清楚了。我只是听说怪小孩的爷爷奶奶没两年就去世了。怪小孩成了彻底的孤儿,身体严重残疾,手脚都坏了,全身骨骼变形,只能靠乞讨为生。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一直以为,他或许是死了。毕竟一个重度残疾的孩子,没人照顾,能活下来的几率实在太小。   直到我看到新闻,孙叔达被割断了腿,当年踩断怪小孩腿的人是他。叶天才被挖了双眼,他是当年戳瞎怪小孩眼睛的凶手。孙玉昆被剖腹,当年他曾拿石块砸怪小孩的胸腹。他们的死状对应他们当年对那怪小孩犯下的罪恶。不是怪小孩复仇是什么?。   观心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一个人怎么能对同类如此残忍,泯灭人性?   叶笑担忧道:“那孩子就算没死也成了残疾,他怎么有能力杀死这些人?难道是还有什么人在帮人?”   叶知明摇头。“当年我就发觉了,他真的不是普通人。”   观心问:“那怪小孩叫什么名字?”   叶知明深吸一口气,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李重。”   观心一震。   叶知明有些神经质的道:“你们不懂,当年他还小,可是眼睛的确怪异。看过的人都会觉得神思恍惚,浑身发冷,恍惚间好像被拖进那眼睛受了凌虐一般。他真的不是普通人。”   叶笑道:“可是你不是说他的眼睛已经被戳瞎了吗?”   当时的确是这样。可你们知道吗?那天孙叔达他们三个走远以后,我又回头去看了那孩子。我想如果他还有口气,我就回去给他家人报个信。当时他全身血肉模糊,血流了满地,满身死气。就算变形金刚伤成这样,也不可能活的了。然而,当我走近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两个血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我,好像他仍能看见我一样,他一字一句含血发誓:“我会报仇的。”   叶知明提到李重说的那五个字身子就止不住的抖,显然恐惧之极。“他真的回来了。当年我们都小瞧了他,他真的有恐怖的力量。我有公安的内部消息,这些案件警察真的毫无线索,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孙叔达,叶天才,孙玉昆都得到了报应,最后一个就是我。”叶知明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对叶笑说:“遗嘱我已经立好了,你和你妈将来的生活不用担忧。”   “爸,”叶笑哭道:“你别这么悲观。你当初是被逼的,跟他们不一样。”   叶知明自嘲的笑。一开始他的确是被逼的。然而当他听到那怪小孩说会报仇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放弃了给他家人报信的想法。   观心摇摇头。“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我可以确认。”她从包里取出一面小镜子,直径十厘米左右,形状古朴,颜色黄中泛红,看起来非金非玉,非铜非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了。   观心用针戳刺左手小指尖,将血滴在古镜上。奇的是,她的血一接触到镜面就迅速沁进去,消失无踪,仿佛那面镜子会吸血似的。   观心连滴了三滴血,都被古镜吸了进去。她心中观想着李重的相貌,专注的看着古镜。慢慢的,古镜在她眼中发生了变化。镜面放出一片金光,在金光中他看到了李重的前世今生。   然而在叶知明和叶笑眼里却什么也没看到。父女两看着观心直愣愣的看着古镜,眼中情绪变换,仿佛正在看一幕幕的悲喜大剧。   “她在做什么?”叶知明目瞪口呆,叶笑摇手制止他继续发问。她和观心是十多年的闺蜜,多少知道一点观心的秘密。她耐心的等着观心的答案。   良久之后,观心收起古镜。叶笑看到她神色凝重,眼角似有泪光,没敢贸然打扰。   观心调匀心神,道:“叶叔叔,我可以调解你和李重之间的恩怨。你和叶笑要不就暂时住到我那吧。”观心看着窗外的重重绿荫:“李重,他应该会来找我的。” ☆、魔眼三   叶知明根本不相信这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帮他解决问题。但他没有别的选择,除了躲在家里等死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在女儿叶笑又哭又闹的请求下,他勉强答应到观心家里暂避。   叶笑对观心得事情多少知道一点,也许是因为父亲当年真的是被逼的吧,所以上天让她有这么一个神奇的朋友。让父亲可以绝处逢生。   观心的母亲是生她时大出血而死的。观心的父母恩爱情深,父亲心伤爱妻之死,没两年也去了。观心从小体弱,六岁时外婆带她到昭觉寺拜佛,连字都不识几个的她见到佛像就会拜,还能分辨这是弥勒菩萨,这是阿弥陀佛,这是观音菩萨,地藏菩萨等,见到佛经就会朗朗诵出口。被昭觉寺的云海法师收做入室弟子。给了她这面十方镜,镜子背面有云海法师亲提的八个朱字:十方如一,血竭镜生。据说此镜可观知十方世界的真相。镜子的用法也是云海法师教给观心的,只要将自己的血滴到镜面上,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会显现出来。   叶知明连夜开车和叶笑搬到了观心小店暂住。观心小店是老式的临街小楼,一楼前面是门面,后面是厨房和厕所,二楼住家。有三间小房间,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另外一个小房间用来放置杂物。   观心和叶笑住主卧,叶知明住客房。观心千叮万嘱,绝对不可以出房间一步,也不可以在窗口探看。   叶知明几十年来睡惯了高床软枕,现在住在这憋仄的小房间委实不习惯,加上心中有事,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色微明才沉沉睡去。   一连两天,李重没有出现。叶知明动摇了。这小小的丫头何德何能为自己解困?他趁着叶笑回家拿东西,观心给街坊送货的机会自己偷偷开车跑了回去。   叶知明车一边开车一边骂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信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黄毛丫头的鬼话。他在车上连打好几通电话,联系了几个道上的朋友。这么多年,毕竟不是白混的,黑道白道他都有些人脉。女儿说得对,不能坐以待毙。他联系了一家保安公司,请了几个身手高强的保镖,打算贴身保护自己一家人。另外他联系了装修公司,给家里门窗加装防护栏。又通过一些渠道放出消息,说自己最近可能有仇家上门,可能是个身有残疾的三十多岁男子,眼睛长得尤其怪异,请朋友们帮忙留意。   车开到小区前面的街道时,一辆电瓶车和一辆小轿车撞了,交警正在协调,导致路有点堵。叶知明正坐在车里讲电话,无意间看到后视镜里诡异的红光一闪。两秒钟后,叶知明才回过神来,觉得头皮发紧。他四处寻找,忽然看到一个残疾乞丐在他车前一瘸一拐的走着,慢吞吞的,那扭曲的身形和滑稽的步态令他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忽然想到李重如果活到现在,估计也就这个样子吧。   他把手伸到座椅下,摸出一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忽然那乞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顿时全身如堕冰窟。饶是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也被那张脸的丑陋可怖给吓了一跳。   匕首的木质把柄给汗湿透了,变得滑滑的,有些握不住。叶知明一颗心在胸腔里扑扑的跳。叶知明向窗外望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暗下来了,天边一道血红色的彩霞,拖着长长的艳丽的尾巴。他愣愣的想,其实说到底,自己这么怕也是没有根由的。李重不是三头六臂,他如果真有神秘的本事,当年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他的家人也不会死了。不过听说当年他奶奶死的时候曾指天大骂,怪老天不长眼,让老实人吃尽苦头,让坏人逍遥自在。   叶知明仿佛又回到了小李重被孙叔达几个虐打的那天,他看见小李重血淋淋的躺在那里,身上没一块好肉。孙叔达叼了根烟,很拽的样子,“你上去给他几下狠的,我们就信你。要不然你今天也别想走。”   他不敢,不过他更不敢跟孙叔达几个人对抗,他看得出他们已经打红了眼,真的会说到做到。于是他上去,踹了小李重一脚,他新穿的雪白的回力鞋上因此沾了殷红的血,肯定是洗不掉了。   孙玉昆不满道:“你踩棉花呢。”   他又闭着眼狠狠一脚下去,耳中听到惊悚的骨肉折断的声音。他睁眼一看,自己踩断了小李重的两根手指。他吓得大叫一声,连退好几步,道,他好像死了。   其他三个人哈哈大笑,叶天才递给他一把刀,说,去把他胳膊卸下来。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肯。   孙叔达眼睛一瞪:“不去就杀了你女儿,去不去?”孙叔达长得人高马大,身上肌肉一块块的,生性好勇斗狠,在村里本就恶名远播。被他一瞪,叶知明犹豫了。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女儿,才二十二岁,正是青春年少,美貌如花的年华,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女儿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这辈子只要她幸福快乐自己也就满足了。为了女儿他做什么都可以。于是他一刀刀的割下了小李重的一条胳膊。小李重血色的眼睛对着他,好像死不瞑目的恶鬼。他杀人了!他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向品学兼优,在村人眼中,是个善良礼貌的好孩子。如今竟然被孙叔达几个逼着杀了人,这身罪孽是永远洗不掉的了!   孙叔达拍了怕他的脸,模样吊吊的夸他做的好,那样子像表扬一条听话的狗。他心中压抑的愤怒如地表下的熔岩,忽然爆发出来。他浑然忘了一切,一刀捅进孙叔达的胸口,瞬间鲜血涌流,染尽衣衫,孙叔达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感觉无比快意。冲过去将惊呆了的叶天才,孙玉昆一一用刀杀死。看着三个人倒在血泊中,他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们三个,毁了我一辈子,终于,也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他忽然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胸口发紧,全身发冷,喉咙里涌上许多热血,嘴巴里全是腥甜的味道。   在最后的一刻,他看到车外远远的那个乞丐离去的背影,听到许多人惊慌的声音。   “我之前就看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又哭又笑的,没想到是个疯子。还拿把刀在车里乱舞,连捅自己好多下。是不是疯子?”   “天哪,他把自己的胳膊给砍下来了!”   “快叫救护车,哎,不行了,没气了!”   ......   等观心发现叶知明不见并给叶笑打电话的时候,叶笑刚刚拖着大箱子走出自己家门。   叶笑没有遇见返家的叶知明,给叶知明连打十几个电话也无人接听。只好心急火燎的报了警。   当天下午,噩耗传来,叶笑当场就昏倒了。   叶家别墅里。   叶笑母女两哭的肝肠寸断,叶知明是有头脸的人,来叶家探望的亲朋极多,观心没呆多久就从叶家出来了。   叶知明死的离奇,叶家门口有人在悄声议论。   “据说是精神病发作,自杀死的。啧啧,死的那叫一个惨,一个车里全是血!”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看不出来这里有毛病啊。”说者指了指自己脑子。   “最离奇的是,他死前是笑着的,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会找你的。’”   “什么什么?这也太扯了!”   然后说那个爆料者赌咒发誓,说自己邻居大妈买菜回来经过,亲眼看到的的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放存稿箱的,结果不小心按错键,先把第四章发了。只好把第三章也发了。 ☆、魔眼四   观心在小店里等。她有种感觉,李重迟早还会来的。   夏日的天气,最是阴晴无定,刚还是烈日当空,但没一会儿天边飘来几朵乌云遮住太阳,轰隆隆的雷声一响,转瞬就下起了倾盆暴雨。   观心收拾柜台,准备关门。她想去探望叶笑。当她正要拉下卷帘门时,手忽然停下了。   “邦邦邦”   爆豆般的雨声,挡不住那一下下竹棍敲地的声音。沉重,清晰,直入人心。   李重从雨中步伐艰难的走来,他没打伞,浑身淋得湿透。平日纠结昂扬的头发此刻都服帖在脑袋上。雨水将他的脸冲干净了,忽略那些狰狞的伤疤,他五官底子其实不错。   还是那样熟门熟路的往店门口一坐。   观心心情复杂的看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为他端出吃的喝的。而是慢慢的开了口:“李重。”   李重的眼睛透过墨镜看着她,幽深难测。   观心道:“李重,你可以摘下墨镜,我不怕你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其实那天我看到你把叶知明父女接到店里,我就有点猜到了。”   观心不语。   “这世上的异事多的是。我会长这样一双眼睛,你有你的本事也没什么。不过,你确定要看?”   “放心,这世上没有任何幻觉能迷惑到我。”十方镜专破幻象,观心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   李重摘下墨镜。   观心第一次看到李重的眼睛,他的眼睛周围皮肉翻起,红红白白的,十分可怖,眼眶的形状更奇怪,好像是被刀挖出的一个不规则圆洞,里面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球,而不是叶知明所说的墨绿色。也许是眼眶太小,观心没看到他有眼白,整个眼睛都是透着腥红色的瞳仁。瞳仁的正中拉出一点白色的线条,好像毒蛇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   李重裂开嘴笑起来,他说:“我今天心情不错。我的仇报完了。所以我来这坐坐。全天下,只有这里,不讨厌我。”   观心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李重接过喝了,然后把纸杯子捏在手里滚来滚去,最后一把捏瘪扔到门外的雨地里,看着那个不像样的杯子被风雨大肆摧残,变得面目全非。李重说:“这就是我。”他转眼看着观心,“你不会懂,因为你没经历过。当你遭遇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当你变得得面目全非,活着的意义就只能是复仇。”   观心问:“那你现在复仇完了,你觉得快乐么?”   李重笑的凄凉又痛快:“感觉不错。”   “李重,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人活着,便是为了酬偿多生多世的因果。你有没有想过,上天为什么会给你那样一双眼睛?”   “我有这双眼睛,我做什么不可以。这世界,我可以做主。”李重傲然道。“我喜欢你,因为那句四海之内皆朋友。但你跟我始终不是一路人。”他站起身,墨镜揣进衣兜,拿起竹仗,打算离开。   观心站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出路:“你应该放下了。”   李重看着这个给他几十年黑暗生命中带来唯一一点光亮的女孩。用带点得意的口气道:“他们以为戳瞎了我的眼睛,我就不能翻身了。其实没有人知道,我有两双眼睛。而且魔眼不会死,只是受伤了。我用了二十八年来恢复魔眼,然后控制他们的神智,让他们自己折磨自己,自己杀死自己,就像他们当初折磨我一样。这就是我这些年还活着的原因。”   他的语速很快,好像控制不住要倾诉一般。然而刚说完这段话,他的双眼突然精芒大盛,血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李重叫了一声,一下摔倒在地。   观心去扶她。   李重却重重甩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拄着拐杖走进雨里。他走不快,观心在他身后大声说:“李重,你的魔眼其实是孽眼,里面藏着孽虫。因你前世为匪,身上背了几十条人命,这些人的怨气不熄,冤魂纠结缠绕在你眼中,成为孽虫。怨气极大,能令看者心惊神动。孙叔达他们伤了你的魔眼,令孽虫大伤,才令你安稳活过这几十年。你多年来刻意训练魔眼,用于控制人心以达到你报仇的目的,这也正中了孽虫嗜杀的本性。与其说你利用魔眼复仇,不如说是魔眼利用你杀人。孙叔达,叶知明这些被你杀死的人怨气不散,冤魂同样集结在你眼中,滋养孽虫,孽虫最终会由眼入脑,控制你的神智,反过来成为你的主人。”   李重的脚步停顿下来,他扭曲的身影在大雨里挺立不动,像一颗被刻意弯折的树。观心追上去,看见他的腥红的魔眼在眼眶中仿佛有生命般的跳动不停,带动着脸部的肌肉不控制的痉挛。忽然李重大叫一声,扔掉竹仗,右手按着一只眼睛,竟然拖着残腿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李重,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回来,我帮你想办法。”   大雨里传来李重的狂吼:“谁也不能控制我!永远也不能!”   三天后,观心小店。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被妈妈牵着来买棒棒糖。   “妈妈,我要小胖上次吃那种绿色的,还要小羊羊。还有妈妈,我还要吃泡泡糖。”   年轻的妈妈无奈,“宝贝,吃多糖牙会坏。”   “不嘛不嘛,我就要嘛。”小女孩圆嘟嘟的粉脸,穿着蓬蓬的公主裙,脚上一双红皮鞋,跳着脚撒娇,可爱极了。   妈妈实在坳不过可爱的小宝贝,只好服输:“好吧好吧,不过一次只能吃一颗哦。”   “哦哦。”小女孩得到母亲的同意,开心极了。此时的世界在她眼中全是粉红的泡泡。   年轻的妈妈被熟人拉住聊天,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她给女儿手里塞了十块钱:“自己去找心心姐买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进了店,头还没玻璃柜台高。她奶声奶气叫道:“心心姐姐,我要糖糖。心心姐姐,我要糖糖。”连叫了几次,都没有回应。她努力仰着头,看到平日里总是微笑和蔼的心心姐姐正低头看着柜台上摊开的一张报纸,眼角悄无声息的滑下一滴泪。   报纸上是一则新闻:乞丐举火自焚,现场惨不忍睹。    ☆、情债一   金秋九月,天气虽仍炎热,但早晚的空气中已可感受到丝丝凉意。   下午六点,平安巷里人多起来。遛狗的,乘凉的,端着饭碗窜门的,大树底下摆桌下棋的,一派人间烟火气。   王亨背着硕大的书包走在巷子里,许多大叔大婶跟他打招呼。   “哈哈,放学啦?”   “这孩子真勤奋啊,瞧那书包又大又鼓,得有二十斤吧?”   “哈哈,高三了啊,加把劲啊,咱平安巷里又要出个大学生了啊。”   王亨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他是真不喜欢王哈哈这个外号,无奈街坊们喜欢。面对这些看着他长大的,热情又嘴碎的大叔大婶爷爷奶奶们,王亨无力反抗。只得默默接受王哈哈这个令人捧腹的外号。   王亨的父亲爱看港剧,给儿子取名亨是受到港剧大亨恩仇的启发,觉得这个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谁知王亨这一代港剧落时了,只知道哼哈二将不知道大亨恩仇,于是王亨有了王哈哈这个别名。哼哼哈哈嘛,正是一对。   “哈哈,你妈可盼着你考个重点大学哩,今儿还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符,你赶紧回去吧,你妈说你学习辛苦,要给你做好吃的呢。”   陈婆婆端着饭碗坐在门口在给小孙子喂饭,大声对王亨道。   “哦哦。”王亨应付两声,拐进观心小店。   观心正在算账,王亨径直走到里面,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抱出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物事,是一只小白狗。身子圆圆的,团成一团似乎在睡觉,被王亨一折腾,似乎是醒了,呆萌的脸上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微微睁开,四条小短腿在桌子上一撑,似乎是要站起来,然而,可能是没睡醒,一个趔趄,又摔倒了。   观心被这小家伙的憨态逗笑了。   “哈哈,你从哪弄来的狗?”   王亨不满:“心姐,别叫我哈哈行么?”在柜台上拿了一根烤肠,大口大口的吃。   观心的注意力都被那可爱的小家伙吸引去了,回头才看到王亨又在大嚼烤肠。“你这每日一肠可真是雷打不动啊。不过你现在应该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观心拿出一瓶核桃奶。“低脂的,补脑。”   王亨三两口吃完了烤肠,又去拿了一根,放进嘴里嚼吧嚼吧。“我妈每天晚上都给我吃那个,我简直看见都要吐了。”   观心问:“你有二百斤了吧?”   王亨立即反驳:“我有一米八五,我的身材很好,不怕胖。”三两口吃完了第二根烤肠:“我篮球打得好,我们班女生可爱看我打篮球了。”   王亨抹抹嘴,取出五块钱放在柜台。小心翼翼的问:“心姐,这只小狗我能暂时寄养在你这吗?”   观心对这只小狗是越看越爱,简直从来没见过这么天然萌呆的小家伙:“你养这狗做什么?”   “啊,没什么。”王亨心虚道:“就是今儿放学的时候看见食堂的大爷喝醉了拿根棍子对它穷追猛打。我觉得它可怜,就给抱回来了。兴许是流浪狗吧。”其实王亨心里打算拿这只小萌狗去讨班花冯小婧的欢心,女孩子都特别喜欢小动物,这招据说相当有效。   “这样啊,这小狗你给我吧。我免费养一辈子都成。”观心道。   “不行!”王亨立刻道,“我,我,心姐,这小狗我也好喜欢的......”   “我出五百。”观心爽快道。   王亨眼睛一亮,一只小狗能否讨到班花的欢心还是未知,再说现在高三了,学业为重,班花就算喜欢这小狗也未必有时间去照顾,如果有五百块钱,那可以请班花吃饭,看电影,再给班花买几本复习书。再找机会拉拉小手,迅速拉近与美女的距离。但是他仍然故作为难的样子:“心姐,其实这条小狗我打算用来......”   “八百。”观心看一样王亨,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如果再不同意的话,我就把那带凤姨去看看冯小婧到底是何方神圣。”   “成交!”王亨立马到。朝观心翘大拇指:“姐姐就是姐姐。”   王亨回到家,他爸正在阳台上摆弄花草,她妈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炒菜,听见动静舞着锅铲出来看了一眼,“哈哈回来了,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王亨由于平白得了一笔巨款,心里一直盘算着怎样找机会接近班花,一亲芳泽,心里想的美,嘴就没合拢过。吃饭时被他妈看出了端倪。   “这孩子遇到啥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他妈一琢磨:“是不是这次摸底考的好啊?”   王亨的嘴角立刻掉下来了。   为了让学生们早日进入高三的状态,开学不到一个月年级就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并且把考试成绩按等级用分别用红纸,白纸贴在进出教学楼的必经之地。王亨的名字预料之中的在白纸上,并且还挺靠后。   “看吧,看吧,”她妈抖着筷子,“一提到考试脸都变了,肯定考得不好。”   王亨想起她妈的手段,谎话随口就来:“哪有,成绩还没出来。”   “那你还那么乐?这孩子肯定有猫腻,快说,刚才心里都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王亨的妈徐凤在居委会工作,长得是膀大腰圆,力气大,嗓门大,性格是热情又八卦,人称凤姐。   王亨的爸爸老王长得瘦小精干,在国企做了一辈子会计,做事谨小慎微。 “你就见不得孩子高兴啊,没事找事。”   王亨暗自佩服母亲高明,嘴上却附和他爸道:“就是就是。难道要我每天板着脸吗?在学校功课那么累,回来也不让人轻松一下。笑一笑都不敢。”   徐凤用筷子指着王亨,“老娘我干了一辈子居委会,什么人没见过。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老王把筷子一放,怒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徐凤压根没将这无论体力还是智商都不如自己的这干瘪老头放在眼里,又开始念叨王亨:“你说这孩子,学习这么紧张,怎么好像还长胖了?   王亨嘴里无语,嘀咕:“不是遗传你吗?”   徐凤没听清,继续念叨:“哈哈,咱们家可就全指望你了。我和你爸都没上过大学。你大姨二姨家的孩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去京城见大世面去了。你可一定不能比那俩丫头片子差啊。”回身去房间里去拿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布包出来,“这是我今儿去庙里给你求的吉祥符,是开过光的,你带着它一定能让你好运亨通,一举考上重点大学。”   王亨取出包里的东西,是折成三角形的黄纸,隔着纸背能看到里面红色的符纹。   王亨觉得这东西怎么看怎么怪异,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老王发表自己的意见:“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套。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对于老王的一再跟自己唱反调,自诩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凤姐终于怒了。“我搞封建迷信?你们单位的领导还去算命了呢,你们单位修得那栋楼难道没找人看风水?难道你们领导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个一辈子窝在角落里算账的怂蛋,懂个屁!”   老王怒指着徐凤:“你,你,”你了半天,最后道:“愚昧!不好好给孩子补课,尽搞这些东西。这样能考上什么大学。”摔下碗筷出门去了。   王亨正在把玩那符咒,忽然觉得手指一麻,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手一抖,吉祥符自然而然的掉到地上去了。   王亨急忙弯下腰去捡,耳中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诡异的笑声。   徐凤切了一声,压根没理会老公的愤怒。转而却看自己儿子。却见王亨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妈,你刚才笑的好瘆人啊。”   徐凤莫名其妙,“你妈我什么时候笑了?”   王亨盯着她妈看:“笑的特别阴险,还特别妩媚,像个哀怨缠绵的女鬼。”   徐凤给了王亨一巴掌,只当儿子在胡言乱语。从地上捡起吉祥符,装进小布包里,要把布包套在儿子脖子上,王亨嫌太丑死活不肯。最后凤姐只得给他挂在房间的门背后。   “儿子,这符咱们是求了。不过这学习咱们更要抓紧。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检查你的功课,你每次考试的成绩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学不懂的,妈给你请家教,上补习班。记住了,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坎,一定要拼命!” ☆、情债二   夜深,王亨关掉电脑,爬上床,觉得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刚才他观摩爱情动作片正在身心投入之时,老妈徐凤忽然在外面咚咚敲门要给他送核桃钙奶。当场吓得他差点心脏病发,他手忙脚乱一通收拾好才敢开门,已经被老妈好一顿抱怨,等把老妈打发走,王亨才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心头颤巍巍的。忍不住摸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也太险了,要是让老妈发现他竟然偷看黄片,他不死也要脱三层皮。   城市的灯光从外面透进来,屋子里模模糊糊的,或许是刚看完禁片的余韵犹在,王亨脑子里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忍不住在脑子里琢磨要怎么追求班花冯小婧。自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冯小婧,王亨就觉得自己被爱神丘比特的麻药箭给射中了,见时无法自已,不见时思念更难耐。奋力追求了两年,却还连个小手都没拉过。王亨觉得其实除了自己成绩只算中等之外,其余条件也不算太差,至少他个子高大魁梧,看起来颇有男人味,五官也还算端正,家境虽只是小康,但冯小婧出身农村,全靠了有个开公司的舅舅才能进城来读书。只是冯小婧人长得漂亮,追求者众多,其中还包括班里的尖子生,王亨鸭梨山大,盘算着,高三这一年或许是追不到了,到时好好打听冯小婧报考哪所大学,自己一定也要就近报一个,最好是同一所学校,依冯小婧的成绩来看,应该问题不大。   想来想去忍不住把女神同刚刚动作片的情节联系起来,心里潮热起来。翻来覆去的更睡不着了。晃眼间似乎看到对面墙上有一道诡异的红光闪过,他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索性跳下床凑过去看,这面墙上挂着老爸送给他的八字励志名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下面就挂着老妈刚给他求来的好运吉祥符。王亨有些疑惑,兴许是外面透进来的光吧。   兴味索然的回到床上,王亨渐渐觉得意识模糊,外面的喧嚣声似乎也都远去了。   “王郎,王郎。”   一把轻柔似水的声音在王亨耳边响起,那声音缠绵悠远,似遥远的迷梦,令人沉醉。   王亨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白裙的女子站在自己床前,身形婀娜,面庞竟和冯小婧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冯小婧更美丽,更魅惑。那女子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粉光,美得如法形容。   “王郎。”那女子轻启朱唇叫道。她弯下腰,长发抚在王亨的脸上,痒痒的。一双柔荑也随着摸上王亨的脸。   王亨如受电击。   那女子一双小手从王亨的脸上摸到胸口,王亨只觉鼻中满是醉人馨香,忍不住心经动摇。想要动,却发现自己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王郎,奴终于找到你了。”那女子纤手轻移,除去身上的衣物,曲线玲珑的身体展现在王亨眼前。   “你......”王亨不受控制似的贪婪的看着那雪白美好的胴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双柔滑细腻的不可思议的小手滑向王亨小腹,握住,王亨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如被火烧。那女子附耳王亨:“王郎,奴终于找到你了。任凭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却却始终思你,念你,寻你觅你,此心永世不变。”   温香软腻的娇躯紧贴在王亨怀中,娇唇凑过来轻吻,王亨再忍不住,发出一声吼,将那女子紧紧抱住,翻云覆雨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王亨醒来,才发现昨晚做了一个销魂激荡的春梦。只是这梦太过真实,指尖鼻端,似乎还残存着滑腻如脂的触觉和醉人的香味。   王亨虽有偷看禁片,却并无实战经验,昨夜梦中那女子循循善诱,一步步诱导他进入一个全新美妙的世界,好一番颠鸾倒凤,快活无边啊。   王亨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床单上一片狼藉,忙换了新床单,将弄脏的床单偷偷摸摸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这一整天,王亨都心不在焉,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课业听不进,饭也吃不香,世界在他眼里换了个模样,连冯小婧找他借资料,叫了好几次他才听见。身为班花冯小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何况是一个对自己苦追两年的忠犬男生,忍不住噘着嘴好生娇嗔了一番。可惜王亨的魂儿都被那梦中的美女勾走了,以往恍若天人的班花瞬间变成了庸脂俗粉,跟梦中叫却却的美女比起来实在不堪一提,王亨想着昨夜梦中分别之际,那叫却却的女子曾说再会之语,对班花整个无视了。可惜了冯小婧的一番俏眉眼,都做给了瞎子看,惹得旁观者好一顿讪笑。   第二天晚上,王亨早早便上床睡了,他内心怀着不可说的期待想在梦中再与那神秘女子相会。即便春梦,也可以多做几个啊。   但或许是太兴奋了,王亨更加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耳边忽然听到女子的娇笑声。王亨蓦的睁开眼,见到昨夜梦中的女子复又出现在面前,掩嘴娇笑不已:“王郎是在等我吗?”   王亨老脸一红:“你是人还是鬼?”   “奴家是王郎前世的妻子,名叫却却,因夫妻恩爱情重,不肯投胎转世,苦苦寻觅三百年,如今终于再次见到夫郎,得以重温旧梦,再续前缘。”却却的一双柔荑在王亨胸腹之间游走,王亨听了她的话,心中有所触动,又被她撩拨得□□如炽,不能自己。   却却红唇似火,吻住王亨的嘴唇,继而舌头探进去,二人唇舌勾缠,忘情不已。   “奴家已等了王郎三百年,郎君切莫负我。”   王亨用力将却却反抱,压在身下。   一夜缠绵。   自此后,那却却便夜夜来与王亨相会,二人恩爱缠绵,如胶似漆。一开始王亨尚觉得欣喜快活,久之,渐觉精力不济,常感头晕耳鸣,畏寒怕冷,身体滞重。自知因纵欲过度的原因,但奈何却却每晚都来,王亨不能拒绝,只得勉力迎合。却却柔情似水,热情如火,美貌异常且魅入骨髓,王亨心中一则不忍美人失望,二则每次拒绝之言还未出口,却却就热情似火扑了上来,实难消受美人恩,王亨着实有苦难言。   时间一长,王亨终于病倒了。医生说他身体虚弱,肾亏阳虚,开了一些补药,让他回家好好调养。然而再怎么吃补药,他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情债三   观心今日十分烦恼,自从他把小白从王亨手里买回来,就没见这小家伙吃过什么东西。她买了各档次的狗粮,肉,骨头,属狗的山珍海味,小白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焉焉的趴着。观心怕它营养不良,强行给他灌肉汤,谁知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无精打采,逃起来却身体灵敏无比,观心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它。每次都看着它远远的朝着观心咧嘴笑,似乎在说,瞧你那样,怎么抓得住我?说来也怪,它虽不吃东西,却好像认准了观心小店是它的家似的。每次无论跑都远,总会乖乖的回家睡觉。它把二楼佛堂里的蒲团当成窝,每次观心找不到它,到了夜里去看,都会发现这家伙好好的团在那里睡觉。观心只得给他在蒲团上做了个窝。   观心实在忧心不已,长此以往的不吃东西,迟早得出问题。这小狗洁白伶俐,一看便是有主之人,观心这一日便抱着小白去了王亨家,想要打听他原来的主人。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开门的是王亨的母亲徐凤,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不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凤姨,哈哈在吗?”观心抱着小白站在门口,略踌躇问道。   徐凤的眼睛更红了。“这孩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正在床上躺着呢。”   王亨病了?   这家伙一向牛高马大,生龙活虎。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什么病。难怪好一阵没看见他来观心小店了。   “是小观啊。”王亨的父亲老王从厨房走出来,看样子正在里面熬中药:“你好久没来咱们家了,晚饭就在这吃吧。”   观心客套了几句,坐在沙发上。问徐凤:“凤姨,哈哈儿怎么生病了?”   徐凤忧愁道:“这孩子怪得很。前段时间每到半夜我都听到他房里有动静,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有一次我偷偷藏在他房门外,听到里面有动静我就掏钥匙开门冲进去,就看到他房间里红光一闪,瞬间就不见了。问他什么情况,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孩子这一个月以来,身体简直衰弱极了,体重直线下降,现在别说读书,连走个路都要人扶。”   老王道:“什么红光,说的那么玄乎。医生不是说了,说他那什么过度,肾亏阳虚,体质下降的厉害。在家里好好补补就行了。”   凤姨怒道:“哈哈儿从小就身体就棒,还没娶媳妇呢,好好的怎么会肾亏?我看他八成是被什么鬼给魇住了。”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可怜我的儿,年纪那么小,就受这么大的罪。”   观心道:“我去看看他吧。”   徐凤帮她推开王亨的房门,观心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似麝非麝,闻着又令人头晕恶心。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这是邪淫的味道。   “这房间里什么味道啊?”观心忍不住摸着鼻子四处观察,只看到王亨脸色蜡黄的闭着眼躺在床上,这么热的天还盖着一床厚棉被。   “没什么味道啊?”徐凤疑惑道。“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观心不说话了,她有一种直觉,王亨的病一定跟灵界有关。   徐凤道:“这孩子,基本每天都要睡到下午才醒。你先坐着,我给你削个苹果去。”   徐凤去客厅削苹果了。观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来才发现王亨已经醒了,双眼无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观心站在王亨床头关切问道。   王亨迟钝的把眼神转向观心,却不发一语。   “你妈妈说得对,你的确被灵界缠上了。”   王亨身体一震。眼神骤然聚光,看着观心。   观心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摊开,上面是那张吉祥符。 这张符外观并无特异,但观心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异常的能量扑面而来,令她有晕眩之感。握在手里能感受到一种跃动,似乎是个有生命的东西。   “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帮你摆脱她。”   王亨转眼看着那符,似乎并不吃惊,开口道:“却却她不是坏人。可能是我真的欠了她的吧。”   “却却是谁?”   “她说她是我前世的妻子。她找了我三百年才找到我,相思欲狂,她每晚都来找我。”王亨脸红了:“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观心明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禁也有些发热:“你可真是,色是刮骨刀。你每夜与鬼相会,还能有多少阳气?不管她是谁,你们人鬼殊途,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你。你必须要跟她了断。”捏紧手里的符咒,“我来帮你。”   观心握着那符走出去,徐凤已经把苹果削完,分成小块,插上牙签。   观心要来打火机,准备将那符点燃。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尖叫:“你不能这么做!我跟他本来就是夫妻,他前世欠我的,我今生讨回来是天经地义的。这是因果。你凭什么干涉?”   徐凤被吓得手一抖,牙签戳到自己手上,也顾不得疼,问:“谁的声音?谁在叫?”   观心不为所动,将火苗凑近那符:“你这是要他的命啊。你跟他是夫妻还是仇人?”   “干你屁事!前世他有负于我,只因我深爱着他,所以只想与他再续前缘。你这死丫头敢坏我好事?啊啊啊!”眼看着符咒被燃起来,那声音持续尖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惨。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害他性命总是不对。”观心怒道。“他叫我一声姐,我自然要帮他。”   徐凤总算是明白这声音从哪里发出的了,她凑过来看着正在烟灰缸里霍霍燃烧的符咒,惊的面无人色,问道:“是这里面发出的声音?”   老王也这声音吸引过来,他不敢相信符咒里会发出声音,到处找电视机,录音机,手机,寻找一切可能的声音来源。   观心解释道:“这符咒里住着一个与哈哈儿前世有纠葛的女鬼呢。她一直缠着哈哈儿,所以哈哈儿身体越来越差。”   “女鬼?”徐凤一听,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但想起自己儿子勇气又生,她凑过去嘱咐道:“这可要烧的透透的才好。决不能再让那女鬼来害我儿子了。”   观心正要解释,其实烧了这符咒只是暂时让这女鬼没了栖身之所,对女鬼本身并不能造成多大伤害。因这女鬼与王亨有前世孽缘,所以也不能拿她怎样。   忽然砰的一声响,那烟火缸平地炸开,玻璃碎渣四散激射。   “小心。”观心拉着徐凤往沙发上趴。徐凤动作慢了一步,嗷的一声叫,捂住脸,刚才她虽然听见声音就本能的躲避,但肯定有碎玻璃溅到她脸上了。   “老婆老婆,你怎么样了?”老王跑过来关心的问道。   “没事。”徐凤放开手,她脸上有三四个地方被伤到,但都不太重。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老王看着满地的玻璃渣,惊骇道:“难道真的有鬼?”   这种烟火缸十分结实,用来砸核桃都可以。无缘无故的碎成渣,实在不可思议。 ☆、情债四   观心取出一块水晶做的六字大明咒咒牌,道:“这是我师父海云法师亲自加持过的咒牌,威力十分巨大。只要哈哈儿将这咒牌时时戴在身上,任何邪物都不能近他的身。如此调养一段时间,身体自然就好了。”   老王夫妻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捧着那咒牌仔细观摩,看够了,老王问:“小观,这个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徐凤抢着道:“当然,我相信小观。小观一来就收拾了那女鬼,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老王抢白她道:“可见你以前找的那些大师,仙娘什么的都是骗子。专骗你这种家庭妇女。”   徐凤哼了一声,要去王亨房间亲自给儿子戴上。一转身却发现王亨正站在房间门口,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儿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徐凤忙过去扶着王亨:“这下你有救了。没想到你小观姐姐还有这本事。”   王亨却只是看着观心,问:“她怎么样了?”   观心感觉他情绪复杂,道:“你难道还放不下她?”   王亨低下头,道:“我是不是真的前世对不起她?所以她今生来找我还债?”   观心取出古镜:“也罢,我帮你瞧瞧这段因果。”   滴血入镜,金光中,观心看到王亨与却却的前世因缘。   王亨前世乃是一姓王的官宦子弟,出身显贵。生的风流俊俏,年少时游历四方,有一次在山中迷了路,天色渐晚,王公子正在焦急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越歌声,那歌声唱到:   飞云渡,鸟儿还,落霞漫天相思远。   沧海阔,升月圆,此情弥久天外天。   青山渺渺,此心却却,落花漫天,执手相看泪眼......   歌词清幽,歌声婉转,犹如天籁。王公子循着歌声找到在山中采桑的清丽少女。   那少女自称却却,是山下的农家女。却却热心将王公子带回家中热情招待。王公子发现却却虽出身农家,却长相美丽,举止文雅,一问之下才知,却却家祖上本为官宦,因事获罪,家人便隐居于此。   却却娇柔美丽,王公子潇洒倜傥,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人两情相悦,很是度过了一段快活时光。王公子后来要回家族复命,临走前立下誓言,两年后必要回来娶却却为妻。   然而王公子回到京中后,发现家中已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高门贵女,才貌双全,王公子成亲后亦十分满意。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加之进入官场,事物繁杂,他本就是风流多情之人,索性将却却抛之脑后,全然忘记了。   可怜却却一介弱女,日日倚门而望,盼到不情郎归来,却也始终记着当初的誓言不肯嫁人。三年后便郁郁而终了。   想来因她心中痴情未散,心结未解,死后魂魄不散,三百多年不肯投胎转世,只想找到当初那负心情郎再续前缘,一偿宿愿。   观心心中不禁为那女鬼却却哀伤,痴候心上人三百年,的确是痴情之极了。只是如此痴爱成狂,最终结果只会伤人伤己。   “却却前世却与你有一段姻缘。所以一直放不下,这也是她缠着你的原因。不过如今她这样,只会害人害己。”   王亨瞪大眼。“那她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观心摇头道:“她已经执念成狂了。她如此这般,就是要拉你去给他作伴啊。”   王亨脸露恐惧之色。   “我会请我师父为她超度,帮她投个好胎,也算是抚慰她受的那些苦。”观心道:“这个咒牌,千万不可摘下。切记切记。”   “糟了,我的药哇。”厨房传来老王的呼叫,夹杂着几声有些狗叫。   观心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小白一起来的。但进门后事情突然自己就把这小家伙给忘了。   跑到厨房一看,观心顿时傻眼了。只见灶台上放着的药碗里已经空了。抽屉里的名贵补药被拖出来,啃的七七八八。小白蹲在橱柜顶上,一脸的心满意足。黑乎乎的大眼睛朝众人看了看,竟然有股睥睨之感。   观心真是要疯了。这家伙什么狗粮都不吃,原来只喜欢吃中药!   徐凤和老王则当场石化。   老王:“我操,这狗为什么吃补药?难道他也肾虚?”   徐凤:“我不是眼花了吧,这狗儿居然会笑!”   根据现场残骸来看,被小白吃掉的药材应该是极其名贵的。观心尴尬极了。   “王叔叔,凤姨,小白吃掉的药材我会赔给你们的。”   徐凤爽朗道:“不用了。你帮了我们家哈哈儿,这点儿药材算我送给你的。”   老王也附和:“你这孩子客气啥。叔叔那单位什么没有,就每月医保钱忒多。用都用不完。”   观心指着小白怒喝:“你给我下来!你再不下来以后我就彻底不要你了。你爱哪哪去,当你的流浪狗去!”   观心是真的怒了。在别人家偷吃别人的补药这是多么丢人的事儿啊。   小白砸砸嘴,蹭一下跳到观心怀里,观心只得伸手接着。小白讨好似的,在观心怀里蹭了蹭,又在观心手心轻轻舔几口,似乎在说别生气了。   这狗儿也太精了些。观心的火气顿时就没了,只得撸一把狗头算了。   老王啧啧称赞:“叔叔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呢,对得起这张刁钻的嘴。要不我把剩下的药材都送给你算了,这狗儿貌似爱吃。”   “不用了不用了。”观心摇手。小白终究是条狗,吃了这么多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她还的带回去观察观察。   告别了王家,观心拎着小白往自己家走。一路上,小白凄惨的大叫,路人还以为观心是狗贩子,观心不得不松了手,总觉得这小白是故意的。心里怪怪的,觉得自己被一条小狗给将了军。这狗,路子不一般啊。   观心回到家,吃了一碗冷饭。到二楼的佛堂给拜了佛,又给外婆上了一炷香。回到房间仍觉得神思不属。今日虽看了王亨与女鬼的前世纠葛,她心中却总有不安之感。这件事情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观心怎么也想不通,发了半天的呆只得闷闷的去睡了。 ☆、情债五   一周过去,又到周末,观心去巷子口喂了几条流浪猫回来,就看见店门口围了四五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看见观心进门,有个染黄毛的男生叫起来:“哇哦,老板娘好年轻漂亮。”   观心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去掉娘,我就是老板。”   学生们哈哈大笑,顿时气氛亲切了不少。   “是,老板姐姐。”黄毛笑道:“美女姐姐,我们要四瓶冰镇红茶。”   观心在冰柜取了饮料递给他,说:“我这里随意得很。下次要是店里没人,你们可以自己拿东西,钱放在柜台上就行。”   黄毛男生由衷赞道:“哇,美女姐姐好生爽快!”   “要是有人拿了东西不给钱怎么办呢?”一个女生脆生生的问道。   观心看了那女生一眼,见她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相貌十分出众。“我这是老字号了,来的都是街坊邻居,我这店又只有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很多,有时候有事出门,有时候我在楼上,大家都习惯了。外面来买东西的人极少,基本不会有这种不告而取的情况。要是真的遇到,就算我倒霉咯。”   黄毛啧啧称叹,狗腿的凑上来:“姐姐,你看样子也不比我们大几岁。你这店里还卖些什么,要不然我加个你微信?以后有需要再找你。”   漂亮女生推一把黄毛,娇嗔道:“李德禄,你要不要脸,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微信?”   周围几个人哈哈大笑,有人道:“小李子,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难怪美女恼了。”   李德禄有些尴尬:“别乱说啊,有王亨的例子在前面,我可不敢追班花了。”   另一个女生哄着漂亮女生:“小婧别生气,小李子就那么德行。咱们还是去看看王亨吧。”   小婧哼了一声,走上来问观心:“姐姐,请问航空宿舍在哪?”   观心此刻听了他们的对话,早猜到是王亨的同学,尤其这个女生冯小婧更是王亨痴恋了两年的女神,果真又漂亮又傲娇。   “你们是王亨的同学,去看他的吧?正好,我也打算去他们家一趟,我带你们去吧。”   观心草草关了店门,将准备好的药材提在手里,带着这群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往王亨家里去。   这一周来,那女鬼果然不曾再来骚扰过王亨。加之有父母悉心照料,王亨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   到了王家,王亨的父亲不在家中,母亲徐凤看到儿子这么多同学上门来探病,自然是高兴的,让观心帮忙招呼着,要出去买菜。被冯小婧给拦住了:“阿姨不用忙,我们带了饺子来的,中午煮一下就可以吃了。”   徐凤不答应,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这么简单随意呢。冯小婧拆开装饺子的食品袋给徐凤看,果真有一大袋的冰冻饺子,水都快化完了。冯小婧劝道:“阿姨,这个饺子是昨天大家亲手做的,是给王亨的一点心意。十多个人包的呢。今天要是不吃就要坏了。”   王亨也走出来,道:“妈,就随他们去吧。你多准备些水果就行。下午小婧还要给我补课呢。”   徐凤只好答应:“那我去熬一锅鸡汤,中午就吃鸡汤下饺子。”又没口子夸冯小婧:”这闺女长得好漂亮!又会说话!”   因王亨的药材被小白偷吃了。观心便买了些补药带过去赔偿。但徐凤坚决不肯收,只让观心留下来帮她招待这群学生。   中午吃过了饺子,一群人在客厅里围着王亨叽叽喳喳的聊天,说些校园轶事。王亨大病初愈,身体仍然虚弱,聊了一会儿便露出疲态,观心见了便招呼他去午睡。   王亨扔想坚持,李德禄道:“你去休息吧。待会我们都要走,下午有个补习班要上。就只有小婧留在这里给你简单补补课。”朝王亨挤眼睛。   王亨却毫无所动,如今他大病一场,恍若隔世,再见冯小婧虽仍怀爱慕,却免不了有些羞惭之感。冯小婧早就发现王亨对自己态度大不如前,心中便有些没来由的怨气。这王亨吧,在她的追求者里条件只算中等,但忠心与毅力却是最好的,苦苦追了她两年扔毫不松懈,冯小婧本来并没将他如何放在眼中,只是如今看他忽然对自己降温了,心中的滋味却反而不好受起来。看见王亨起身,便蛮横的一把拽住他t恤的下摆,问道:“王亨,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王亨唉了一声,t恤被她拽的领口大敞,露出脖子上挂的咒牌,旁边一个女生“咦”一声:“这是什么?好漂亮呀!”   冯小婧把咒牌拿起来看:“这个好像是佛教的东西吧,我外婆也有一个。不过没这个做的精致。取下来给我瞅瞅。”   王亨只好取下来交到冯小婧手里,几个同学挨个看了个够,最后又回到冯小婧手上,这咒牌是用水晶做成的,晶莹剔透,上面刻着鎏金的梵文,配着红色系绳,确实漂亮。冯小婧把玩片刻,忽起心思:“王亨,你这个哪里买的?”   “是别人送的。”   “还有吗?”   “......估计没了吧。”王亨嗫嚅道:“这个好像挺宝贵的。”   冯小婧一扬眉,美目看着王亨:“那你送给我行不行?”   “这个,”王亨为难。李德禄使劲推他,难得美女主动开口问他要东西怎么能拒绝?昔日送多少鲜花、蛋糕、卡片都都扔进了垃圾桶。   冯小婧等不到王亨的回答,嘴巴一鼓,眼看就要生气。王亨立马道:“给你,送给你。”   冯小婧这才转怒为喜,笑颜如花:“王亨,谢谢啊。”   王亨被美人笑颜闪花了眼,心虚的转过头,连话都忘了说。冯小婧更是笑的春光灿烂。   等观心在厨房收拾完出来,王亨的同学已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冯小婧一个人在客厅的桌子上抄笔记。王亨则在房间睡午觉,约定半小时后醒来由冯小婧给他大概讲讲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   观心走过去,听到冯小婧嘴里哼着不知明儿的歌儿,再看她字迹潦草,下笔虚浮,果然也是个不甚用心的主儿。搞不懂为什么要让她来给王亨补课?好像她自己功课也不是太好。   冯小婧哼的歌儿很是怪异,完全不同于时下的流行歌曲,带着些古意,寥寥绕绕,又有些耳熟。观心听冯小婧翻来覆去不停的哼,忍不住问她哼的什么歌?冯小婧心不在焉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儿,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反正从小就爱胡乱哼哼几句。” ☆、情债六   这一晚,观心跟着了魔似的耳边一直盘旋着冯小婧哼的调子。   那调子,为什么那么耳熟又那么怪异?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观心烦恼的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观心忽然就被楼下的敲门声给惊醒了。王亨的父亲老王在楼下砰砰敲门,边敲边喊,那架势就差破门而入了。观心披衣下楼开门,就看见老头子急的满头大汗,拉着观心就往自己家走。   半夜三更的,这举动着实吓人。观心真是一头雾水,老王一边走一边说,“那东西又来了,咱们家哈哈儿这回被害惨了,你赶快去看看。”   观心挣脱他的手,飞快上楼拿了古镜,才跟他一起去王家。   到了王家一看,王亨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人事不醒,身体却在发颤,嘴里喃喃的不知说着什么。徐凤守在床边又哭又骂。一会儿哭自己儿惨,一会儿骂那女鬼心狠。   观心拉开王亨衣领一看,问:“咒牌呢?”   老王急道:“不知道哇。本来一直戴在他脖子上的,不知道这浑小子弄哪去了?”   观心急的跳脚:“那咒牌只有一个。是我师父亲自开光过的。我可再没有更厉害的法器了。”   这时床上的王亨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却是妩媚中透着阴森:“哈哈,原来你就这点本事了。早就跟你说过,这是他欠我的情债,旁人无权干涉。”   此时的王亨仍然闭着眼睛人事不省,嘴里却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在场之人无不毛骨悚然。   观心急的要抓狂,深恨自己只有看鬼,却没有抓鬼的本事。正急得头顶冒烟的时刻,忽然间脑子闪过白天冯小婧坐在客厅的样子哼着歌儿的样子。仿佛黑暗中中的一道闪电,一瞬间豁然开朗。观心拿过王亨枕边的手机,飞快的寻到冯小婧的号码,拨打,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观心没有多余的废话:“王亨的咒牌是不是在你那里?赶紧送过来,性命攸关!”   “啊!可是......”冯小婧的声音带着睡意。   “立刻!马上!”观心怒喝,“晚了王亨就完了。”   冯小婧似乎也被惊醒了。“可是那咒牌我回来的路上弄丢了!”   “......”观心大吼:“丢了就去找!否则王亨出了事你负责!”   观心扔了手机。朝床上的王亨喊:   “你不是却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冒女鬼却却之名,吸人精气,破坏因果。”   那妖孽声音一滞:“你怎知我不是却却?难道你这小小年纪竟修成了宿命通?”   观心冷哼一声,“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却却早已投胎转世,王亨所欠她的,将来自会慢慢偿还与她。你居然敢勾引人间男子,供自己淫乐。好不要脸!”   “要不是他自个独处暗室,偷犯邪淫,我怎么会找上他?”那声音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   “明明是你自己淫心炽盛,妄想通过与人□□,吸人阳气。本就犯了天条,更何况你还敢冒名顶替,坏乱因果。若是我到东岳大帝那里参你一本,信不信一个天雷下来就让你灰飞烟灭!”   这后两句纯粹是观心吹牛了,什么东岳大帝她根本不识,更没有去那里告状的本事,不过是从书里看到的胡诌两句吓唬吓唬罢了。谁知那妖孽听了竟大为紧张,尖叫道:“你要告我也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本来看你是海云法师的弟子,不想动你,可你不给我活路,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王亨的身上忽然暴涨出一团腥红光芒,似箭一般疾射而出,好在观心反应快,贴着头皮躲了过去,只觉耳边火辣辣的,身后的墙面立刻被轰出了一个洞。那红光见一击不中,又调转过来,往观心身上再次疾射过去。眼看这次是再躲不过去了,观心双手抱头,心中大叫完了,没想我死的这么窝囊。   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只见一道白光如电般撞上红光,红光顷刻被打散,只见虚空中一直红毛大狐狸疼的满地打滚,惊叫道:“白泽!”慌不择路的穿墙逃了。   观心这才看到小白站在自己脚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用脑袋去蹭自己的小腿,样子颇为焦急。观心将小白抱起来,看它的眼神里却有关切之意,忍不住揉揉它的脑袋,问:“它说的白泽是你吗?”   那红毛狐狸一落跑,王亨身体便停止了颤抖,整个人的脸色也从潮红变成苍白,呼吸渐趋平稳。老王和徐凤在一旁看傻了眼,此刻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不知要怎么开口。众人皆是惊魂未定,室内一片惨寂。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刚经过异常不小的惊吓,此刻乍听门响,老两口差点吓破了胆,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徐凤才挪过去开了门。   冯小婧带着一身凉意,气咻咻的的跑进来,把一个东西往王亨脸上一砸:“还给你!有什么了不起!”   正是那枚咒牌。   王亨刚刚醒来,就被冯小婧来这么一下,又晕过去了。   冯小婧赌气转身就要走。被观心抓住。   冯小婧自然认得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怒道:“东西都还了,还要干什么?”   观心语气柔和道:“你白天的哼的歌儿,你记得词吗?”   冯小婧奇怪的看着她。观心却轻轻唱起了那首歌儿:“ 飞云渡,鸟儿还,落霞漫天相思远。   沧海阔,升月圆,此情弥久天外天。......”   “青山渺渺,此心却却,落花漫天,执手相看泪眼.。。。。。。” 冯小婧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歌词?我只记得调子,却一直记不得歌词。”   观心心头长叹。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却却,也是王亨这辈子真正的债主。   王亨苦追她两年,还只是开端而已,今生要偿还于她的,实在太多了。将来结了婚,以妻为天,奉妻为主,做牛做马,最后惨遭抛弃。这辈子,王亨注定要为她吃尽苦头。   “王亨这辈子人不坏,你对他,尽量好一点吧。” ☆、阎王令牌一   夜晚八点,叶笑走出叶氏办公大楼,门口的保安向他行礼问好。一声汽笛,旋即从街角十来一辆黑色小轿车,秦复穿着黑色夹克,帅气利落的跳下车,向叶笑打了个招呼,拉开右侧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叶笑上车后帮她关好车门,随即坐上驾驶座,黑色轿车如流星般奔驰而去。   车开了会儿,叶笑发现不对:“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啊?”   “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秦复有些神秘的道。   叶笑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很累,想回家休息。”   秦复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将叶笑的脑袋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别那么拼,我会心疼的。”   “不拼能行吗?我爸一走,那群老家伙全都露出了豺狼的面目,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叶笑恨恨道。   “你不还有我吗?下半辈子我养着你和你妈,保你们衣食无忧。何必那么拼?”   叶笑赌气:“我就是气不过。我要让他们看看,叶家没了我爸,还有我。只要有我在,该是叶家的东西,谁也别妄想。”   秦复安抚她:“好了,我的女强人,都下班了,先别想那些。”   车子驶到一家会所,叶笑吃了一惊:“怎么来这种地方,我衣服都没带?”秦复从后座拎出一个袋子:“早准备好了。”两人下了车,秦复拉着叶笑坐电梯直上十五楼。   出了电梯,叶笑先去卫生间换了礼服,然后随着秦复进了一间豪华包间。一进门就听到砰的一声,灯光大亮,漫天彩带飘洒。伴着一阵欢呼声,巨大的香槟酒塔,三层生日大蛋糕,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一声声生日祝福。叶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生日啊。   看得出来,秦复是花了相当的心思准备了这个生日派对。天花板缀满粉色气球,墙上和地方铺满鲜花。场地布置得极其唯美浪漫。亲朋好友几十个,几乎脸熟的都到了,观心也在其中。早就听说叶笑有个追求她多年的男朋友,之前叶笑对其并无多加辞色,但叶笑父亲出事后,这个男朋友对叶笑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还动用家族力量尽量在事业上帮助叶笑站稳脚跟,可谓是患难见真情,二人感情因此迅速升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生日晚宴以一只请来的舞蹈队劲舞火爆开场,然后请寿星本人致辞,之后便是切蛋糕的环节了。   叶笑一刀下去,就切出一个钻石戒指,顿时人就傻了。   秦复上来取过戒指单膝下跪:“笑笑,记得第一次见你那天阳光灿烂,你穿一身红裙在沙滩奔跑,漫天的阳光都不及你耀眼。这几年我越靠近你,就越喜欢你,敬佩你。你这么美丽,坚强,善良,是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我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陪伴你,呵护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嫁给我吧!”   漫天玫瑰花瓣洒下,灯光旋转闪烁,一片尖叫声中,叶笑含泪接下了秦复的戒指。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音乐声适时响起,全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看着场地中央拥吻的情侣,观心为好朋友找到归宿由衷的高兴。叶笑自从父亲出事后一直郁郁寡欢,他父亲走得突然,未能安排好一切,承继家业之事万分困难,她性子又好强,不允许自己露出丝毫软弱,压力之大,几乎将她的脊椎压弯。今后有秦复相伴,想必她能松口气了,秦家在商场的能量不比叶家小,秦复对她如此温柔体贴,想来必能助她早日走出困境。   看看时间,快到十点了。观心挂念着失踪了一整日的小白,想早点回去看看那小家伙回家了没,看着叶笑和秦复在场中正玩的高兴,不便打扰,便跟叶笑母亲打了个招呼,打算先行离开。   临走时最后一撇,不知是否灯光的原因,观心看见秦复脸色晦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走出会所,在街上打了辆车,观心着实心中不安,干脆给叶笑发了个短信。   宴会散尽,秦复合叶笑站在门口送别宾客。叶笑这才发现观心已经先行离开了。秦复安排十分周到,没开车的都安排了出租车送到家,最后则是自己亲自开车送未婚妻和未来岳母回家。   夜深风冷,车窗紧闭。叶笑坐在副驾位置幸福依然,忍不住对秦复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谢谢。”   秦复哈哈大笑:“老婆,今晚还满意吧?”   “嗯”   “谢谢老婆答应嫁给我,以后一定让你更满意。”   叶笑捶了他一下:“我妈在后面。”习惯性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就是观观什么时候走得我都不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个孤女,我们应该亲自送她回去的。”   秦复回忆:“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她竟然是老婆最好的闺蜜,下次一定给她赔罪。”   却没有等到叶笑的回答。秦复转头看她,见她正盯着手机神情怪异。   “看什么?”   叶笑把手机屏幕伸到他面前。只见上面写的是:晚上回去小心,最好别让你未婚夫开车。   “你这么朋友真够奇怪的,这话没头没尾的。”   叶笑脸色却严肃起来:“观观她不是普通人。她,”忽然看见秦复的左边肩膀上不知何时搭着一只惨白枯瘦的手,手指纤细,一看便知是女人的手,白中透着青黑,没有一丝生气。   “她怎么了?”叶笑的话戛然而止,秦复不由追问。却见叶笑脸色煞白的看着自己,眼神惊恐。   秦复连问两句,叶笑方才回过神来。定睛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车里气氛无端冷下来。   叶笑摇下车窗:“还是我来开车吧。”   秦复想要活跃气氛,笑道:“老婆还信不过我不成,我可是参加过赛车的,多年老司机。再说现在高架桥上,怎么换人?”   话音刚落,忽然看见一个人影立在道旁,秦复急打方向盘堪堪避过,刚要松口气,忽然发现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方向盘竟然扳不动了!   叶笑的眼里,却看见一双还淌着丝丝血迹的白手从秦复的椅背后面伸出,仿佛环抱着秦复一般,那双手牢牢的把住方向盘,任秦复怎样拼命使劲,也丝毫不能改变车子行驶的方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冲出桥梁。   叶笑一咬牙,扑上去拼命抢夺方向盘,然而已经晚了。   伴着绝望的尖叫声,车子冲出护栏,在夜色中滑出巨大的弧线后,重重的坠落,发出令人恐怖的巨响。    ☆、阎王令牌二   脚下踏着青烟,一步生出一朵青莲。仿若凌空而行,渐渐的,虚空渐尽,黑暗渐深。不知从何处传来许多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观心闻之不禁心惊胆战。   脚下似乎是个茫茫无尽的黑色海洋,许多人在里面载沉载浮,呼喊求救。海水中有许多恶形恶状的怪兽,追逐撕咬吞噬着恐惧的人们。其状惨不可言。又见海边有铁山,侥幸游上岸的人纷纷逃往山上,却被山上的刀枪剑林刺的千疮百孔,山顶的火焰顺势而下,瞬间将人烧为焦炭。种种惨状令人莫可直视。虚空之中,遍满哀嚎。   这里只有痛苦,这里只有挣扎,这里只有绝望。   “这是哪里?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如此怪异,如此恐怖的地方?观心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大声呼喊。却发现脚下的青莲有变小的趋势,似乎在往下坠,不由心急如焚。   “这里是幽冥之路。”   前方传来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敲碎漫天黑幕。   “一千多年了,为何你仍未领悟?”   “领悟什么?”观心疑惑,这声音为何有些熟悉?   “众生有苦,只因执着心念,画地为牢,自设陷阱。”   “啊!”忽然脚下的青莲消失,观心身子往下坠落,眼见就要将要落到茫茫黑海中遭那怪兽咬啮,不由急的大声呼叫。   观心猛地醒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窗外天色已明,隐隐传来熟悉的城市喧嚣,观心心中略定。她在二楼阳台上洗漱,看到楼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观心冲下楼,打开门,正对上叶笑憔悴的脸。   这是叶笑订婚后的第三天,然而全然没有观心想象中的甜蜜幸福。叶笑的眼窝深陷,样子很憔悴。观心将她拉进店里坐下,倒个水回来的功夫发现她竟然在抽烟。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叶笑对着观心苦笑一下,吐出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她知道观心闻不得烟味。   “观观,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和秦复订婚那晚,出了车祸,秦复现在还在医院。我想你帮我看看车祸的原委。我总觉得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观心一惊,订婚那晚竟然出了车祸,这可真是人生无常啊。   叶笑将车祸详细的情况告诉了观心。末了说道:“车子从高架桥冲下来,我和我妈都只受了轻伤,第二天早上就出了院,可是秦复就不同了。他伤的很重,整个人面目全非。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医生说随时可能,”叶笑声音哽住,她调整呼吸,良久,问:“观观,你说,人的命是注定的吗?”   然而她没等观心回答,自顾自说道: “我爸爸年轻时候做了错事,所以老了受了报应。这是他的命吧。秦复呢,他这么年轻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遭遇这么严重的车祸?连命都要保不住。而我呢,我舍不得我爸爸,可是他要走我留不住。现在秦复要走,我是不是也留不住?”叶笑的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观心问:“你真的看到有人控制了方向盘导致的车祸?”   叶笑点头:“我很肯定。”   “好吧,我帮你看看这件事情的原委。”好友亲自求上门,观心没有拒绝的道理。   观心取出古镜,从指尖取血,连滴三滴于镜面上。镜面闪出金光,显出车祸当时的情形,只见一个全身是血的女鬼伏在秦复背上,眼神怨毒的盯着秦复。秦复只是觉得颈侧有些痒,不自在的动了动。车上三人只是一路谈笑风生,浑不知灾祸即将到来。车子急打方向盘后,女鬼伸出双手牢牢握住方向盘,看着秦复拼劲力气也搬不动丝毫方向,女鬼嘴巴裂开,露出得意的狞笑。直到车子冲出桥梁,女鬼死死抱着秦复,不让他有丝毫挣扎,势要置他于死地。幸亏叶笑拼命拉扯秦复,才使他躲过要害没有当场丧命。女鬼眼看秦复被抬上救护车被医生施救,心中不甘,又贴在车顶上跟随而去。   女鬼到底是谁?   画面一转,显出秦复前世是民国期间的一位落魄的大家族少爷。因着指腹为婚,娶了一位富家小姐为妻。富家小姐骄纵蛮横,仗着家世背景对丈夫颐指气使,动辄打骂,二人婚姻殊不和谐。后来不知怎么的,丈夫居然和妻子的丫鬟好上了,二人商量卷钱私奔,却被妻子无意发现了。夫妻二人爆发激烈争吵,争执间丈夫将妻子失手杀了。为掩人耳目,丈夫索性将妻子分尸装在木箱里偷偷运出埋葬于荒僻之地。对外谎称妻子离家失踪。从此丈夫独自坐拥万贯家财,过两年,便娶了那丫鬟,二人过起了双宿双栖的生活。   丈夫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杀人分尸后便花重金请人将妻子的魂魄封印,使她既不能投胎转世,又不能寻他复仇。直到十年后,战争席卷当地,妻子的封印才被人无意中解开,而丈夫此时也被卷入战火而丧生。从此妻子的冤魂便苦苦寻找丈夫,想要报仇雪恨。这一寻便是一百年,一直到今生,才寻到丈夫的转世,那人就是秦复,于是便亲自导演了那场车祸。   观心将这原委告知叶笑。叶笑不可置信:“秦复前世会做这样的事?我不信。他人品极好,这辈子默默做了多少慈善。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前世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一步错,步步错而已。其实行善这一点,他前世就已经努力在做了。或许是自知罪孽太重,前世在生之时他就着力于慈善,修桥铺路,放生布施,资助鳏寡孤独之类他做了许多。若非如此,今生他也不会生在富裕之家。只是,这欠的命债终究要还。”   叶笑思忖半天,咬牙:“他前世做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今生他是我的爱人,我绝不能眼看着他出事。既然前世躲得过,今生一样躲得过。观观,你是帮我的对不对?”   叶笑的性格倔强,且十分护短。她有此反应观心并不是很意外。但观心有自己的原则:“我虽能了解一切,却没有法力可以解决。只是,笑笑,你也知道,我是佛门弟子。佛家最重因果,这件事于秦复来说是定业,无可更改。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已经失去了我父亲,决不能再眼看着我丈夫死去死。”叶笑决绝转身。 ☆、阎王令牌三   观心去医院看了秦复,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半个月,情况时好时坏,医生告诉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他是秦家独子,可怜秦父秦母每日担忧儿子,以泪洗面。观心隔着玻璃看着他,他半边脸几乎都被削掉了,全身插满管子,看起来着实凄惨。   观心没想到秦复竟可撑半个月之久,她以为那女鬼会很快要了他的命。然而如今看来,或许让他在病床上受尽折磨再死更符合女鬼的心意吧。   观心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意外碰见了叶笑。她这几日虽没有在医院时时陪护,容色却更显憔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叶笑告诉观心,自己花重金找了不止一个懂法术的人想收了那女鬼,却都无功而返。   观心道:“那女鬼手里持着阎王令牌,是得了地府许可来人间索债的,谁能阻挡呢?”   “阎王令?”   “观心解释道:“世间法则,但凡鬼魂之类,是不可在人间肆意游荡的,若被修行人或鬼差发现,必要锁回冥府受罚,并按其业力打入轮回。但持阎王令的鬼魂,则可在世间畅行无阻,任何力量不得阻拦,直到在世间索债完毕为止。”叶笑神情更加震惊,观心继续道:“那女鬼被解开封印之后,遍寻不到仇人,整日哀嚎喊冤,哭声惊动冥府,因她冤屈过大,冥府才给了她阎王令,使她可以在世间畅行无阻,寻找仇人。那天你走后,我想帮你,所以反复用古镜查看此事各种前后因由,想找到一些对秦复有利的蛛丝马迹,结果发现了那女鬼手中竟然持有阎王令。”   叶笑低眉黯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可替秦复续命吗?若我愿意替秦复偿命呢?”   观心一惊:“你千万别做此想。冤有头债有主,此事除非那女鬼愿意放下仇恨,否则无人可挽回。”   叶笑摇头:“我不会放弃的。”说罢要走,观心拉住她:“你想怎么做?”   “观观,如果我真要逆天而行,你会不会帮我?”叶笑问。   观心低头不语。在她看来,女鬼索债并无不妥。只是秦复是她最好朋友的未婚夫,于朋友立场来说,她不能说这样的话。   叶笑却一直眼神灼灼的看着观心。观心为难道:“我自然是站在你一边的。可是,”   叶笑不待她说完,紧紧握住观心得双手,激动道:“有你这句话,不愧是我多年的好闺蜜。”   观心心惊:“你要怎么做?”   叶笑吐口气:“阎王令又如何?我不认。”   叶家别墅,一个深目高鼻的中年男人坐在法坛里闭目念咒。周围摆放各式枯骨,正中摆着一个涂满花纹的骷髅头颅。   男人念了半晌,忽然颅骨剧烈跳动起来,上面的花纹由红变黑,最后竟然发出一声脆响,满室毫光,刺的人眼目生花。待光芒散尽后,才发现那个颅骨竟然裂成了四五片。   中年男人震惊不已。   叶笑站在一旁,问道:“九相先生,怎么样?”   那叫九相的男人摇头:“你朋友说的不错,对方确实有阎王令。我的灵仆见了阎王令不敢不从,连我的号令也不听了。”   叶笑不甘心问道:“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九相先生,您名声在外,连您都束手无策的话,我实在不知该找谁了。”这位九 先生,是东南亚有名的法师,颇受上层社会的青睐,叶笑不惜巨资将他费力请来的。   九相缓缓道:“除非找到她的尸骨,或能迫她交出阎王令。”   一整天想着九相的话,叶笑神不守舍。叶笑来到医院,隔着玻璃看着秦复,他他的心跳虽微弱,但一直顽强的没停过。医生说,他的求生意识很强。虽然一直没有醒来,但他的表情很痛苦。这么撑着,他一定很辛苦吧。叶笑默默的看着他,想着两人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秦复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她刚开始并没将他放在眼里。完全是被他一点点打动的。尤其是父亲去世后,如果没有秦复,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撑下去。所以这回,她绝不会放弃他的。他有他的业债,可她欠他的情,所以她愿意为他扛起他的债。   叶笑拨了观心的号码。   “观观,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找到那女鬼前世的埋尸之所?我想为她收敛尸骨,或许多少能减少一点她的怨气。”   观心一口答应:“好,我尽力一试。”若能为那可怜的女鬼收敛尸骨,无论如何是好事一件。   没一会儿,观心的手机又打过来了,告诉了埋尸的大概地点,是在邻市。叶笑打算连夜开车过去,观心自然要同往。一百年,世间所有都已改形换貌。即便知道了地名,但具体的地点除了观心无人可找到。   费劲了周折,第二天下午总算在d市郊区的一片树林里挖出了女鬼的尸骨。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夕阳血红,映得周遭树林如披血衣。叶笑雇了附近的几个村民帮忙挖掘,村民起先不知要挖的何物,带挖了四五个大坑后终于挖出尸骨,被吓一跳。好在叶笑舍得花钱,重赏之下果有勇夫,几个村民锲而不舍的挖了个两米多深的大坑,将所有尸骨一一寻出。   此时已近黄昏,荒草连天,寒风呜咽,叶笑将散落的骨头放在地上,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形,确认无一遗漏后,将尸骨装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箱里。观心全程虔念往生咒,这些白骨上残留不少刀砍斧斫的痕迹,令人不由想起当年那情仇激荡间,手起刀落,杀人分尸,血流成河之事,不由毛骨悚然。当年何等锦绣美丽,百余年来却唯余白骨黄沙。人世之苦,世事无常。谁会料到枕边人会是自己的割颅刀呢?   可叹世人为何都如此痴狂。观心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两行清泪。   叶笑连夜驱车将女鬼的尸骨带回叶家别墅,将装着白骨的木箱直接拎到三楼。   观心想要去三楼看看,却被叶母拦住了。   “小观,还没吃晚饭吧。阿姨准备饭菜,你过来吃一点。”   “谢谢阿姨。”还真有点饿了,观心摸摸肚皮:“笑笑也还没吃呢,我去叫她下来一起吃。”   “自从秦复出了事,那孩子最近忙的什么都吃不下。”叶母叹口气:“每日里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最近又请了一个大人物,据说是泰国那边很有名的法师,报纸上那些大明星经常去拜他,就住在三楼。”   观心一愣,“想必是因为秦复的事情吧。”叶笑的性格十分倔强,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她既认准了秦复,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他。只是有阎王令在前,有此一桩铁一般的因果在后,观心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面?   观心吃完饭,去二楼的客房休息。走在楼梯上,可看见三楼的走廊通道,上面静静的,听不到什么声音。观心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三楼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那位很有名的大法师,据说受到许多社会名流的追捧,会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能救秦复吗? ☆、阎王令牌四   深夜,观心忽然觉得一阵冷意彻骨,醒了过来。空气中似乎隐隐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哪里的水龙头没关紧。观心听了一会儿,觉得那声音近在耳旁,扰的人心神不宁,她往旁边翻了个身,手就摸到一片湿腻。她本能的感觉不对,伸手去按台灯,台灯闪了几下,随即熄了。观心坐起身,感觉到头顶一片湿重,伸手一摸,凑到鼻下一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观心心中大骇,她跳下床,冲出房门,室内,走廊里一片漆黑。怎么按也没有灯光,不知何时停电了。   观心心中发毛,顺着走廊往二楼的左边走,那边是叶笑母子的房间。观心边走边呼喊叶笑母女。才走了几步,观心久抬不动腿了,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住了。观心甩了几下甩不掉,便蹲下身去拨,触手处一片冰凉湿润,再往下摸,便摸到一颗毛茸茸的东西,观心正要仔细查看是什么,忽然走廊灯光大亮,叶母站在她的对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观心往下一看,发现抱着自己双腿的,是半截带着脑袋的身体,腰部以下全都没有,血淋淋的,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那身体上的脑袋忽然转过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死不瞑目的双眼。   观心经此一吓,也忍不住大叫一声。那张惨白脸上的嘴一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救我。”   观心猛的醒来,发现原来是一场噩梦。心头略略安定,忽然就听到叶母房中传来惊吓的尖叫,与梦中如出一辄。观心跳下床,按亮走廊的灯,飞快的跑到对面走廊叶母的房间,推开门冲进去。   叶母正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眼珠急速转动,额头渗出汗珠,嘴里发出尖叫声。看样子是做噩梦了。观心上前将她叫醒。叶母醒来看见观心,发了好一会儿愣才回过神。   “小观,刚才我梦见在走廊里有个半截人拽着你,那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观心一惊,叶母和自己的梦竟然是重叠的。或者说她们二人竟然进入了同一个梦境。这梦,看来并非是巧合啊。难道是那女鬼托梦与她们二人?   观心猛然想起,那装着女鬼的尸骨的木箱上隐隐有些怪异的符纹,当时她没曾细想,以为是用来安抚亡灵的一类东西。如今想来,叶笑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一路上她绝口不提为安葬尸骨一事,到了叶家之后,更是将尸骨高置楼台,行动着实有些怪异,再加上那位九相法师。观心忽然醒悟过来,她推开叶笑的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被褥整齐。便接着往三楼跑,在三楼挨个房间遍寻无人也无那装着尸骨的箱子。观心越发觉得不妙。   叶家别墅修在郊区,楼栋之间十分宽敞,以保障富人们的空间和隐私。别墅后通常都带着一个不小的后花园。花木葱茏,旁边带着一个游泳池。   观心从阳台往下看,发现后花园里隐隐透出灯光。便出了别墅后门,往花园里跑去。   近了,果见花园中的空地上,插着一排燃着绿色火焰的蜡烛。蜡烛外还摆放着各种颜色形状的骨殖,女鬼的尸骨被摆放在中间,一个高鼻深目,肤色较深得中年男人盘腿坐在边上闭目念咒。叶笑一脸凝重的站在旁边。   叶母眼见如此怪异的场景,不禁心头发毛:“笑笑,你和九相先生在干什么?”   叶笑对观心和母亲的到来有些意外,只是抿嘴不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之极的味道,观心仔细分辨,发觉是酒味混合着一种浓厚的腐臭粘腻味道,闻之令人作呕。这位九相先生看面目便知是东南亚一带的人,那一带的人最擅长炼尸养鬼,加上眼前这白骨,骷髅,观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需要好好安葬。”   观心想踏入蜡烛圈中去收拾那女鬼的尸骨,忽然九相嘴一张,一团绿色幽火他嘴中喷出,随即嘭的一声,白骨猛烈燃烧起来。火焰迅疾,化作箭簇一般冲天而起。忽然从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火焰忽然变化出一个人形剧烈扭动挣扎起来,仿佛有活生生的人被焚烧一般,地上不知何时流出许多鲜血。   观心惊骇不已,想要冲上去救,却苦于火势太猛,根本无法近身。只得大叫:“笑笑,不可以这样对她。她前世已经是枉死,不应该再受到这种折磨!”   叶笑垂下眼睛,身侧的手微微抖动。   九相嘴里源源不断的喷出火苗,从幽绿到暗红,将火势逐一加大,那女鬼身手焚身之痛,惨烈大叫,观心忍不住泪流满面,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这般无能。即便能看透天下事又如何,没有解决问题的本事,没有拯救别人的能力,只会觉得自己越加无能。   叶笑侧过脸,似乎是不忍再看。观心拉着叶笑的手,大声问为什么。叶笑凄凉狠绝的道:“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她引出来。否则秦复必死无疑。”   九相低沉的声音响起:“叶小姐放心,我用的是九幽冥火,必能将她烧的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观心质问:“她有什么错?前世已然枉死,如今还要被烧的魂飞魄散。”   观心摇头劝道“笑笑,你不能如此执迷,世间之事并非全能如愿。你逆天而行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哈哈哈,你对他可真够用心的。前世今生都一样。你们置我于何地?”火焰中忽然发出恶毒的尖叫。“贱人,前世你与她勾结,害我性命。今生你们二人仍是这般狼狈为奸,一心要害我!”   叶笑愕然。   观心猛地醒悟,原来叶笑就是前世那个与丈夫好上的妻子的贴身丫鬟。难怪她对这事如此执着,不惜一力承担。   忽然,火焰变为暗红,急速转动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白光乍亮,照彻天际。映亮了九相此刻绿色的瞳孔。众人一呆,听见那女鬼的声音凄厉尖叫:“阎王令给你,我只要她的命!”   一股大力吸来,叶笑站立不稳,一下被吸入火焰之中。观心大叫一声,冲过去要将叶笑拉回,忽然火光猛烈,火焰窜出三四米高,热浪逼人,火光中隐隐多出一个挣扎惨叫的人形。   “难道你都忘了自己当年是何等忘恩负义,你们二人背着我厮混,谋财害命,伤天害理?”女鬼尖声质问,声音充满怨毒。   烈焰瞬间吞噬了叶笑全身,剧烈的疼痛令叶笑脑子里轰然乍响。眼前忽然闪现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时,她是小姐的丫鬟,从小侍候小姐起居,小姐性子有些刁蛮,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小姐婚后,变成了太太,她要侍候的人多了一个姑爷。太太对姑爷颇为看轻,动辄嗔怒,指鼻怒骂。然而姑爷表面温柔,实则是内心高傲,绝非一味温顺逆来顺受的性子。小姐其实也并非对姑爷全无情意,只是从小娇蛮惯了不懂表达而已。她看出了这些,忍不住有时悄悄抚慰姑爷,也会劝小姐改改对姑爷的态度。小姐对她的劝解并不领情,甚至斥责她身为下人不守本分对她大加责罚。姑爷却欣赏她的蕙质兰心。渐渐地,她和姑爷有了不可明说的情愫,眼波流转间,柔情蜜意自在心头。终于有一天,姑爷向她表白心意,说要同她私奔,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然而有一天,她发现小姐不见了。姑爷刚开始按住消息不发,后来传来消息,说是小姐在回娘家的路上被山匪劫走,整个人消失无踪了。姑爷这才派出许多人出去寻找,回来的人纷纷说小姐所匪徒所劫,为守节而死,尸体被山匪扔下山崖遍寻不获。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一开始她深信不疑,后来见姑爷行止怪异,她渐渐起了疑心。姑爷对小姐的名字极为避讳,而且总爱与一些佛道人士来往,对符咒法术鬼魂之类颇感兴趣,尽力钻研。夜间却常做噩梦,醒来汗透衣衫。在她追问下,姑爷终于说出实情。二人抱头大哭,她说,她愿意替他背负这个罪孽,承受一切报应。生生世世,永不更改。   兜兜转转,原来自己本就不是局外人。或者,原本,这女鬼就是冲自己来的。否则为何秦复车祸却没死。阎王令,只可要秦复的命,却杀不了自己。叶笑陡然醒悟。“我把命还给你,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永不相欠!”   女鬼怒骂:“你们欠我的,生生世世必要讨还回来。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风骤起,只片刻之间,叶笑便没了声音,观心绝望的看着一人一具白骨纠缠在一起,烧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耳边只余下呼呼的风声和叶母撕心裂肺的呼叫。   一瞬间,红颜变枯骨。一抔灰烬了结两世恩仇。   医院里。   秦复猛然睁开眼睛,似乎看着远处,又似乎哪里都没看。路过的护士看到了,大为欣喜。   这病人昏迷了一个月,竟然醒了。真是好消息,得赶紧去去通知医生。   秦复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护士费力的凑耳朵去听,模模糊糊听到他似乎在说:“该还了。”   护士急急的脚步声远去,秦复的眼中流下两行泪,复又闭上眼睛。一旁的心电图机发出滴的警报声,屏幕上瞬间变成直线。   观心浑浑噩噩的不知到了哪里。她似乎在荒野中独行,天地无边无际,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此时她看到前方一个龋龋独行的人影颇为眼熟,仔细一看,似乎是秦复。   观心边喊边赶上去。   “你去哪里?叶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知不知道?”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观心,你帮我转告叶笑。感谢她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有件事我心中一直愧疚,该去偿还了。这事压在我心中两世,令我日日如芒刺在背,心底总觉罪孽深重。若不偿还,只恐世世不得安宁。”秦复继续往前走。   观心着急:“你去了,叶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叶笑为了你,”叶笑的死如此诡异离奇,观心一时不知如何措辞,犹豫间,秦复已去的远了。   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一缕霞光,艳似云锦,光明璀璨,秦复的背影映着霞光,竟显得高大起来。   观心双手合十对着秦复的背影道:   “秦复,愿你早日放下,终得安宁。” ☆、变婆一   叮 ,电梯门开了。   观心随着人流走出电梯,肩膀上被人打了一下。   “观观,早啊!”   观心回头,是同事小乔。小乔手里拎着豆浆和包子,问观心:“吃早饭没?”   “吃了。”   “那太好了。一会儿你帮我把上个月的报表交给美女蛇,我先去把早饭解决了啊。”小乔把包扔给观心,拎着早饭朝楼梯间跑。   观心一手一个包走进办公室,幸好自己来的不算晚,将桌面简单收拾下,翻了翻后面小乔的办公桌,看见她说的报表,便整理了下送到财务经理办公室的桌子上。   财务经理姓佘,长得腰细腿长,十分妖娆性感,小乔便私底下取了个美女蛇的外号。   叶笑死得蹊跷,叶家只得以意外了结此案。观心只将叶笑的真实死因告知了叶母,叶母不能接受连续失去丈夫和女儿的打击,缠绵病榻。观心对叶笑之死深感内疚,便常去探望叶母,将她当做家中长辈一般孝敬。此时,一纸拆迁令到了平安巷。这三环内最后的一批老房终于要被拆迁了,平安巷里几家欢喜几家愁,观心小店也开不下去了。叶母便给观心推荐了一份信泰广告有限公司财务助理的工作,从此观心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观心读的大学名号虽响亮,但观心却只有肄业证,这份财务助理的工作虽说是基层工作,但能进到信泰观心就已经很满意。虽然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不停的录单据,非常没有技术含量而且很机械。不过观心并不介意,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只是过渡,她不喜欢写字楼受拘束的生活,等拆迁赔偿款到位后,她打算继续回去开她的观心小店。   信泰公司成立于五年前,说大不大,不小不小,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占了两层已经是实力的表现了。据说老板的来历非同小可,这间在普通员工们眼里遥不可及的公司也只是老板在大学毕业前小试身手的成绩而已。至于老板是谁,观心只在公司文件上看到过名字,从来没见过真人。据说全公司见过老板的人屈指可数。财务经理美女蛇算一个,还有一个副总曹杰,据说是老板的大学师弟,深得老板倚重,委以重任。   观心刚来公司的时候,因为已经24高龄职场经验却是o,加之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观心之前一直在家守着副食品店,导致她身上无端有了一种土加不求上进的色彩。导致她一进公司就被同事看不起,不肯悉心指导工作加上办公室里欺负新人的通病,观心的职场生活开展得并不容易。但观心不肯认输,遇到问题谦虚请教,做事勤勉,主动加班,不怕苦不怕累,慢慢扭转了大家对她的印象。第一个对她抛出橄榄枝的就是小乔。那天观心一个人接了一大堆的活,大家都出去吃饭了观心还站在复印机前影音资料。小乔主动帮她干活,完了之后还邀她一起吃饭,两人关系由此亲密起来,渐渐成为办公室里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小乔是观心的大学师姐,成绩优异,毕业后就进信泰一直干了三年,顶头上司辞职小乔满以为自己可以升上去,谁知天降一个佘如玉,直接坐上了财务经理的位置,小乔气闷难言。偏这佘如玉是个雷厉风行的上司兼娇滴滴的小女人。在下属面前雷厉风行,在领导面前又娇又嗲。将小乔这个有可能冒出头的下属压制得死死的,小乔将她恨在心头,背地里一口一个美女蛇的叫。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咳嗽声。观心盯了一上午的电脑屏幕盯的眼睛发花,忍不住扫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11:10分,很好,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吃午饭了。   这时小乔的qq图像在右下角闪,观心点开。   小乔:中午去吃韩国菜。我知道街角那边新开了一家,开业打八折。一个小孩端着碗狂吃的表情。   观心:ok加胜利的表情。   小乔:幸福到流泪的表情。   观心:?   小乔:我今天看见曹总了。心心眼。   观心正要回复,忽然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走近,佘如玉一脸寒霜的走到办公大厅,将手里的文件甩到桌子上:“上个月的报表营业收入多了几十万,是谁做的?”   人人噤声。   小乔站起来,弱弱的道:“佘姐,是我。但上次是你说要把度假村的项目加进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佘如玉的声音愈发严厉:“这个项目的钱款全是走得私账,我做了这么多年财务,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做事不认真,还敢狡辩。有些人,仗着自己进公司的时间长,摆老资格的架子,做事敷衍不认真,不把公司的利益当回事......”   财务室门外人影一闪,一个挺拔帅气的身影晃进来:“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曹杰笑道。“如玉,对下属能劝导就劝导,都还是些小姑娘嘛。”   小乔已经委屈的不行,含泪看了曹杰一眼。佘如玉也不好再发火,语气放缓下来,柔声道:“不懂的要多问,赶紧拿回去重做吧。”又对曹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曹总大驾光临我们财务部,有何指教啊?”   她画着浓妆,看起来十分美艳,凹凸有致的身段穿着枚红色职业套装,这种颜色一般人穿在身上只会令人觉得俗艳,她妆容浓丽,五官明艳,却恰好能hold住这身颜色,显得整个人更加美艳逼人。这一放电,观心就感觉到她的功力,刺啦刺啦的,担心曹杰扛不住。反观曹杰,穿一身藏青色西装,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是个顶顶帅哥,观心就在心里暗暗给曹杰加油,曹总,千万别被美女蛇给拿住了啊。   “关于公司的新项目,有些财务上的事情想请教你。”曹杰笑呵呵的道。   小乔强压住泪水,走过去拿回自己的报表。临走时看了曹杰一眼,恰好曹杰也正看过来,两人眼光交汇,小乔忽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安慰似的,心里一松,脚步瞬间变轻快了。   “说什么请教,能为曹总效劳不知道多荣幸。”佘如玉热情的把曹杰拉进办公室详谈了。   观心给小乔发去一个摸头的安慰表情。   过了一会儿,小乔发过来一个胜利的表情。   观心:你看得开,我就放心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乔的心情非但不沮丧,还不时哼着歌儿,显得十分欢快。观心忍不住问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乔眼睛眨呀眨:“你猜。”   观心琢磨半天半开玩笑道:“莫不是上午见到了帅哥?”   小乔眼睛笑成月牙。   “我去,你至于这么花痴吗?”   小乔还是笑,观心看她笑的甜蜜蜜的,蜜里调油一般,不禁起了疑惑:“难不成你喜欢曹总?”   小乔吞下一大片烤肉。默认了。   观心心里有点难言的滋味:“咱们公司喜欢曹总的女生没十个也有八个吧。你这也太不着调了。妹子,要实际点。”   小乔:“没十个也有八个,包括你不?”   观心立即否认:“当然不。我是看内涵的,我不是颜值派。”   小乔:“那不就好了。只要咱们不来电视里好闺蜜抢男人那一套。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虽然曹总年纪轻轻的,又帅又有钱,但是我也不差吧。”小乔站起来,掐了掐自己的小蛮腰:“我也不赖啊,要什么有什么,不像有些人全靠浓妆艳抹,跟戴个假面具似的。”   “可是,”观心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全公司都知道佘如玉喜欢曹总,你看她,每次见到曹总就嗖嗖放电。”   “那是她一厢情愿。”小乔满不在乎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觉得.......”小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没准曹总喜欢的是我。”   噗,观心把嘴里的海带汤都吐出来了。   小乔拿纸巾擦桌子:“至于吗你,这么看不上我。我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上个星期天我在黄石画展遇到了曹总,没想到他跟我一样是对绘画很有兴趣,他以前学过美术,我们从米开朗琪罗,达芬奇谈到梵高,毕加索,从西方绘画谈到国画。我们真的是一见如故。那天从上午一直谈到晚上,他请我吃了西餐,还送了我回家。”   “呃,”观心不说话了。因为她脑子在飞快的想,如果是自己路遇美男会说什么呢。糟了,她发现自己只会念几句佛经,说几句前世今生,各路妖魔鬼怪,都是些天方奇谭,非正常人类语言。等等,我为什么要想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观心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难不成我也在范花痴?   “观观,观观,你在发什么愣啊?”小乔唤醒观心,观心顿时那个汗啊。小乔继续求认同:“我觉得他对我有感觉的,真的,女人的直觉绝对不会错!” ☆、变婆二   滴一声,小乔的短信进来了:别难过,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署名曹杰。   “是曹总!”小乔激动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哦对了,全公司的员工他都能知道。   观心凑过去看了看,的确是曹杰。   “你说,曹总发这条短信给我是啥意思?“”小乔激动的眉飞色舞。   “咳”,观心猜测:“上级对下级的关怀备至?这有点过了。难道真他的对你另眼相待。哟哟哟,看不出来啊,不知不觉把公司第一钻石王老五拐走了。”   “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抓住。”小乔颤抖着手指,反复修改了好几次才确定下回复短信:“谢谢!我会努力。上周的画展你有没有拿到纪念品?我有多的。”   很快回复就到了:“我没有。那为了感谢你,周末再请你吃饭?”   小乔立马迅速的答应下来,并约定了时间地点。等输完最后一个字,小乔激动的跳起来。“妈啊,曹杰约我吃饭啊!我的天,好像做梦一样。观观,下了班陪我去逛街买衣服。还有我这头发也该打理下了。再去趟美容院,最近这脸色忒难看了。。。。。。”   从周末相约吃饭再到看电影,约会,唱歌,泡吧,旅游过二人世界,小乔与曹杰的发展异常迅速,不到一个月就在在公司里发展出一段男上司与女下属的办公室恋情。在公司里,表面二人是上下级同事关系,下了班则像普通情侣一般约会,恋爱。有时候曹杰会开着车带小乔去郊外兜风,或者二人悄悄去一些浪漫的地方约会。曹杰来财务室的次数也变多起来,表面为公,实则总会偷偷看几眼小乔。每当此时,观心都会注意到小乔一脸的幸福洋溢,带着热恋中女孩特有小小骄傲。   有爱情滋润的小乔变得越发妩媚动人,一改以往的不修边幅,穿衣打扮都渐渐变得时尚美丽起来,她本身底子就好,打扮起来更加夺目耀眼,加上因为热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蜜桃一般甜蜜动人的味道。大家都猜小乔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小乔一脸娇羞的没有承认,却也没有矢口否认。   一晃到了六月,公司要召开半年总结会。财务部需要提供盈亏数据,作为老员工加骨干,小乔当然不让的负责提供关键数据及核查交上来的各项报表。小乔加班加点的忙了一周才把报表交上去。却不想在高层开会的第一天上午,佘如玉便气势汹汹的问罪来了。   “这家公司的资产评估为什么会差一个o?”佘如玉直接将手头的文件重重扔到小乔桌面上,砸翻了小乔的水杯。一时间小乔的桌面上茶水横流,一片狼藉。   小乔正在低头看手机,惊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可能?”小乔拿起文件细看,迅速核对各项数据。狐疑道:“这里明明是有6个0的,我交给你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   “你是说不是自己的责任咯?”佘如玉双手抱胸,眼神轻蔑的道。   小乔再次回忆了一遍自己上交上去的文件,咬牙坚持道:“我再三核查过的,交给你的时候确实是对的。”   整个财务室都被震动了。所有人的脑袋都往这边凑,耳朵竖得尖尖的。连邻近过往行人也凑了不少在门口看热闹。   “难道你的签名也是假的?”佘如玉猛的提高声音。   小乔语塞。   “你知不知道这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佘如玉声音越来越严厉:“你的责任心呢?你扪心自问,对的公司发给你的工资吗?你来公司是让你来工作的,不是让你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   这话说得太重,小乔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小乔被扣了一个季度的奖金,并且被全公司通报批评。   小乔一改往日的神采飞扬,沮丧了好几天。这日下了班,小乔陪着观心加班,观心打趣她:“怎么不跟你的白马王子约会,反而陪我呢?”   小乔一脸悻悻:“不想理他。”   “跟他闹别扭了。哎,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自从跟帅哥好上,都没空陪我玩了,也就是跟男朋友赌气了才会来找我。”   “你又知道?”   “当然,要不然你昨晚干嘛半夜给我打电话,可惜我睡得太死了,没听到,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小乔露出思索的表情。“我跟他摊牌呗。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了,我想在公司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是他不同意。我还让我跟大家说我没有男朋友。叮嘱我一定不可以漏了馅。”小乔越说越气,嘴撅得可以挂油瓶。   “办公室恋情一般影响都不太好。不过曹杰是副总,大老板又不在,公司就他最大了,就算公开了,也没人敢说半句坏话吧。”观心道:“不过也可能他怕这一带头,其他人都有样学样,公司就变成恋爱派对了。”   “那难道要永远这样偷偷摸摸的?”小乔红了眼:“我那么爱他,一切都愿意给他,只要他不变心,我永远也不会变心的。我就是想让美女蛇知道,让全公司人都知道,我跟曹杰早就在一起了。”   观心急忙安慰她,“男人总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了,见个面都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看见了。还要看着那么多女员工对他发骚。尤其是美女蛇,每次跟他说话都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去。我估计她多少也看出来了,所以前几天故意给我挖坑,想害死我。明摆着就是公报私仇。他奶奶的,这条美女蛇,哪天真想拔下她的画皮,让全公司人看看,她有多么虚伪善妒。”小乔怒气冲冲的道。   当日的情形的确是太过难堪了。观心也不禁为小乔鞠一把同情泪,抚慰的拍拍小乔的肩:“我早就听说过,美女蛇的来头不简单,她父亲好像是东星集团的高层,咱们公司老板好像也跟东星集团关系匪浅,所以她才能空降我们这里做财务经理。你再气也忍忍啊。她可不是好对付的。”   小乔差点把手上的资料揪烂:“有后台了不起啊。只会使阴招。好不要脸!更可气的是,曹操也这么跟我说,让我暂时先让着她。气死我了,他竟然不帮着我!”   观心搂着小乔的肩膀,道:“亲爱的,其实你真犯不着这么生气,她嫉妒你正说明你比她优秀。除了有后台,她真的什么也比不过你。论年龄,你比她青春,论长相,你比她娇俏可人,论脾气,你比她温柔多了,论人品,你更要把她比到垃圾桶里去了。论男朋友,那她更只有躲在被窝里哭的份儿了。她就是处处比不过你,所以她才那么卑鄙的陷害你啊。”   观心这番马屁总算拍到了小乔心里,小乔噗一声笑出来。   “走吧,看在你陪我加班的份上,我请你吃晚饭。”观心收拾东西。   “不了,我都不饿,不想吃东西。”   “你最近吃的好少啊,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小乔的神色恹恹的,脸色也很难看,观心担心道:“你本来就不胖,不用那么努力减肥。你看你,手这么冷,再这样下去,身体要不行的。”   小乔摇头:“我不冷,就是心口老是冷飕飕的,空荡荡的。” ☆、变婆三   叶家别墅。   叶母林莞拿着一张叶笑的大学毕业照久久的看。照片里的叶笑带着博士帽,笑的阳光灿烂。叶母不由想起女儿大学毕业后想去国外学音乐,但叶知明不同意,他希望女儿能早点去叶氏历练,将来好接管叶氏企业。叶知明性格强势,叶笑性子非常倔强,父女俩僵持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叶知明疼爱女儿做了让步,同意五年内女儿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再逼迫她必须去叶氏工作。叶笑在国外只呆了一年便回来了,跟几个爱音乐的朋友组了个乐队自娱自乐,过得好不自在。谁知没多久,叶知明就出了事。平日里纵情恣意的叶笑临危受命,一声不吭的接过父亲的担子,纵使强敌环伺,困难重重,她也没有丝毫的退缩,没有一声叫苦。父亲的去世,令叶笑一夕之间长大。她曾说过,身为叶家唯一的女儿,该担的责任,一步也不能退缩,该做的事情,再难也要奋力去做到。有这样的女儿,林莞真是心疼又骄傲。谁能想到,这么坚强懂事的女儿,竟然会被老天爷如此早早的收走。命运真是给自己开了好大一个玩笑,不到一年的时间,温柔强悍的丈夫,乖巧孝顺的女儿都没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倾塌于瞬间。如今只剩自己苟活于世,钱财又有什么意义?   观心端着热水和药上来,看见林莞对着女儿照片默默流泪,心中同感一份悲凉。亲人散尽的滋味,她体会已久。何况是人到中年,丧夫丧女,世间之哀,莫此为甚。   “阿姨,该吃药了。”观心劝道:“医生嘱咐您要按时吃药,不然您这身体又要撑不住了。叶叔叔和叶笑都希望您爱护身体,照顾好自己。”   林莞放下照片,走到床边坐下,观心把药和热水递过去,林莞就着热水吞下药片:“这房子这么大,空荡荡的,我一个人实在住的难受,幸好有你常来看我。不过再过两个月,你也不用来了。这房子,包括叶氏企业,我都要卖了。”   观心意外:“都卖了?”   林莞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做全职主妇,生意上的事根本不懂,何况公司里争权夺利的人那么多,叶笑在的时候,咬牙和他们斗,不肯让她爸半辈子的心血被人夺了去。如今叶笑不在了,叶家再没人能保住这份家产。留着只能是便宜了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我打算把房子和公司卖了,把钱都拿去做慈善,希望笑笑和她爸爸能得些功德,下辈子投胎去个好地方。”   林莞当了一辈子主妇,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柔细致的小女人模样,没想到做起事情如此果决。观心不由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阿姨说的有道理。钱财再多也带不去。倒不如用来做些实实在在的善事,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林莞握着观心的手,感叹:“赚钱,终究是为了活得更好。如今人都没了,还死纂着钱做什么。不如都散了,得个干净。何必再为这阿堵物费心。我也是活到今日才能明白这点。这世上,有钱也未必救得了命。昨日,我有个世交的女儿也死了,不到三十岁,名牌大学毕业,长得貌美如花。真是可怜。她也在你那公司上班呢。”   “啊,是谁?”观心吃了一惊。没听说公司有谁出事了呀。   林莞正要接着说,保姆上来说有客人来访。   林莞对观心解释道:“东星集团对叶氏很感兴趣,叶笑他爸爸在世的时候也跟东星有过几次合作,对他们评价不错。所以我也想看看,今天来的也是东星那边派过来送合同的。你先坐会,我先见见那人。”   观心起身道:“阿姨您不用管我,我这就走了。家里还有事。”   林莞让司机送观心回家。观心婉拒了,别墅区的环境很好,她喜欢在花园里散步,而且她打算去药材市场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便宜又有品质的中药材,回家喂养小白。最近观心经济窘迫,小白的上一顿已经是两周前,观心真担心饿坏了它。   观心走下楼,看到客厅的真皮沙发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看背影就知道绝对是个大帅哥。那男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观心登时吃了一惊,竟然是曹杰。   看到观心从楼上下来,曹杰显然也吃惊不小。观心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毕竟这可是自己上司的上司。林莞道:“小观,不如你今天就别走了,待会留下来陪我吃晚饭。”   “阿姨,真的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啊。”观心给林莞道了别,走到玄关处换鞋。一回头,看到曹操精致的侧脸线条,一脸认真又恭敬的表情,正跟林莞小声说着什么。   别墅区很大,观心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大门口。保安早就认得她了,二话没说给她放了行,观心正往半里外的公交站台走去,身后忽然传来突兀的汽车喇叭。   车窗摇下,露出曹杰的俊脸:“上来,我送你。”   这话透着没来由的自来熟,令人很难拒绝。观心于是上了车。曹杰问:“去哪儿?”   “中药材批发市场。”   曹杰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关门了。你想买什么中药?我有专门做这块的朋友,可以帮你介绍。”   观心想着此人虽是自己的上上司,却也是小乔的男朋友,也不必太过拘谨。于是道:“哦,就想买一些又便宜又好的中药。人参,灵芝,黄芪,党参之类的。既然关门了,那我就不去了吧。”   “那我送你回家。”   “谢谢你。”观心报了地址。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送个合同,解释几句。”曹操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和林总经理,看起来很熟啊?”   观心老老实实道:“我和她女儿是同学,关系很好的那种。”   关系很好的同学?看观心在叶家的样子,必然是叶家的常客了。林莞的女儿刚死没几个月,看林莞的样子,似乎是把这丫头看成半个女儿了。曹杰心中忖度观心和林家的关系,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当初这观心进公司,还是岳华直接给人事部打的招呼,信泰虽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公司,门槛却也不低,非重点大学生毕业生,连门都不让进。而这丫头连个正经的大学毕业证都没有,居然能进信泰,原来是靠这层关系。   曹杰心中对观心重新衡量了一番,便不由自主的打量她。见这丫头穿着普通,人也瘦瘦小小的,一张脸儿只能说是白净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惊人的清澈明亮,顾盼有神,仿佛一眼就能照进人的心里。   观心心中也藏着老大的疑问。林阿姨说的是东星的人,来的却是曹杰,看来信泰和东星有关系的传言是真的。佘如玉的父亲据说就是东星高层,信泰表面是家小公司,背后却站着东星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难怪这么牛逼。   路上曹杰发出了邀请。“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的西餐厅,肯不肯赏脸啊?”   观心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又想到他说有渠道可以弄到便宜又好的药材,遂不好好拒绝他。可是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无端受人餐饭?   “呃,曹总,你帮了我的忙,该我请你才是啊。就是,我觉得西餐晚上吃太油腻了,不如我们吃中餐吧。我请你。”观心偷偷的摸荷包,她包里只有三百块,吃西餐不知道够不够啊?   曹杰哈哈笑。“哪能让小女生请我,这种事我可干不出。你说吃中餐就吃中餐吧,你选一家。”   人挺大方,随和,懂得给人留面子,长得也很帅,难怪小乔那么痴迷。观心偷瞄曹杰的侧脸,对曹杰的好感蹭蹭上涨。   观心最终选了离自己家不远的一家中等餐馆,比着自己荷包点了四个菜,曹杰说自己吃什么都好,观心索性都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反正都是别人的男朋友,观心不介意形象,放开肚皮饕餮了一回。席中顺便把买中药的事敲定了下来,这一顿下来,自己的胃和小白的胃都得到了满足,观心很满意。   吃完饭,观心抢着要付钱,服务员却说已经结过账了。观心傻眼,没想到自己中途去了趟卫生间的时间,曹杰就把账结了。这人也太精了。   出了餐厅,天色已经黑了。曹杰坚持要送观心回家,说天都黑了,让女孩子独自回家这种事自己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观心只好同意了。心里忍不住怒赞曹杰,为人处世一流,难怪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   平安巷的路灯坏了几盏,长长的巷子里的光线特别幽暗。曹杰忍不住道:“你一个女孩子胆子也真大。”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观心满不在乎道。   曹杰摇头。“女孩子走这种夜路实在不让人放心。你呀,该找个护花使者了。”   观心道:“这条街上的人我全都认识,有什么事嚎一嗓子绝对人都出来了。”   迎面走来一个歪歪倒到的人影,看样子是个醉汉,衣服扯的歪歪斜斜的,步履踉跄,眼神直愣愣的,走近了发现他一手拿根铁棍,一手拿空酒瓶。观心看了一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便没有在意。谁知双方走近之时,那醉汉却忽然眼睛奇异的发亮,嘴里呜呜大叫着手舞足蹈起来。观心被吓了一跳,险些被那醉汉手里的铁棍砸到,幸好曹杰反应快,侧身将观心搂住,往墙上一推,避了过去。   观心只觉得背上一痛,就被人紧紧的抵在在墙上。   那醉汉看着曹杰和观心搂在一起,像看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对着二人大叫大笑,手里的空酒瓶和铁棍乱舞乱挥,活脱脱一个精神病的模样。   观心从未与异性如此接近过,顿时全身不自在,想要挣开,曹杰的双手却将她的腰掐的死死的,在她头顶低声道:“等会儿,等那疯子走了咱们再动。”   观心只觉腰上箍着一双大手越来越紧,头顶是灼热的呼吸,鼻间是全是男士香水味。她心中越发不安,可她刚要动,曹杰就在她头顶吹气:“等等。”观心只好耐着性子等,真正体会到了度秒如日。   “什么东西?”忽然曹杰猛一下往后跳开,一只手胡乱在脖颈里擦。紧接着观心肩膀上一沉,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家伙蹲在她肩膀上。观心一转头,正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睛。 ☆、变婆四   是小白。   观心顿时反应过来,刚才小白就站在他们俩头顶的屋檐上。至于做了什么,根据气味以及曹操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撒了一泡尿,好巧不巧的刚好淋进曹操的衣领里。   曹杰的表情之痛苦,龇牙咧嘴的,拼命扯衣领擦脖颈。观心那个尴尬啊,她一把将小白推下去:“这谁的狗啊,怎么这么没素质?”   小白大概万没料到观心竟然做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它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呜呜的声音,弓起身子,对观心怒目而视。   观心假装看不见它,凑上去对曹杰关切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我家里洗洗?”   曹杰却往后退了几大步,表情仍然相当难受:“没事,我自己回去处理就好。你先休息吧。”逃也似的走了,背影狼狈,一改平日的风度翩翩,。   观心大松一口气,刚才实在太尴尬了。小白还真是给自己解了围。   观心四下寻找小白,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在房顶上奔跑。观心大叫:“小白别生气呀,我不是故意的,你回来啊。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哦。” 那道白影赌气一般,跑的更快了,蹿屋越脊,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哎,这回把这上古神兽得罪了。看来是自己没转变观念,把它当普通宠物看待,惹恼了它老人家。   观心悻悻的回到家,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往也有过跟自己置气不回家的时候,少则一两天,多则半个月,也不知道这小家伙都到哪里去了。不过这回观心心里真是好生愧疚,小白的方法虽然无赖了点,可着实是帮了自己呀。   观心在二楼的窗外竖了面白旗,上次用这招的时候,小白很快就回家了。观心忍不住念叨:“虽说你是神兽吧。可是你又不能帮我挣钱也不能帮我干活,关键是花的钱还比我多,我还得巴巴的养着你,哎,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洗漱完毕,上了会网,观心正准备睡觉,手机响了,是小乔。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不正常的尖利,说自己看到了几年前去世的亲人。   “观观,我好害怕。我最近怎么老是看见去世的人呀?我五年前去世的外婆,我车祸死去的表哥,还有我那那自杀的姑姑。她们都来找我,跟我说话,还让我跟她们走。”   观心一愣,有些人会偶尔看见去世的亲人,可能是思念过度,也可能时阴气太低所致。只能安慰她:“可能你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乖,别乱想,好好休息啊。”   “他们的样子都跟生前一样啊。外婆还来拉我,叫我跟她走。我姑姑说我不乖,老是惹爸爸生气。我表哥就跟生前一样,嘻嘻哈哈的。”小乔的声音很激动:“我觉得我被人下了蛊了,要不然老是怎么会老是看到这些。是美女蛇,一定是她。她知道了我跟曹杰好上了,所以她妒忌我,她陷害我。一定是这样。”电话里小乔的的声音激动的发抖。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想起那些过世的亲人?”   小乔沉默片刻,说:“我最近确实偶尔想起他们。”   “这不就对了,你就是想太多了。”观心宽慰她:“你喝杯牛奶,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我看见外婆对我说,我被人害了。她说让我跟她回家。一定是美女蛇陷害我。她看我的眼神,那么恨,那天她跟我说,我永远也斗不过她。是她给我下了蛊,下了诅咒,一定是她。”小乔越说越肯定,电话里激动的呼哧呼哧的:“等明天上了班,我一定要跟她当面对质。我不怕她!”   小乔砰的挂了电话。观心本来想把自己偶遇曹杰还跟他吃饭的事情跟小乔说说,结果根本没找到机会。为了曹杰这个男人,两个女人已经斗红了眼,观心庆幸的想,幸好自己早日看清事实,没有掺合这趟浑水。   第二天一大早,观心到公司的时候小乔早已端坐在位置上了,一上午,她低着头,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动,脸色很苍白,眼神里带着难以抑制的仇恨,观心暗自庆幸,幸好今天佘如玉没来,否则,这两人见面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来。小乔一副豁出去跟人拼命的架势,佘如玉更不是好惹的。   午休时观心将小乔拉到食堂吃饭,小乔全无胃口,满盘食物最终都落进了观心得肚子。   观心费力的咽下最后一口饭:“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觉得公司有股奇怪的味道,弄的我也没胃口。可点了这么多你也不吃,又不能浪费,吃的我好辛苦呀。”   “美女蛇怎么没来?”小乔一上午只是重复问。   “她是领导,她来不来的不会跟我们交代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过,要忍一时之气的吗,何必跟她硬碰,你想以她的背景,你跟她撕破脸实在不明智,没准还要连累你们家曹杰。”   提到曹杰小乔的眼神一闪,有些怔忪。“这两天他太忙了,我给他打电话都没接。”   观心愣住。   忙?这不还请自己吃了一顿饭呢吗?   观心也不好隐瞒,老老实实把昨天自己偶遇曹杰的事情告诉了小乔。末了说:“我看曹杰这人也还不错,挺热心,我想着你跟他的关系,我就老实不客气的找他帮忙了。你们俩不会是吵架了吧?”   小乔摇头,表情有些茫然:“没有呀,我们很好的。”   天空的云层散开,太阳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小乔用手遮住眼睛:“回去吧,太阳太刺眼了。”   一整天,美女蛇都没来公司。观心一边庆幸,一边尽力劝慰小乔。小乔不置可否。等到下班,新进员工的观心不出意外的要留下来加班,见小乔的脸色不好便劝她不用陪着自己,先回去了。   初夏的天气阴晴不定,只有中午太阳出来了一会儿,下午仍然是阴云蔽空,到了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下下来了。偌大的公司里只剩下观心一个人,外面漆黑的夜空飘着雨,风挟着雨打在玻璃上,观心挨个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牢固。   这时小乔的电话进来了,她说看见下雨了,要给观心送伞过来,顺道接观心下班。观心不由感动,有时候这好闺蜜比男朋友还好使啊,还不担心会变心跟别人跑了。   观心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刚挂了电话,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咚咚的高跟鞋声音,一下下的,清晰而缓慢。信泰公司占了两层做办公场所,在两层楼内部之间特意打通安装了几部楼梯,方便内部交流。在财务室经理室的外面就有一道楼梯直通往楼上的各领导办公室。此时的声音明显就是那道楼梯上传下来的,这部楼梯平日里一般只有佘如玉在用。偶尔曹杰也会从那里下来,直接“探视”财务部的工作。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深黑的夜,寂静无人的办公室,突兀的脚步声,着实令人心惊。   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十分清脆,一下一下,带着特有的韵律,下了楼梯,走在地板上,一步步向大厅而来。不知为何,观心的心跳忽然不受控制的加快起来。   暗夜幽谧,人声似诡,会是谁呢?   玻璃墙后人影一闪,出现一个袅娜纤细的身影,观心吃了一惊,竟然是佘如玉。   佘如玉仿佛没看到观心一般,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观心:...... 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   这时大门口出现一个人,手里拿着伞,身上却被雨淋得落汤鸡一般。   “观观,我给你送伞来了。”小乔抹一把脸上雨水。紧接着就看见她寻了一整天都没找到的仇人佘如玉正朝她走过来。顿时像只炸毛的猫儿,红着眼睛,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这可正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观心急忙冲过去扶住小乔:“你怎么自己不打伞呢?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   小乔脚下流了一大滩水渍,不知道是否是灯光的原因,那水渍带着淡淡的黄色。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臭味。这味道白天观心也闻到过,不过远不如此刻浓烈,熏人欲呕,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   小乔一把拦住要出门的佘如玉:“想走,先把话说清楚!”   灯光下佘如玉的脸色如同白纸薄脆,她抬起头看小乔一眼,眼神无悲无喜,声音无波无澜:“让开。”   小乔激动:“敢做不敢当,你这算有种?”   观心看一眼佘如玉,觉得她整个人如同刚在冰柜里冻过一般,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禁心头发凉,拉住小乔:“小乔,别这样。这事没根没据的,不好说。”   佘如玉吃惊的看着观心:“你看得见我?”   小乔怒道:“你争不过我,就暗算我。你以为这样曹杰就会喜欢你?你做梦。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你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害我,你就不怕会有报应。曹杰永远不可能喜欢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佘如玉露出一抹冷笑,好像冻好的一块冰裂了缝隙:“曹杰算什么东西,我看得上他?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把他当块宝,以为全世界都要跟你抢他。”   佘如玉的眼神极其不屑:“你拦着我吵什么?死了还跟活着一样愚蠢!”   什么?   观心如被五雷轰顶。   小乔的五官剧烈扭曲起来,怒道:“我没死,你才死了呢!”   佘如玉声音透着讽刺:“你没死,你怎么能看见我?我亲眼看见你被挖心而死。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还在吗?”   观心偷眼看小乔,只见她一张俏脸白里透出青灰色,眼神透着绝望和不可思议。观心心中一动,这几天小乔一张脸一直是雪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再偷偷一看,除了自己,佘如玉和小乔二人在灯光下都没有丝毫影子!   观心的两条腿止不住颤抖起来,只见小乔双手慢慢摸向自己胸口,忽然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黑气,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地上的黄色水渍越积越多,空气中腐臭味更急刺鼻。   观心吓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逃命也似的冲向电梯。眼看电梯一时到不了,观心再顾不得其他,直接沿着楼梯没命狂奔。    ☆、变婆五   小乔早就死了!   自己竟然和一个活尸相处了这么些天,一无所知。观心心里的恐惧如野草疯长,不可抑制。   观心一口气从20楼跑到1楼,在大门口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观心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陌生的年轻男人。那男人很绅士,没有责怪观心乱撞,反而把观心扶住,关心的问她怎么了,观心只喘气,摇头不语。那男人便撇开她,径直走向电梯,观心回过头,看见电梯门关上显示楼层的数字一直往上升,最后在20楼停住了。观心不由捂住嘴,信泰公司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他是谁?他此去定会看见小乔的尸体,也许还会遇到佘如玉的鬼魂。观心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跑到外面,仰头看20楼亮着的窗户,犹如黑夜中的孤灯。   大街上,来往的车流人声让观心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莞的号码。   林莞对观心很是热情,观心和她家常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阿姨,你上次说我们公司有个女同事死了?是谁呀?”   “那女孩子姓佘,是你林伯父一个朋友的女儿,才二十多岁,我以前见过几次,长得很漂亮。人又聪明能干,真是可惜。”   “阿姨,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是横死,好像死的挺惨。哎,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她是我公司的领导,平日里性格挺强势的。难怪今天一天没看见她。”   “她前几天就出事了。听说因为死的挺惨,她家里都不愿声张。这孩子啊,听说是个极要强的性子,从小就什么都要最好的。她爸爸本来在东星做高层,她却偏偏跑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打工。听说还是为了追一个男人。”   “男人?该不会是曹杰吧?”观心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佘家的姑娘眼光高的很,一般男人她怎么看得上眼。谁知道人就这么没了。你佘伯母伤心的昏过去好几次。哎,这世上最惨的事儿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阿姨自己经历了这个,再也看不得别人这样。”林莞叹气:“不提这个了,小观,你吃了晚饭没?要是没吃,我让司机去接你,到我这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阿姨。”观心找借口道:“我刚从餐厅里吃完出来,正准备回家呢。阿姨,我周末再去看你吧。你保重身体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两人挂了电话,观心怔怔的站在街边良久。   小乔是被人挖心而死,佘如玉呢?据林莞说也是横死。会不会也是被挖心而死的?佘如玉的魂魄在公司游荡,有什么目的?   是什么人?到底什么样的仇恨才要将人如此残忍的杀死?   小乔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恐怕也不会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那要如何找出凶手?   观心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惊惧回到家,一整晚几乎没睡觉,一会儿想小乔是被谁杀害的,一会儿想小乔的尸体被人发现不知道会在公司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折腾到半夜方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观心收到了公司人事部发来的短信,说因为公司内部装修,全体员工放假三天。   小乔的事情公司恐怕要费一番功夫处理,那这几天观心可以休息一番,好好理一下思路。观心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还是打算偷偷去公司看看情况,正准备去阳台洗漱,就听到了楼下的敲门声。   是两个便衣警察。果不其然,是为了小乔的事。   对警察的问题,观心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回答,除了她见到了佘如玉的鬼魂这件事,其他的包括在走廊里遇到小乔,跟她说了什么话,观心都毫无隐瞒的做答。观心知道,这件事最蹊跷就在于小乔的尸体已经死了至少三天以上,却还会自行跑到公司上班。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的。观心也只能实话实说。至于警察会得出怎么样的答案则是她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了。   两个警察问完了话,看表情似乎对观心得表现还算满意,叮嘱观心不得将案情外泄以外并且若想起新线索要及时汇报以外便离开了。   警察的离开并没让观心松口气,紧接着观心就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前面是曹杰,后面的男人竟然是昨晚观心遇到的那个男人。   曹杰对观心得态度显得十分熟稔。在一楼东看西看了一番,“原来这就是你以前开的店啊?现在的年轻人,能安于寂寞的很少啊。”   观心有时候真是佩服曹杰这种自来熟的性格,想起小乔惨死,他却没有露出半点戚容观心对他也是喜欢不起来。只见昨晚那个男人站在观心小店两手抱胸,眼神漠然,似乎对周围一切并不感兴趣。   见了这个男人,观心才晓得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以往觉得曹杰长得帅穿衣有品位,有时候小乔还会和观心讨论曹杰的衣服搭配,品牌等,但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自然而然的贵气,举手投足间自有股从容淡定,挥洒自如的气质,仿佛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他身上穿的衣服不管什么品牌都成了他的陪衬,一眼看过去,必定是首先被他这个人吸引,而不是其他的外在装饰。   曹杰见观心打量那个男人,便呵呵笑道:“我来介绍,这位岳华先生,是我们公司真正的大老板。”看观心盯着岳华目不转睛,又调侃岳华道:“走到哪都自带迷妹气质。连咱们公司这清冷禁欲的小美女都被你吸引了。”   观心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大老板身上有极厉害的护身之物。”   一瞬间,曹杰的眼睛盯着观心,眼神灼热。   岳华,信泰的大老板,国内前三民营企业的太子爷,他一大早来自己这陋居,为了什么不问自明。   “大老板,曹总,你们有什么事请直接说。”   岳华的眼神落到观心身上,他的相貌是极清俊温和的,眼神却带着内敛的犀利,仿佛要将人一眼看穿。观心尽量放松自己,坦荡荡的迎接岳华眼神的审视。   “根据警方尸检结果,小乔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了。可她昨天还来公司上了班。昨晚她还给你送伞。你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   “之前小乔跟我说过,说她总是见到去世的亲人,我以为是她太过思虑所致,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至于她不对劲么,应该从上周五就开始了。”观心看一眼曹杰:“她说跟曹总吵了架,心里难受的很,心里又冷又空。那天她的脸色特别难看,手也特别冷,现在想起来,也许她那时候就已经死了。小乔和曹总得关系亲密的多,她的事曹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唉,”曹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从我们吵架后她一直跟我冷战,打电话也不接,我是真不清楚她怎么出的事。咳,这件事情,最离奇的就在于,这人死了怎么还能走能说话?还能像活着一样来上班呢?”   岳华道:“因为执念。人的心念是很强大的力量,如果她有未完的心愿,如果她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她的灵魂就可能自欺欺人的继续住在身体里,指使着身体像生前一样动作。只是身体终究是死了,不再有生机,慢慢成为一具腐尸,这样的执念也不可能坚持得太久,若被人叫破,则立刻会魂游太虚,成为孤魂野鬼。”   观心赞同道:“大老板的解释说得通。”接着目光炯炯的对着曹杰:“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请教曹总,今天当着大老板的面我就直说了。”   曹杰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我一直很好奇,曹总和佘经理是什么关系?公司里一直有传言,说佘经理对曹总有意思?小乔生前对此很是介意,甚至因为这个佘经理在工作上一直针对小乔,令她很是痛苦。”   没想到观心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曹杰脸上十分尴尬:“我对小乔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至于佘如玉么,她眼高于顶,像我这样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工作上针对小乔的事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发誓,我心里只有小乔一个人。绝对没有脚踏两条船。”   “可是女人这方便的直觉是很准的。佘如玉对小乔的敌意也是明明白白的,这敌意是从何而来?”观心对曹杰穷追猛打。不当面拆穿这个人三心二意的假面,观心实在为小乔不值。   岳华一脸严肃的看着曹杰。曹杰额头的汗都沁出来了。“好吧,我说实话。佘如玉她的确跟我有点暧昧,但她纯粹就是拿我当个无聊时逗乐的,她真正的目标是岳大公子你。只是岳大公子你根本就懒得理她,她才时不时来撩拨我几下,也就是权当解闷罢了。我根本也从来没有对她认真过,我心里真的只有小乔。”   观心双眼喷火的看着曹杰。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果然承认了自己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那么你是承认了自己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了?”   曹杰辩解道:“自从我跟小乔好上以后,我就跟她说要彻底分清。不过佘大小姐她那个脾气,怎么能容忍被人甩?大概就迁怒于小乔了吧。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小乔。”   观心不再看他,只是愤怒道:“小乔真是看走了眼!”   岳华看了观心一眼,换了话题:“这件事情不要在外面说,尤其是公司内部,更不可传出一点谣言。警方那边我会去沟通,媒体的消息也不会放出去的。”   曹杰擦擦额头的汗,恨恨的看了观心一眼:“这样我就放心了。”   岳华道:“放心?公司里连着死了两个人,而且死的那么蹊跷。这可不是小事,即便影响可以控制,人命却不是如此轻忽的。这件事我会查个明白。”   曹杰坐实了渣男的事实,观心此刻连带对岳华都看极其看不顺眼。反正这份工作她也不想再干了。老实不客气的道:“大老板的能力自然是我们这些小职工不能比的,希望大老板说到做到,这样小乔也不会枉死。”   岳华不置可否,转身欲走,观心忽然想起一件事:“大老板,我想问下小乔和佘如玉的死因,是否真是被挖心而死?”   此案极其诡异离奇,消息被警方封得极其严密。旁人怎可知晓?岳华震惊问:“你怎么知道?”   这还是佘如玉的鬼魂说的,只是这却不能说实话。观心敷衍道:“只是推测,前几天小乔一直说胸口又空又冷,而且她昨晚是摸到自己胸口之后倒下的。”   “这案子太过离奇,凶手异常凶残,你不要再管了。这不是你能介入的。”跃华警告道。    ☆、变婆六   观心偷偷去了一趟小乔家,小乔家是本地居民,父亲早逝,她是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隔着一道门,观心听到小乔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劝慰的声音。辛苦抚养长大的女儿一朝惨死,不知道她的母亲会如何伤心。   观心一直守着小乔家楼下,看见有警察从他们家进出,还看见了信泰的人事经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从小乔家出来,听到邻居悄悄议论,说信泰公司承诺要给小乔母亲丰厚的抚慰金,都说信泰的老板是个大方的人。不过也有人说,小乔是在公司里出的事,公司赔偿是应该的。   楼下摆了好几个白色的花圈,那颜色白的实在刺眼。观心在小乔家楼下逗留了半天便悄悄离开了。下午观心便去了昭觉寺为小乔和佘如玉立了超度的牌位。今生她们如此不幸,希望她们早日解开心结,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天色昏暗,观心走在平安巷幽暗狭长的巷道里,想起上次曹杰坚持要送自己回家,在这里借故跟自己亲密接触了好一会儿,现在想来未必不是这贱男有心勾引。观心越想越替小乔不值,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她的灵魂怎肯安息?   回到二楼,观心从佛堂最下的抽屉里寻出古镜。自从上次叶笑出事之后,她便决定不再使用这面镜子。   叶笑之死,她深为自责。若不是她用古镜去观秦复的前世因果,叶笑未必会死。   以凡人之眼,得窥天机,或可招惹祸端。   从那以后,观心便决定搁置这面古镜,只做个普通人。   可如今,小乔死的如此离奇,自己可不可以用这面古镜来查找真相呢?观心犹豫不定,或者只是普通的凶杀,自己却仗着一点天赋异禀,想要用超越凡夫的手段介入,会不会改变其中的因果,招致更大的祸事呢?   观心犹豫不定,楼下又响起了敲门声。观心顺手将古镜揣在衣兜里,下楼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的竟然是小乔!   一楼没开灯,外面的路灯光很暗,观心以为自己眼花,一伸手将一楼的灯打开。   不错,门口站着那人,面容,身形,的确是小乔。   “观观,你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这么久没看到我了,难道不想我吗?”小乔歪着脑袋俏皮的说,一如她生前时的样子。   观心后退几步,这难道又是鬼?   “你真的是小乔?你不是死了吗?”   小乔别别嘴:“死了又如何,活着又如何?难道我死了你就不是我好朋友了?”   “你真的是鬼!”观心骇然。   “我不是鬼,死的那个才是。我才是真正的小乔。”小乔手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朝观心招手:“其实我根本没有死。你过来,你摸摸我,我的心脏还在跳呢。”   观心更加震惊。   灯光下有影子。这个真的不是鬼?   观心慢慢朝小乔走过去,小乔微笑看着她,眼神中有鼓励,期待。   观心慢慢把手伸向小乔的胸口,一点,一点,指尖将要触到小乔的衣衫,   观心的指尖终于触到了小乔胸口的衣衫,一摸,竟然跟石头一般又冷又硬!   观心暗叫不好,正要后退,然而说时快那时慢,小乔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嘴巴大大裂开,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灯光下犹如钢锯般闪着冷光,一双漆黑枯瘦的尖爪闪电般往观心胸口袭来,观心此刻后退已是不及,只得顺手将旁边立着的一个衣帽架拉过来一挡,同时身子往旁边躲,只听咔咔声响,那铁合金做的衣帽架已被抓的断成几截。   观心拔脚就往外跑,此刻虽凶险之极,她的脑子却保持着极度的清醒。若往屋里跑,最后只能是被瓮中捉鳖,只有往外跑,到了人多的地方,那形似小乔的怪物才会收敛。   观心刚跑几步,就听见背后风声劲响,挟着一股腥味凌厉扑来,没想到这怪物的动作这么快,观心心头一凉,看来这次是逃不了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喪身在这怪物手上。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见汽车引擎声大作,瞬间车灯大亮,光芒耀眼不可逼视。砰一声,一辆汽车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过来堪堪将那怪物撞飞。   观心愣住,汽车急刹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里面是岳华。他大吼:“上车!”   观心屁滚尿流的窜上车,没等她坐稳车子往前飞快的驶去。   没想到会是岳华!   观心从后视镜里看到那怪物动作如猎豹一般敏捷,已经追了上来。岳华已将车速提到最快,观心这辈子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一颗心都要给抖出来。她看着后视镜里,那形似的小乔的怪物速度奇快的追过来,不知何时变成一个头顶枯草般乱发,面容黝黑干瘦,双眼深陷如两个大窟窿,鼻孔朝天,满嘴尖牙,疯狂嘶吼的老太婆。   观心想取古镜观这怪物的底细,但车子开太快,她试了好几次没成功。   “是变婆!”岳华道。   变婆?   “是一种专门以人心为食的恶鬼,性好□□。”岳华解释道。   车子一路狂飙,开出了城,城内的车速有限,一旦被这怪物追上,只怕二人立马会做了变婆的点心。   前面路上放着禁行的标志,岳华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了进去。忽然车顶上被重重的砸了一下,似乎一个千金巨物砸在了上面。紧接着,观心身旁的车窗外出现一张丑陋可怖的怪脸,露出满嘴闪着寒光的尖牙,那双如钢筋般的尖爪撞破窗玻璃往观心脸上抓来。   观心吓得大叫一声,拼命往岳华的方向靠。岳华一个急刹车,一手将观心拽过来,同时推开车门,两人一起滚下车。观心耳中听得当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了,待二人滚在底下,岳华伸手往脖子里一摸,脸色立刻就变了。   变婆见二人终于被自己迫下车,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声犹如夜枭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第一次直面这种凶残诡异的怪物,观心怕的要死,忍不住两腿直发软。然而岳华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他的手很暖,身体站得很直,仿佛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一切他早已做好安排。看着岳华,观心仿佛也有了力量和勇气,渐渐平静下来。   岳华问:“阿杰呢?”   变婆脸上漆黑不见底的双眼一阵乱滚,龇牙咧嘴一番,指着肚子阴测测的笑道:“在这里。”说话的同时,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曹杰的模样。   观心一惊,曹杰竟然是变婆?难道一直以来跟小乔交往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实则是个残忍肮脏的鬼怪?   想到这一层,观心忍不住捂着胃部呕吐起来。   曹杰得意洋洋,再次一晃身,变作佘如玉的模样,那样子真跟佘如玉生前差不多,只是显得十分妖冶邪魅,最后又变作小乔的模样,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像吧?”   “变婆,每吃一个人,会将一个人的部分魂魄同时吃掉,令其残余的魂魄茫然懵懂,不知身死何人。也可随意变作那人的模样的。”岳华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小乔哼了一声,变回变婆本身的模样。   “我很早就觉得你有点古怪,只是却没想那么多。直到今早,阿杰可是个纯情少男,而你,却在公司大肆猎艳,这实在不是阿杰的风格。你的原形是什么我本来也只是猜测。不过今早你对观心动了杀机,令我确定了你不是阿杰这件事,所以我一整天都跟着她,看你会不会露出原形对她下手。”   “你知道了又如何,我或者奈何不了你,但要吃了她却易如反掌。”变婆恶狠狠向观心扑过来。岳华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漆黑锃亮的□□,砰砰砰对着变婆连开几枪。变婆的身上顿时多出了几个洞,流出些黑乎乎奇臭无比的液体。然而这也只令的变婆的身形滞涩了一些,仍然气势不改的扑过来。   岳华拉起观心就跑,事到如今,观心只知道跟着岳华狂跑,耳朵里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忽然被岳华一把抱住在地上连滚几圈,最后被岳华挡在身下。   “你的护身符呢?”变婆兴奋的声音响起。   护身符?是了,观心第一次见到岳华,就感到他身上有一股极清极正的浩然之气,可令邪祟退避。只是,方才跳下车时,岳华为了救她,似乎把护身符落在了车上。   “你既知道我的来历,你敢伤我?”岳华喝道。   “哈哈哈哈,”变婆大笑:“你知道我这么苦心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变婆狞笑着走近,嘴巴越张越大,观心看到了她猩红色尖尖的舌头在嘴里舞动,流出成串的涎液。   观心吓得心胆俱裂,岳华仍然用身体挡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乱动。   “神仙血,一口也难尝!”变婆五指张开,鬼魅般扑上来。   危急时刻,观心猛地发力,把岳华推开,自己扑在他身上。   这一次真的大限到了啊!观心闭上眼。   “啊!”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身后的变婆反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观心回头,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扑在变婆身上,变婆如遭雷击,躲闪不迭。   是小白!   小白发出愤怒的吼声,对变婆又撕又咬,它的身体仿佛一道闪光,变婆的的身体被它接触到的地方,纷纷化成脓水,变婆一边惨叫,一边迅速的委顿下去。   变婆的惨叫响彻夜空,她拼了命的左右逃窜,始终不能脱离小白的攻击。不到一时三刻,便化作一摊脓水。    ☆、变婆七   小白站在当地,眼神傲慢的看着观心,神态颇似得胜归来的大将军。观心又惊又喜,冲过去一把抱起它,对着它亲了又亲,“小白,你跑哪去了?我想死你了啊!”   小白挣脱观心的怀抱,跳到她头顶站着。   观心:......,把它捉下来抱在怀里。   岳华站在一旁,赞道:“这条狗不一般啊!”又对观心道:“你先走吧。这里这么大动静,很快交警,民警都会来。到时你不好交代。”   观心点头,关切道:“你没事吧?”   岳华摇头:“我很好。”   观心有一肚子疑问,眼下似乎不是问的时候:“那你怎么跟那些警察交代?”   “我自有办法。系统里我熟人不少,你不用担心。”   经过了这一番患难与共,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亲近起来,观心几乎忘了他的身份。他是自己的大老板,是豪门公子,是几百亿资产的继承人,他的能力,岂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我还有个问题。”观心道。   “说。”   “神仙血,一口也难尝。是什么意思?”   岳华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有个问题。”   “什么?”   “这条狗是什么来历?把它卖给我好不?”   观心抱紧怀里的小白,“绝不可能。小白是我的命根子,多少钱也不卖。”   小白大概对观心的答案很满意,观心感受到它由于发笑而引起的身体震动。   “快走吧,记得三天后回公司上班。”岳华摆手道。   “我不去公司上班了。”观心黯然道:“我去到那里就会想到小乔。我辞职吧,大老板。”   岳华有点意外,最后道:“随你。”   远远的出现了灯光和车声,岳华催促道:“还不快走。”   观心这才有几分紧张,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一件事:“老板,这里离我家很远。我怎么回去?”   岳华再次深吸气:“顺着前面走一两里,就有一个公交站台。回城的末班车还没收。”   这人,还让我走这么长夜路,还是不是男人?观心也是无语。   “老板,再见了啊。今天谢谢你救我。”观心对岳华鞠一躬:“大恩不言谢。不过听那怪物的意思,好像原本就是冲着你去的,所以归根到底顾忌还是我受了你的连累,所以我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啊。”   岳华不说话了,只是对着观心一个劲摆手,示意她快走。   观心抱着小白沿着马路往前走。这里的路她大概识得,而且有小白在,她也不害怕。   “小白,我想通了,回去后我就把我老底都拿出来,给你买上等药材,好好慰劳你。”   “总算我没白救你一场。”有个声音回答它。   “谁?”观心吓了一跳,警惕的四处看,“谁在说话?”四下里无人,只有风吹过草木的声音。   “难道我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出现了幻听?”   “是我啦,傻瓜。”那个声音带着几分稚嫩,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观心最后把眼光挪到自己怀里,看见小白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我说句话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没见过世面。”   观心几乎要把小白丢出去:“你还会说话?”   小白很无语:“白泽能通人语,你才知道吗?”   “是哦。”观心恍然大悟:“只是你的样子太像狗了,而且你之前从来没说过话,所以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啊。”   “哎,无知的丫头,我以前不说话,是因为不想和无知的人类交流。快点抱我回家,我渴了,想喝酒。”   “好哒好哒。”观心狗腿的答应:“小白,渴了喝水好不好?我给你买最好的矿泉水。喝酒伤身,而且你喝的都是什么啊,几百上千的茅台,五粮液,我才刚刚失业......”   “刚刚谁说要把□□里的钱全都取出来慰劳我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去买最好的好好慰劳你,谁让你老人家刚救了我一命呢。”   “这还差不多。”   夜色中,一人一狗的对话渐渐远去。   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一片静谧安详。 ☆、问情一   头顶的白炽灯炫目,四周围满了兴奋尖叫的人群,不少人挥动手臂,跳着脚呐喊嘶吼。汗水顺着顺着脸颊流到脖颈,一路往下,最后和胸腹上沁出的汗珠汇流到一起,随着身体的剧烈动作挥洒在空气中。   成毅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周围的尖叫呐喊都似乎离他很遥远,他努力睁大眼睛以免被汗水模糊视线,全身的肌肉高度紧绷,身体随时处于高度防备状态,却又在伺机寻找任何一个可能进攻对手的时机。终于,在接连避过对手两记勾拳后,成毅寻到机会,一拳击中对手面部,这位身高一米九,体重200斤,号称东北虎的拳击对手被成毅这一拳瞬间打晕,身体像个软布袋一样委顿在地。   裁判跳上台对着对手计时:“……3、2、1!”   全场掌声雷动!   成毅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裁判宣布他获胜之后,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高举双,接受满场掌声和赞扬。他的眼睛略过无数张亢奋的脸,不经意的寻找那张熟悉秀丽的面容,耳朵在在如雷欢呼声中不自觉的寻觅那一个清脆柔婉的声音。然而,这次他没有如愿。虽然他总是极力的对她装作不在意,貌似无情的拒绝她的关心和好意,可是此刻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成毅心中一沉。虽然他又赢了一次比赛,可以拿到数量不菲的奖金,给重病住院亟需金钱的母亲缓解一阵经济压力。   成毅回到休息室,他全身都被汗浸湿了,冲了个澡出来,看见东北虎的同伴也在那里,看他的眼神极为不善。成毅装作没看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脸上身上都有伤,回学校必定会惹人怀疑。他打算先去找家小旅馆住两天。等脸上的淤青不那么明显再回学校。   “嘿,小子。”一个身材魁梧气息粗犷的东北大汉对成毅道:“赢了我兄弟很得意吧?不过你别高兴太早,打这种中规中矩的拳有什么意思,有种就立下生死状,打死无尤。”   成毅没搭理他。   “不敢?孬种!”对方嗤笑道。   成毅仍然不发一语,自顾自收拾东西。   “毛都没长齐,会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出来打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汉骂骂咧咧,伸手将成毅狠狠推了一把,成毅一个踉跄出去,差点跌倒在地,扶着衣柜勉强站稳。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对成毅比了比中指出去了。   等那几个人走远,成毅才露出一丝痛苦神色,刚才那大汉刚好碰到他的伤处,他也是咬紧牙关才没有哼出声来。   “成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成毅心中一震,却强忍着没有立即转头去看她。   白芳菲冲进来,扶着他的胳膊:“你又受伤了?天哪,你脸上。”白芳菲心疼极了,想摸摸成毅的伤又怕碰疼了他。   成毅压抑住内心的悸动,推开白芳菲的手,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子旁边。   “你怎么还来?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看我在这种地方招惹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怕有一天被我连累了?”   白芳菲有珍珠般白皙润泽的皮肤,容貌极其美丽,她自小家境优越,身上有一股娇贵的气质,本人性子却极其倔强,糅杂出她极特别的令人瞩目的气质。   “成毅,你别在我面前装。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打拳,因为你母亲得了癌症,亟需大量的医药费。”白芳菲气息平稳的说:“我喜欢你努力又勇敢的个性,我更欣赏你的担当。虽然你不得不在这种复杂的地方讨生活,不过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   “你消失这几天是去查我了?”成毅冷冷问道。他的刘海长长,遮住了眉毛,显得他那双修长的丹凤眼更加漂亮,他脸上的淤青也掩不住他的俊美。他的气质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看他斯文的样子,完全不能想象他在拳击台上的狠辣凌厉。   他本身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大学里,他是学霸,低调,内敛,安静斯文的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听课认真,做笔记一丝不苟。他出众的外表和高冷的气质时而引起女生们的骚动,然而他却对所有女生一概不假辞色,美的丑的,活泼的羞涩的,聪慧的笨拙的,都得不到他一丝的关注,以至于得了个冰山美男的外号。   刚入大学时,白芳菲一度关注过他,因为他本省的高考状元,也因为他,白芳菲在全省的高考成绩屈居第二。后来,发现他本人极度冷漠,也就放开了。直到有一天,白芳菲被哥哥带来凯斯俱乐部参加朋友派对,无意间发现他竟然在台上参加拳击比赛!   力量,速度,激情,狂野,这是人类最残酷的一种竞技体育,也是最刺激的一种竞技比赛。   白芳菲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英俊斯文的男孩,竟然会在这所高级俱乐部里打拳,在尖叫呐喊声中挥洒汗水,在激烈残酷的对抗中悍然战斗。从此后,成毅的每一场拳击比赛白芳菲都会观看,每一场她都会拼命为他加油打气。她担心他会输,更怕他会受伤,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学校以外偷偷参加这种残酷激烈的比赛,但她看得懂他眼里的坚持和无奈,她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关心,她忍不住竭尽一切自己所能去帮助他,关心他。   “你姐姐打不通你的手机,就把电话打到教务室去了,刚好被我接到。你放心,这事情只有我知道。”白芳菲看着成毅,由衷赞道:“成毅,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男人!”   成毅垂下眼皮。   白芳菲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笔记本:“我亲自做的笔记,希望状元别嫌弃啊。”又拿出一瓶药油:“还有这个,你记得擦哦。”   成毅默然。   白芳菲背上书包:“我得走了,再晚我又要翻宿舍的铁门了。”   成毅嘴巴动了动,其实他很想说,不要再去翻女声宿舍的铁门了,看着忒吓人了,实在太危险。不过最终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看着白芳菲对他挥手告别,走出了休息室的门,拐过一个转角,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成毅翻开白芳菲留下的笔记本,字迹一如其人,秀丽工整,扉页上还画着花朵,凑到鼻端闻一闻,似乎真的股淡淡幽香,像她本人一样优雅美丽。笔记的内容很全面,成毅想象她在课堂上写笔记的样子,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认真的女生最动人。她留下的药油,瓶子上贴的是德文标签,闻起来味道也跟一般的不一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货色。成毅将药油放下,仍然拿出自己买的十块钱一瓶红的花油来用。   成毅还没走到俱乐部的大门口,就遇到俱乐部的老总俞军,他对成毅十分热络:“小成啊,怎么样,今天受伤没?”   “还好,多谢俞总关心。”   “你可真是个好苗子,这么年轻就这么能打,我听说你是家传的武艺?”   成毅点头。他出身武术世家,从五岁起就开始跟随父亲习武,一直到十五岁父亲意外去世。   “太难得!”俞军赞叹。“小成啊,恕我直言,我听说你母亲病重,亟需住院费,所以你才我们这里打拳的,对吧?”   “是。”成毅心里忧急,父亲去世后,只留下母亲和成毅姐弟三人。姐姐身有残疾,不能帮补家里,母亲做好几份工抚养他,供他考上大学,本想毕业后努力工作挣钱孝敬母亲,谁知一年前母亲查出得了肝癌,家里本就一穷二白,母亲怕拖累他们姐弟,几次放弃治疗,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他情急之下,听说打拳的奖金很高,便豁出去一脚迈进这个圈子。只是他拼命赢来的奖金相对天文数字的医药费来说,仍然说捉襟见肘。   “你来我们这里半年,大大小小的比赛也打了好几十场,从没输过。想当初你刚来的时候,那个斯斯文文的样子,谁都不信你,只有我一眼看出你眼里的那股狠劲。不过说到底,我们这种比赛的奖金总是有限。像你母亲那样的病,恐怕还是不够吧?”俞军看着成毅的脸色,试探的抛出饵:“我有个朋友,经营一个打拳的场子,他那里打一场的奖金就有几十万。就是打起来可就没我们这里这么斯文了。”   成毅脸色一变,俞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拳。自来只有□□拳的奖金是最高的,也最残酷,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一场比赛下来尸横当场也不奇怪。   俞军看着成毅的脸色,呵呵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膀:“我呢,也就是给你指个路。能不能?想不想?还是看你自己。只是你拼这一回,你妈的命就可能得救了。”   成毅心里还悬着白芳菲,没有多说,快步出了大门,走进融融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生死相恋,人鬼情未了。 ☆、问情二   凯斯俱乐部的位于郊区,大门外只有一条通往市中心的公路,两旁树茂成荫,路灯透过树枝的间隙隐隐绰绰洒在白芳菲身上,长街寂寂,看不到一个人影。约好的出租车还没到,白芳菲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催下司机。街道拐角处走出几个小混混,杀马特造型,脖子上戴着金链子,酒气熏人。看见白芳菲纷纷吹起口哨,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美女,这么晚了等谁啊?”   白芳菲脸色漠然,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似乎这些人都是透明的 。   这般傲慢的举动无疑惹恼了这几个混子。   “哟,还挺有脾气。”一个金头发的,穿破洞牛仔裤的瘦小个子男人凑到白芳菲身前几乎要贴着她的脸:“让这么漂亮的姑娘半夜在路边干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解风情啊?”   白芳菲几乎是生理性厌恶的后退几步,几个混混紧跟不舍。   “是啊,妹妹,干脆跟哥儿几个走好了,保证温柔。”一个满脸青春痘的中二少年笑嘻嘻道。   “啧,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正点的妞儿了。”这男人一张马脸,气质猥琐,实在令人恶心。   几个混混围着白芳菲出口不逊,越说越难听。   白芳菲皱眉,打算返回到俱乐部去,她哥哥和俱乐部的老总有几分交情,在那里总能找到人打发这几个小混混。谁知她刚转身就被人拽住了胳膊,马脸男人一脸无赖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不给我们兄弟面子。”那张马脸越凑越近,臭气熏天,白芳菲从小到大都被当做公主般对待,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不假思索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马脸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记响亮耳光,顿时大怒:“敢跟爷来横的!”拽着白芳菲就走,白芳菲这才惊慌起来,大喊救命,可惜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几个混混拖拖拽拽嘻嘻哈哈的把她往深黑的小巷子的弄,最后粗暴把她往角落里一推。   手机不在身上,也许是刚才拖拽的时候掉了。眼看那几个混混满脸□□着逼近,白芳菲道生平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惧。   “别过来。”白芳菲强做镇定道:“你们敢碰我一下,我保证你们这辈子永远别想出头!”   “还嘴硬!你是天上的仙女不成?不过这时候,就算是王母娘娘也救不了你。”马脸男人第一个冲上来一手撕扯白芳菲的衣服,一手捂住她的嘴,另外两个混混一边一个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白芳菲叫不出声,只能拼命挣扎,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中堕入绝望恐惧的深渊。   忽然砰的一声钝响,马脸男人忽然停住了动作,睁大眼睛,然后整个人如被抽了筋一般委顿在地。   站在前面的男人高大坚毅,全身散发着莫名强大的气场,纵然没有出声,也能感受他内心的愤怒,犹如火热的岩浆,随时将喷发而出。   “成毅”白芳菲哽咽的叫出他的名字。   “操!”   “找死!”   其余两个混混抽出腰间的刀具一前一后向成毅扑上去。   成毅冷哼一声,一拳砸在小个子男人脸上,小个子男人惨叫一声,顿时脸上就开了花,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青春痘男人更惨,被成毅一脚踹在下巴,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似乎是脱了臼,躺在地上捧着下巴流的满脸是泪,连声音都发不出。   成毅扶起惊魂未定的白芳菲,半抱着她走出黑巷子。白芳菲经此一吓,全身发软,半天回不过神,整个人梨花带雨的靠在成毅怀里瑟瑟发抖。成毅何尝不心疼,只是他一向不善表达,只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白芳菲回过神:“成毅,你怎么来了?”   成毅只是歉疚道:“我来晚了。”   白芳菲猛然醒悟,大大的眼睛里重又溢满泪水。“你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偷偷送我回学校对不对?难怪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白芳菲顿时觉得精神一振,紧盯着成毅的眼睛:“成毅,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成毅淡淡道:“我没有喜欢你。刚才的情形就算是普通的同学我一样会救。”   “你只是单纯的关心同学?所以你每次都大半夜的偷偷护送我回学校?” 白芳菲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成毅别过头,冷硬道:“没有。”   “你如果对我没有一点心动,为什么平日对我总是故作冷淡?”   “白大小姐,你的身份高贵,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攀附有钱人。”成毅的语气冷漠起来。   白芳菲失望,推开成毅的手,站直身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可是,成毅,我是不会放弃的。”   街上驶来一辆出租车,停在白芳菲身边,司机急急慌慌的跳下车,连连道歉:“白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有事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白芳菲最后看了成毅一眼,抿着嘴,一言不发的上了车,司机殷勤的给她关上车门,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嘴里的道歉就没停过。   汽车发动,成毅看着夜色中的出租车远去,眼神落寞。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你那么好,而我却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一个拿命去赌未来的人。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我拿什么来爱你?   夜风无情的打在成毅脸上,繁华的城市景观在他身侧快速后移,他骑着摩托车,远远的跟在白芳菲的出租车后面,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这条路他已走过许多回,这样默默的暗中守护他早已习惯。每一次,白芳菲夜归,他都会远远跟在她后面,直到她在校门口下了车,他便也弃了摩托车,随着她步行走过学校的林荫大道,远远的缀着她,一直看着她走进女生宿舍的大门,他才会放心离去。   每一次打完比赛,不管他身上受了多重的伤,身体有多不适,他一定会亲自护送她回去。   想到今晚自己因为俞经理的事耽误了一会儿,害她差点被侮辱,成毅真是又心痛又懊悔。他暗暗发誓,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只是,他拍再被她发现,只能离她更远,远到只能隐隐看到她的背影,但只要能看到她的北影,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每次在拳击赛场上拼博,每次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见她关切的眼神,听到她为他加油呐喊的声音,他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亮光,天知道,他有多么在意她。可惜,他却没有放纵感情的资本。她清雅的谈吐,全身透露出的娇矜贵气,她的衣食住行,消费习惯,都无一不透露出她的出身非同一般,他也曾听说过,她的家世十分显赫。   或许,这一生,她和他,注定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    ☆、问情三   离开学校,成毅直接去了省医院,怕被母亲看到脸上的伤,他没进病房,只是在门外悄悄探望。正巧遇到打水回来的姐姐成芳。成芳一脸戚容,拖着病腿一瘸一拐的走在走廊里。看见成毅犹如见到救星一般,倾诉道:“今天医生跟我说,癌细胞扩散了,要赶紧做手术,晚了就来不及。可这手术费至少需要二十万,后期护理还得准备至少二十万。咱们哪那么多钱!”   成毅毫不犹豫:“手术咱们一定得做。至于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可是,四十万呀,咱们哪有这么多钱?”   “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现在咱妈的命最重要。”   “小毅,你告诉我实话。你的钱都是从哪挣的?” 成芳眼泪都要下来了,心疼的摸成毅的脸:“你看你这脸上的伤,要是让妈看见了还不担心死。她拼命供你读书,就是希望你将来有个好前途,你要是为了钱去做一些……”   “你别管,反正都是正当来路的钱。”成毅别开脸道。   “你还是个学生呢!”成芳流泪道:“你是咱们家唯一的指望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实在不行我去求廖老四,不管怎么说他是小明的亲爸爸,这几年我也没问他要过钱。”   “你别去找他!那个混账根本就不顾亲情的,你去了只会自取其辱。”成毅厉声道:“我说了钱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要照顾好妈妈就行。”   他声色俱厉,眉眼坚毅,成芳忽然意识到那个拖着鼻涕跟着自己后面哭哭啼啼弟弟已经长大了,铁肩如山,挑起了这个家的重担。   成芳幼时得过小儿麻痹,一条腿残废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这从小就自卑,性格软弱,二十岁时嫁了个丈夫,待她极差,婚后不到三年离了婚,成芳带着小侄儿过的很是艰难,全靠母亲补贴她们。自从母亲生了病,成芳又是担忧又是愧疚,只恨自己身为长姐帮不上忙,竟然要靠还在念大学的弟弟为母亲筹措医药费。她本就缺少主见,母亲病危,她早就方寸大乱,此时只是流泪道:“我真恨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自己……”   “你生病我一样为你治。”成毅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想要在短时间挣够四十万,除了俞经理指出的路别无二法。成毅找到俞经理,表示自己愿意打一场黑拳,但一场比赛要二十万奖金。俞经理呵呵道:“小成啊,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可是□□拳的残酷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跟□□拳相比,你现在打的这些比赛简直就是太斯文了。我知道你的身手好,可是你毕竟年轻,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有时候,在生死一瞬间,拳脚好的未必敌得过心够狠的。人哪,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真正强大起来。只有千锤百炼,才能真正造就一颗坚忍、残酷,无坚不摧的心。”   半个月内,俞经理安排了成毅进行了一场魔鬼式的集训。以期他能以最好的状态进入黑市比赛。   到了那一天,晚上八点俞经理亲自开车送成毅到了郊外一所豪华私人会所。在会所的地下室第三层,便是□□拳的场所,这里安保极为严密,每个人进场前都有严格的安检,不能带手机等任何通讯工具。赛场十分宽敞,可容纳几百人观看比赛,里面装修华丽,灯火辉煌,穿着性感三点式的美艳女郎端着香槟酒花蝴蝶似的全场穿梭。这里的门票不菲,到场所有观众必须下不低于五位数的注,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为看一场真正的生死相博,不惜一掷千金。   到了场地,成毅才知道自己今晚的对手,是一个棕色皮肤,身材极其强壮的俄罗斯男子杰克森,外号鲨鱼。此人以凶残闻名,出手狠辣不留余地,据说在他手下已有四人丧命,五人致残。是这场中最炙手可热的选手,观众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场中一大半的人下大价钱买他赢。   主持人介绍成毅出场时,只说是出身武术世家,自幼习武,身手高强,却没有报出什么惊人的战绩,加上成毅看起来太过稚嫩清秀,许多观众都认为这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不过即便实力悬殊的比赛也可以看到最残忍最直接的暴力血腥,仍然兴奋不已。   杰克森身材粗如铁塔,全身肌肉一块块的鼓起,蕴着强大的力量。浑身透着强大的戾气,双眼圆睁,看成毅的眼神犹如看一坨死肉,毫无人类的感情。比赛一开始,杰克森就如疯熊一般扑过来对成毅连连出招,直拳,勾拳,侧踢,鞭腿,台上的空气被带成一股股飓风,成毅犹如置身风暴的中心,一不小心,就有被撕裂的危险。但成毅的身手灵活,总能在千钧一发之极险险避过去,看得观众连连惊呼。成毅自幼练习梅花桩,家传的步法极为神异,杰克森屡击不中,渐渐心浮气躁,呼吸也粗重起来。台下的观众初看成毅身形灵活巧妙也觉得新鲜,但成毅始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始终躲避攻击,不敢正面迎敌,时间一久,台下便嘘声四起,许多人开始咒骂成毅。讥笑成毅懦弱不敢迎战。   杰克森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犹如胆怯的老鼠一味只是躲避,他心中的恼恨伴着轻敌之心一并成长,将要到达顶点之时,成毅的一记扫腿飞来,正中杰克森的太阳穴,因这是人身大穴,成毅这一脚未敢用尽全力,杰克森顿时如受雷击,眼神呆滞,身体摇摇欲坠,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谁知下一秒,杰克森随即眼露凶光,身体猛的站直,一记直拳直捣成毅的下巴。成毅一开始采取躲避之策,便是知道这杰克森以体力见长,若硬拼蛮力自己定不是他对手,故而等他消耗了一定力气且心浮气躁之时出手,一击即中对方要穴,本以为一招可以制敌,却没料到杰克森这样的黑市拳手早已练就钢筋铁骨,自己的一念仁慈便是给了敌人机会。   成毅知道以对方拳头的力道,只要中了一招,恐怕不死也残,便硬接下了杰克森这一拳。杰克森深知对方灵活与速度远胜于己,绝不能再给其躲避的机会,否则体力耗尽只有任人宰割,如狼似虎的扑上来连连出击,一时间,二人都拼命向对方头、腹以及下身等关键位置疯狂攻击,没带手套的拳头打在肉身上砰砰作响,全场观众看得热血沸腾,尖叫不断。   成毅终究经验不足,下手更不及杰克森狠辣,数招之后,被杰克森一拳击中面目,顿时鼻血长流,倒地不起。杰克森眼露凶光,一步步朝成毅迈进。他自走上这个拳击赛场以来,手下非死即伤,已有数十人折在他的手上,这个年轻的中国男子却是他碰到最难缠的对手。论力量,他不是最强的,论战法,也非最完美的,但他很聪明,知道扬长避短,寻找合适的机会一击必中,招不虚发。只是他终究太过稚嫩,下手总留有余地,这是他还未能真正明白在这个拳击塞场上的残酷法则。但假以时日,他必定会超越他,甚至会成为自己的生命终结者。   决不能让他有再次站上这个赛台的机会。   杰克森嘴角露出冷笑,对成毅就是重重一脚,将成毅的身体被踹飞出去,撞到围绳上,又弹了回来,趴在地上。   有人在吹口哨,很多男性观众狂喊:打死他!打死他!   成毅只觉天旋地转,肚子里五脏六腑都似被翻了个个儿一般,耳边是如云的嘈杂吵闹声,他努力睁开眼,看见杰克森一脸杀气朝自己走来,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他知道,生死存亡就在此刻。   其实,要是就此死了倒也干净。   “成毅,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男人!”一个清柔婉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脑海中浮现那个秀丽的身影,甜美的笑容。   “成毅,我喜欢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我怎么能让她失望?   成毅忽然生出一股力量。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高空一个漂亮的鞭腿再次踢在杰克森的脑袋上,杰克森根本没料到成毅还有力气站起来反击,完全没有防备,这一脚成毅用足了十成力气,杰克森合血吐出好几颗牙,嘭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全场欢呼。   成毅赢了!   “我们这位来自中国本土的二十岁的小伙子罗烈,竟然打败了拥有十年拳击生涯以凶残闻名的所向披靡的鲨鱼!”   主持人激动的宣布比赛结果,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杰克森抬了下去,他的脸色灰白,看起了受伤不轻。成毅眼前发黑,手脚都感觉不到存在了。勉强等到主持人宣讲完结果,刚走下赛台,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问情四   成毅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白色墙壁,白色床单,白色被套,床头挂输液瓶的钢架,上面插着输液瓶,自己手上还插着输液的针头,床边上放着输液用的钢架,上面挂着药瓶,床头柜上放着一瓶鲜花,似乎是在医院病房里。   成毅一动就发觉自己全身无处不痛,脏腑如同火烧。他看见自己随身的包就放在床头柜,便习惯性从里面取出手机查看,竟然有二十多通未接电话,不是姐姐打来的,就是白芳菲打来的。成毅给姐姐回拨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一着急,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提上包往外走。   此时有人推开门进来,正是俞总经理。   “小成,你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医生说你筋骨挫伤还是小事,你还有内出血。不好好休养,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三天!成毅不由着急,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这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姐姐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   “我还有事。必须得走了。”成毅道,“俞总,比赛我赢了,之前说的......”   俞总递给成毅一个黑色皮包:“三十万 ,二十万是你赢了的将近,另外十万是我个人送给你的,不必跟我客气,我是欣赏你一片孝心。”赞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成毅掂了掂包的重量,爽快到:“那就多谢俞总,钱算我借的,我会还给你。我先走了。”   俞总拍拍他肩:“去吧,我知道你家里有事。”   成毅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而去,一路上,他心急如焚,生怕因为自己昏迷这三天而耽误了什么事情。到了母亲的病房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询问,小护士道:“这个病人啊,昨天突然病危,又没钱做手术,把给她陪房的女儿吓得直哭,后来幸好有个女孩帮她们出了钱,已经送去做手术室了。现在还没出来。”   成毅跑向手术室,隔得一条走廊就听到姐姐成芳的哭泣声。走近了,看到成芳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拿纸巾抹泪,白芳菲坐在她旁边柔声安慰。   听到脚步声,白芳菲回头看到他,露出欣喜的神色。   “妈妈怎么样了?”成毅看着手术室上方方亮着的灯,脸色沉重问道。   成芳看到消失了几天的弟弟终于出现,也顾不上追究他脸上比上次更重的伤痕,哭诉道:“昨晚上妈突然就不好了,医生说需要马上做手术,押金就要十万,我哪有钱啊。你的电话也打不通,当时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幸好你同学赶来帮忙,我才把妈送进了手术室,小毅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位女同学。”   成毅看向白芳菲,白芳菲却被他脸上的伤给吓了一跳,猜到他大概又去打比赛了,不由心疼极了,心里知道成毅在外面打拳赚钱的事情家里是不知情的,便不敢在成芳面前提起此事,只是眼睛不停在他脸上身上扫来扫去,用眼神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担忧。   “上次我不是无意间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吗,我知道阿姨在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阿姨出事,我就顺道帮了一把。”白芳菲解释道。   “谢谢你。”成毅真诚道。   这是白芳菲第一次听到成毅真心实意的感谢,顿时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先前所做一切都是值的,只恨没能做的更好。   “能帮到阿姨和姐姐,我挺高兴的。”   成毅不置可否。白芳菲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不再如之前那般冷硬拒人千里,不由心中窃喜。   成芳看看成毅,又看看白芳菲,若有所思。   三人无言,等在手术室室外,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一脸疲倦的走出来,对冲上来的成家姐弟摇头。   成芳顿时就软在地上嚎哭起来,成毅泪如雨下,他不敢相信,他不惜用性命去争取一个拯救母亲的机会,然而母亲仍然走了,但他却因此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老天爷真是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廊道静谧,暗魂幽幽,生离死别,阴阳同悲。   *************   成家灵堂,成芳在外面迎送宾客。成毅在内室守着母亲灵位,他跪在地上,使劲用手揪自己头发,把脑袋深深按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只怕母亲临终走得也不安心吧?   白芳菲跪在他身后,轻抚成毅肩膀,将他的头抱入怀中。   “成毅,你无需自责。你尽了最大的努力,阿姨对你只有爱和感激。她最大的遗愿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认认真真的活着,不要有任何负担。她就能真正放心的去了。”   成毅把脸紧紧埋进白芳菲的怀里。   一室无言,一室静谧。   五年后。   罗烈坐在木屋前的石凳上,月光从窗外洒进,满室幽静,他的脸显得很坚毅,眼神却有深深的落寞。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孔变得模糊,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决绝。   外面一声轻微的声响,是踩断枯枝的声音。罗烈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挥手间,寒光闪动,哆的一声,一把匕首钉在窗外那颗大榕树上。树后闪出一个玲珑的人影,穿着皮衣短裤,一身装扮干净利落,夜色中只看到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罗烈并不意外,只是冷冷道:“你知道这个地方我不欢迎任何人来。”   “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大本营,老板不高兴了。”那女人道。   “我早已跟他言明,我与他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合作关系,我一年为他接三趟生意,其余的他管不了我。”罗烈淡淡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我听说老板替你接了一趟大生意。按规矩,在这趟生意完成之前,你是不可以离开大本营的。罗烈,你太傲了,老板是绝对不可以轻易得罪的!”女人上前几步,身手利落的翻窗进入室内,按亮了灯,走到罗烈的身前。她留着齐耳短发,肤色微黑,一双长眉斜飞,令她的容貌俏丽中带着英气。   女人一转头看到桌上摆着的旧照片,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一起,女的把头亲密的靠在男的肩膀上,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十分甜美。男孩转头看着女孩,眼里含着柔情,脸上蕴着笑意。照片的角落有些褶皱发毛,要不是塑封过了,恐怕保存不到现在。女人忍不住拿起照片细看,问:“这是你叫成毅时的照片?她就是你那个出身豪门的女朋友?”   罗烈一把夺过照片,放进口袋里,不悦道:“穆兰,是老板叫你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叫穆兰的女子却仍然紧追那张照片:“你被她父亲下了追杀令,从天之骄子沦为亡命杀手。你何必还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罗烈没理她,穆兰继续道:“她若真的爱你,怎么会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她难道不知,一死容易,但若她死了,你要怎么办?她的父亲,她的家族又岂肯放过你。这终归是她不够爱你,或者是她太过软弱,爱不起你。”   “住口!” 罗烈喝道,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身后忽然窜出一道白影,如鬼似魅般直朝穆兰面门扑来,饶是穆兰的身手绝佳,仍然没能躲过,只觉眼前一花,腥气扑鼻,脸颊上顿时被重重拍了一下。   罗烈伸出手臂,唤道:“白沙,过来。”   一条手臂粗的白色蟒蛇游上罗烈的胳膊,进而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松松绕了几圈后,挂在罗烈肩膀上,蛇头对着穆兰,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冷光。   穆兰大怒,却知道罗烈对这条白蛇极为重视,不敢轻举妄动。“罗烈,你竟然纵着这畜生这样羞辱我?”   罗烈冷漠道:“白沙只不过替我代劳而已。”面色一肃,厉声道:“你没有资格评论她。她在我心里永远是唯一的,不可替代,不可磨灭。”   穆兰不由心中一酸:“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这几年,我们几次共历生死,你我互相都曾舍命相救,难道我在眼里,就半点也比不上她吗?”   罗烈将烟头按灭,扔掉:“做我们这行的,生死都是常事。换做别的搭档我一样拼命相救。你何必把这些小事都记在心上。对我来说,你与别的搭档没有两样。”   “我跟别人没有两样?”穆兰眼中涌上泪,但她忍住了,点头:“好,罗烈,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推门走出。   罗烈看着穆兰修长的背影走远。他看着白沙,道:“无关之人我真不愿多说。白沙,还是你最懂的心思。”   “我想去看看她。”   罗烈提着一盏马灯走出屋子,这屋子本就修在深山之中,周围林木深密。罗烈穿过密林,走了一阵,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口。洞口装着一扇铁门,罗烈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走进去,山洞内却别有一番天地。地面和四壁都是用石板平整过的,头顶吊着天花板,四角放着熠熠生辉的夜明珠,映照得正中间放着一具水晶棺晶光粲然。   罗烈走近水晶棺,看着里面美丽如生的面容,他伸手欲摸,却又停住,手久久的停在半空。   “含灵珠可令尸体不腐,永保容貌,我没有骗你吧?”一个女声忽然在罗烈身后响起。    ☆、问情五   罗烈猛的转身,只见一个穿大红斗篷的女人不知何时进了洞,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而自己竟然毫无发觉。   这女人的容貌被斗篷遮盖,罗烈只能看到她精致的鼻子和下巴以及雪白如瓷的的肌肤,可以想见,她的容貌必定如她的声音一般,妩媚天成。   “你来做什么?”罗烈问。   “我说过,含灵珠除可保肉身不腐,天长日久,还可打开七窍,使此肉身魂魄可居。只是用一般的招魂法招来却未必是原主的魂魄,这世上想要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可是数不尽数。若想招来你想要的那个魂魄,则还需要另外一件东西——聚魂丹。”   “便是我这次将要护送的那件东西?”   “是。”那红衣女人道:“这聚魂丹传说是黄帝乘龙升仙前所炼,一向只在古籍中有记载,没想到竟然在古墓之中发现了。当日发掘出此丹之时,霞光万道,直射苍穹。立马被列为国家一级机密,派出特种部队看守,本来是无从下手,但有一位高权重的领导人生了重病,便擅用职权将此物偷偷取出送往那位领导人南方某地的住所,只是此事不敢再动用国家力量,只得出高价找民间高手押送,对外却只说是一件普通古董。此事正好找到你,真是上天相助,你千万别犹豫。含灵珠和聚魂丹,二者结合,便可生死人,肉白骨。真是千古难遇之造化!”   罗烈再次看向水晶棺中安静躺着的容颜:“只要能令芳菲复活,刀山火海我也不惧!”   “那你将聚魂丹取来吧。”红衣女人声音略带几分颤抖道。   “你为什么帮我?”罗烈终于问出萦绕心头几年的疑问。   “我曾受成家三代人的香火,不过是报答罢了。”红衣女人淡淡道。   罗烈回到位于某东南亚国家丛林里的组织大本营,这大本营其实就是一栋三层高楼,外表跟普通私人住所没什么特别,里面却安保严密,各种高科技设施一应俱全。所有进入里面的人不能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在负一层,则存放着各式武器,枪械,子弹,雷炮,防弹衣等等。   罗烈见到了组织老板,外号骨杀。骨杀的名头很响,但自罗烈进入组织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出手。骨杀对他的不告而别很是不满,不过罗烈一直以来我行我素惯了,骨杀顾惜他的才华,不好对他多加责备。自他加入组织以来,一个人一条枪,押运护送,暗杀目标,从来没有失手过。他是少有的集高智商与超强身手于一体的天才杀手。每次他完成任务之前都会缜密规划,准备好应对各种意外的措施,确保万无一失。四年来,他出过的任务,无论多难多险,无一不是圆满完成,为组织大大打响了名号。   “这趟生意,我只说一点,雇主的来头极大,别说你得罪不起,我也得罪不起,整个组织都得罪不起!惹恼了他,这大半个国家恐怕都要遭殃!” 骨杀语气郑重的说道,他的脑袋圆圆胖胖,乍一看似乎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但再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细小眼睛里闪着眼镜蛇一般的冷光,显示此人绝对不是个善茬。不过这样的角色在历尽风浪的罗烈眼里见得多了,他对穆兰如此惧怕骨杀很是嗤之以鼻。   “罗烈,收收你的性子,这趟生意如果敢出任何岔子,你,包括你最在意的,所有人,所有东西,一个都保不住!”   罗烈点头答应,然后去负一层选了需要的装备,当天就驱车穿过国境线,前往北方某市接货。白天,罗烈驱车奔驰在各大路网,利用他的各种□□以及组织提供的关系网,穿越一个个城市,晚上,他则在灯下详细规划此次行动的步骤及逃跑路线。   在地图上的逃跑路线上,罗烈拐了个弯,临时增加了西南c市。那红衣女人曾经说过:“聚魂丹非凡间之物,此物虽有神效,但无人知其用法,甚至连如何接近也不知。否则又怎么会在古墓中陪伴主人千年而未曾发挥作用呢?我知道有个女孩,她身上有一面古镜,世间之事,无所不能知。你将她掳来,想法令她为你查知聚魂丹的用法便可。”   ***********   平安巷,观心小店。   观心正在准备搬家,这几天每天都是打包打包,家里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她和外婆的回忆,再破再旧都是观心眼中的宝,每一样东西观心都想带到新家去。平安巷很快就要拆迁了,这里是观心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温暖的回忆,观心每一天都贪婪的在四处观看,想要把所有的建筑,景物印在心里。平安巷中其他人亦然,白天有不少人举着相机扶老携幼到处拍照,努力的想要留下更多怀念。连观心小店都成了热门的留影景点,观心只好尽东道之谊,好水好茶的招待着,收拾东西的事情大多留到了晚上。   这天下午,观心正在后面的厨房做饭,听到前面的门轻轻一响,观心还以为又是那家街坊要来拍照了。关了火走出来,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坐在店里,留着板寸头,眼睛雪亮有神,容貌清俊,轮廓如画。观心吃了一惊,问:“请问你找谁?”   这男人正是罗烈。   罗烈迅速将观心打量了一遍,这女孩看似普通,胆色却是非凡,见到陌生男人忽然出现在家中却仍然镇定自然。   “我听闻你有无所不知的异能,我有一件疑难事想求助于你。”   观心垂下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无什么异能。”   “哦,”罗烈对观心回答并不意外,“可我早就听说姑娘有一面能通晓世间万事万物的古镜。姑娘既无意为人解惑,占据此物也是无益,不如便让出此宝物可好?价钱随便你开。”   观心脸色一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是来者不善啊。观心扯着嗓子喊:“小白,小白。”许久不见回应,这才想起,自己为报小白救命之恩,允它畅饮美酒五日,谁知那小家伙口气极大,酒量却极小,大醉三日,至今躺在楼上未醒。   常言喝酒误事,果真不假。观心保持镇定对罗烈道:“我家确有一面古镜,因年代古老,镜面也已斑驳,连照人也不清楚。我留着它,只因是我外婆的遗物,做个念想而已,一般人拿着真是毫无作用。”一面说,一面偷偷伸手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   罗烈并没有察觉观心的动作,道:“你将那面镜子拿来我看一看。若真如你所说,我便不再纠缠。”   观心无奈,此人身姿挺拔,一身彪悍之色,显然是个厉害角色,且有备而来,自己只能曲意奉承,灵机应变。再说古镜确实是外表毫不起眼,即便自己以血为引,也只有自己能看到其中所显景象,旁人是什么也瞧不见的。便给他看一眼也无妨。   “那东西在楼上,你不介意我上楼去取吧?”观心问道。   “我陪你去。”罗烈起身。   观心只得在罗烈的监视下到佛堂取出古镜。罗烈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不发一语。   观心道:“你看看,我没骗你吧。你若真以为这不起眼的老古董是什么能观世间万物的宝贝,你便自己来试试。”   罗烈抬起头,对着观心微微一笑,观心顿感不妙。扭头欲往楼下跑,刚转身就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观心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帐篷里,四周一片漆黑,观心起身,摸索走出帐篷,发现原来身处荒郊,四野寂寂,满天星光。   一个男子围火堆而坐,正是来到观心小店将自己劫走那人。他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电脑另一头连着一个保险柜。男子正在噼噼啪啪的敲着键盘。   “你醒了,”那男子看见观心走出来,淡淡道:“你可以过来坐坐,这里僻处荒野,你离了我,连命也难保,别想着逃跑。”   “这是哪里?”观心走过去问。“你劫持我有什么目的?”   “我叫罗烈。”火光映在那男人的面上,闪烁不定,“这里靠近广西边境,我劫你来,确实是有求于你。”   “ 你这样,就叫求我?”观心无语道。   “我之前在你家里问过你,可你不肯。我只好将你劫来,我对你实无恶意。”罗烈手里拿着那面古镜:“这东西看似平平无奇,但赤珠的话我不得不信。或者你真有窥探世间奥秘的本事?”   保险箱块头不小,上面的电子锁看起来更是精密。罗烈十指如飞,在键盘上一阵快速敲击,观心看电脑程序向来如同看天书,只是猜想他是在保险柜的电子锁。看他手法,不有生出几分敬佩。过了一会儿,啪一声保险柜的电子锁打开了。罗烈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色小木匣,木匣的颜色是新抽的嫩芽般的青嫩纯粹,四下翻看一遍,没发现缝隙一类,似乎是个实心的整体。罗烈道:“解这种锁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但这里面的东西想请你一观,看看到底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东极扶桑,西极若木。” 观心震惊道:“这木匣便是用传说中的昆仑神木制成。据传昆仑神木生长于昆仑山巅,万载不腐,无论何时何地,能永保生机,是沟通人神的桥梁。你哪里得来的?”   罗烈身子一震,表情却不惊反喜:“这盒子都已经这般了得了,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假的了。你帮我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是聚魂丹?”   这种东西绝不会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观心感觉自己被牵扯进一个未知的可怕漩涡,冷冷道:“你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昆仑神木我认得,是因为我师父曾跟我提过。但这盒子里的东西我却没有能力确认了,即便是有,我也不会听你的指令。罗烈是吧,你是否认为自己拥有暴力便可随意控制别人?”   罗烈收好笔记本电脑,苦笑道,“我当然不是。我确实真心实意想请你帮忙,只是为形势所迫,将你劫了出来。观心小姐,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帮我?”   “我无父无母,无亲人朋友,天地间孤此一身,我什么都不怕。所以,除非我高兴了,否则没人可以逼迫我。”观心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打算继续回帐篷睡觉。   “你怎样才能高兴呢?”   “回到家我就高兴了。”   “只要你帮了我,我自然送你回家。”   观心心里翻个白眼。   “等等,”罗烈叫道,“观心小姐,是否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等你听完了,再决定你是否愿意帮我?”   观心回头看他,这是个气质十分特别的男人,他长得可以说非常漂亮,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尤其惹人注目,然而他本人的气质却十分锋锐,他的眼神犀利,但却眸子下却藏着深深的落寞,而从他解锁的手法来看,他的学历不低,智商一流,加上身手高超。显然这是一个颇有故事的男人。他以强迫的手段将观心劫持到这荒野之地,却没有继续以暴力手段逼迫观心就范,而是希望以和平交流的方式获取帮助。   观心忽然来了兴趣:“好,你说说看。”    ☆、问情六   “我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工厂工人,家里有个姐姐,自小身体有残疾。我小的时候家庭和睦,父母的收入也足以维持家庭开支。自从我姐姐因病致残后,母亲便辞职在家专门带我们姐弟俩。我七岁的时候,父亲下岗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因为我们家是武术世家,父亲的身手不错,便给人做保安,不知道得罪什么人,在我十五岁那年,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了。我姐姐当时已经嫁了人,不过婚姻不幸,过得十分凄惨,而我当时还在上中学,我母亲便同时打好几份工,一方面供我上学,另一方面接济我姐姐。那时候看着母亲每天很晚才筋疲力尽的回家,我真恨自己没能早点长大。我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b大,给了我母亲莫大的欣慰。”   观心啊了一声,b大是全国最好的学府,能考上b大的人必定是观心当年在学校里仰望的学神级人物,勤勉加天赋缺一不可,罗烈这满身江湖气,竟然也出身如此名门学府,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罗烈自然知道观心的想法,苦笑一声:“那时我初进b大,一心只想着努力念书,将来学有所成,报答父母之恩,除了学习,我努力做一些兼职,希望减轻家里负担。但是命运的扭转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大二那年,我母亲查出肝癌。真是晴天霹雳,家里本就一贫如洗,根本没钱支付巨额的医药费。我母亲怕连累我们姐弟,几次偷偷从医院跑回家。”   火光映出罗烈眼睛里似有泪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借遍亲友,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卖光,我和我姐姐想尽一切办法筹钱。可比起巨额的医药费都是杯水车薪。后来我听人说打拳的报酬很高,我就去了俱乐部打拳击比赛,一场下来如果赢得话可以拿到三五千。我那时为了挣钱,常常一周要打三四场比赛,身上往往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在我最难熬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罗烈的眼睛明亮起来。   “她?”   “她叫白芳菲,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同系不同班。之前校园里就见过几次,不过在我印象里,这种天之骄女,跟我压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过,那一次,她发现了我在台上打拳,十分惊骇。后来她四处打听我的情况,知道我常常翘课,就是为了在外面打拳。我本以为她会因此嫌憎我,甚至去学校告发我,没想到从此她对我十分的关切起来,我每一场比赛她都会到场为我加油,给我带来治伤的药膏,为我抄写笔记,帮我打点比赛的各项事宜。她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不敢接受。她耐心很好,从来不逼我,只是竭尽所能的默默帮助我。每次她看完我的比赛,多晚都会打车回学校,我不放心,就骑摩托车在后面远远跟随,一直眼看着她走进女生宿舍的大门为止。我想,我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只要能远远看着她我就满足了。”   “后来呢?”观心忍不住问。   “后来,”罗烈的眼神有了飞扬的色彩,回忆把他重新带到了那个美好灿烂的年华,那场缠绵入骨,惊心动魄的恋爱。   罗烈为了给母亲筹措医药费,铤而走险去□□市拳,受了重伤,昏迷三天,那三天里母亲的病情却突然恶化,幸得白芳菲帮忙送母亲做手术,然而最终仍然没能救回母亲的性命,以致于母亲临终也没能见到最疼爱的小儿子,罗烈深深自责,很是颓废了一阵。那段时间,白芳菲一直陪伴罗烈身侧,柔语宽慰,二人终于打开心房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甜蜜浪漫的时光。   罗烈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的眼神从热转冷。如果可以让时光停驻在美好的时刻,他宁愿舍弃一切去交换。   “后来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罗烈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看着烟雾在空气中飞腾消散,缓缓道出他最令他痛悔的记忆。   罗烈和白芳菲在校园里出双入对半年后,有一天,罗烈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号称是受白芳菲父亲所托请他一叙。罗烈被带到一个高级餐厅的包间里,见到了白芳菲的父亲,原来他就是国内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连锁企业,皇庭集团的掌舵人,白夜楼。皇庭集团拥有分布在12个国家的四百多家五星级酒店,资产数百亿,是与东星集团齐名的大财团,名副其实的商业帝国。而白芳菲就是白夜楼的第三女,皇庭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白夜楼看似客气,实则轻视的叫罗烈离开自己的女儿白芳菲,白家的女儿不可能嫁给毫无背景的贫民小子,更何况是为了钱□□拳的男人,更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白家的认可。他轻描淡写的给了罗烈两百万做分手费,命令罗烈以后跟白芳菲   一刀两断,再不能有任何接触。   罗烈早就猜到白芳菲家境非凡,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雄厚。面对白夜楼的羞辱,他表现出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负骄傲年轻人的傲骨。他断然拒绝了丰厚的分手费,义正词严的告诉白夜楼:“我和芳菲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她的家世,而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同样,她喜欢的也是我这个人,即便我一无所有,她也不改初心。的确,你们白家财雄势大,但莫欺少年穷,当年你的父亲也是从一无所有起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取得成功?我成毅,走到现在,一点一滴,全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得来。我的人生,靠我自己做主。我的爱情,也不受任何人摆弄!”   罗烈气韵铿锵的说完这些话便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自己太年轻气盛,受不得羞辱,难怪白夜楼评价那时的自己,太过锐气,性格偏激冲动,难以持重。   自从那一次后,罗烈就感觉到自己被白家的人盯上了。白芳菲对自己隐瞒身份的事十分愧疚,但罗烈没有对她过多责备,他认为自己当初决定跟她在一起,跟她的家世无关,如今又何必再为她隐瞒背景多加责难。这更令白芳菲愧疚难安,她很激愤的跟父亲争吵,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一向乖巧的她甚至连续几个月不回家不接家里的电话。   进入大四后,罗烈面临着创业资金的难题,而白芳菲为了罗烈,毅然决定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留在国内辅助罗烈创业。来自白家的压力有增无减,白夜楼给罗烈的分手费从两百万涨到两千万,态度也从当初的轻慢到语重心长。直到有一天,百夜楼将一本八卦杂志甩在罗烈面前,封面用粗体字写着:皇庭集团千金密恋大学男友两年,早已同居爱巢。还有各种偷怕的罗烈和白芳菲的照片。   “这件新闻会对皇庭的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你跟芳菲在一起,你能给她什么?你汲汲以求的,都是她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你要奋斗多少年?才能配得上她。你们如果真的在一起,这对白家是一个多么大的污点!你难道不明白?得不到亲人祝福的爱情,难道真的会幸福?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放手,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成毅不得不承认,白夜楼说的话太过残酷,然而却是血淋淋的现实。他开始思考,如果现在坚持,将来是否真的不会后悔?   白夜楼自始至终瞧不起罗烈,一个肯为了金钱而去□□市拳的人,跟一个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末路之徒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跟白家的女儿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钱?不管女儿如何恳求,说成毅是个天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绝对可以帮到白家。他都不予理睬,只是告诉女儿:“你想要多少跑车,豪宅,奢侈品,我都可以给你。但你的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的。这是你生在这个家族的使命。”   白芳菲被家人禁了足,关在白家的豪华别墅里闭门思过。   罗烈和白芳菲的事情经过媒体报道后闹得沸沸扬扬,在学校里二人成了议论的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市场就遇到不坏好心的媒体,乱拍乱问,回去就是一封骇人听闻的八卦报道。回到家里,四邻右舍都知道罗烈交往了一个豪门女朋友,也总有人向罗烈旁敲侧击。甚至连罗烈那离婚的姐夫也跑来纠缠姐姐和小侄儿。一时间,罗烈的生活天翻地覆,全乱了套。   罗烈不堪其扰。   白芳菲从家里跑出来和罗烈私会,在外界的压力下,两人心中的爱意越发炽盛,不能自已。他们似乎都预感到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两人躲在小旅馆里疯狂接吻,抵死缠绵。   直到有一天罗烈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报道:皇庭集团多事之秋,继董事长被传唤后,皇庭董事长大公子白明庭被证监会传讯,皇庭集团面临改组。   罗烈将报纸拿给白芳菲看,劝白芳菲回家。白芳菲流泪摇头:“我不喜欢那个家,家里太冷清了,一切都太有秩序了。我喜欢有阳光的地方,有你的地方,就有阳光。”   罗烈劝道:“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白家的女儿,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为了自己的爱情而置父兄于不顾?虽然你父亲不接受我,但我不怪他,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做法。站在他的角度,我的确有太多污点,配不上你。芳菲,人总要长大的,不能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何况你父亲身体状况堪忧,我是失去双亲的人,我比你更明白亲情的重要。你回去吧。”   白芳菲流着眼泪答应了,她要求和罗烈去看一场电影后就回家。在看完电影蝴蝶夫人回家的路上,白芳菲靠在罗烈肩膀上,问他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可以付出生命的爱情?罗烈心里百感交集没有回答,白芳菲说她相信,她也一直渴望有这样的爱情。   那一夜,夜风微凉,白芳菲的发丝不时拂在罗烈脸上,微微□□。罗烈永远记得,白芳菲与他分别时的微笑,美丽,伤感,决绝。无数次午夜梦回,这一幕都会反复出现,令罗烈痛的肝胆俱裂。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罗烈收到白芳菲的短信:亲爱的成毅,谢谢你。让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今生我不悔,不怨。愿你终得自由,勇气一如从前。   第二天,罗烈看到新闻报道,皇庭集团千金白芳菲在白家某寓所内上吊自尽,用一根丝巾,结束了自己二十二岁年轻的生命。看到新闻报道后的罗烈根本不敢置信,他疯狂的跑去白家证实这个消息,却被白家一顿暴打赶出来。白夜楼对罗烈恨之入骨,若非众目睽睽,恐怕当场就能剥了罗烈的皮。   罗烈伤心欲绝,他醒悟到自己错了,既然允诺爱情,就不该反悔。既然决心一博,为何又要轻言放弃?白芳菲的死,是对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的殉葬,然而他却将这份爱掺杂了太多世俗的较量,最终辜负了她。   当初,她的爱情给了他生的力量,给予他勇气,令他度过最难的关头。而如今,自己的爱情却给了她致命一击,令她失去生的希望,决绝离去。 ☆、问情七   罗烈整夜整夜的失眠,头疼欲裂,他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有一天夜晚,一个穿红色斗篷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他房里。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可让她死而复生,你可愿意付出一切?”   罗烈点头。   “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奇迹?”   罗烈迟疑的看着她。   红衣女子将桌上花瓶里枯萎的百合花拈出来,纤手抚过,枝叶复生,花开如昨。   “奇迹属于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的人。” 红衣女子手心托着一颗闪着红光的珠子,“这是含灵珠,含在嘴里,可令尸身万年不腐。你先保住她的肉身,将来再伺机想法救她复活。”   尸身不腐?死而复生?   罗烈如在梦中。   “我把它留给你,怎么做在你。” 红衣女子将含灵珠抛到罗烈怀中,化作一缕红烟穿墙而去:“我叫赤珠,你记住了。”   夜色漫天弥地,荒野中的火堆仿佛是世间唯一的光源。透过闪烁的火光观心看到罗烈脸上神色复杂难言,痛苦中带着狠绝,悲伤中透着不甘。观心忍不住问:“死而复生,难道你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本来我也以为是梦,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枕边却真真切切的放着那枝盛开的百合花,香味盈鼻,犹如昨夜梦中,桌上花瓶里原来的那枝枯萎的百合花却不见了。而我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颗含灵珠。这一切,到底是梦?非梦?孰真孰假?”   “那你是后来是怎么做的?”观心不由急切问。   罗烈脸上一哂,轻描淡写道:“我去殡仪馆把芳菲的尸体偷了出来。用含灵珠放在她嘴里,至今她仍然身体柔软,面容如生。”   “你竟然信了,还真的去做了!”观心惊骇道。   “我没别的选择。”罗烈语气淡淡。   我如果不做些什么,我会被悔恨嗫心而死。   “那白家什么反应?”   “自然是怒不可遏。白夜楼知道是我盗走了她女儿的尸体,在黑白两道通缉我。当我走投无路之时,凯斯俱乐部的俞总帮了我,他给我介绍了我之前在那□□拳的俱乐部老板,那是个黑道上颇有名头的人物,我为他做了几桩买卖。他很满意,之后我就改名换姓,成了道上的人物。”   “含灵珠确实能保尸身不腐,所以你认为聚魂丹可使人死而复生也是真的?”   “这要问你了。赤珠说这世上没有你不能知道的事情。她让我将你请来,不过,我倒是想请你为我观一观,赤珠的真实身份?”   观心一愣,她本以为罗烈一心想要让自己看的是聚魂丹,没想到他却自己先观赤珠的底细。   “你不相信赤珠?”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相助,即便有,也不像是赤珠那种人会做的。聚魂丹若果真能令芳菲死而复生,我自然是要的,要不然于我就垃圾一颗。但赤珠的底细我也想摸清楚。”   “你就如此笃定我会帮你?”   “难道你不愿意吗?”   “我怎么知道我帮了你之后你不会杀人灭口?”   “我杀你做什么?如果芳菲真的死而复生,我一定携她隐居国外,从此远离此地。如果不能,那么我也会携她的尸体远遁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伴着她了此残生。”   说到白芳菲的名字,罗烈微微一笑,他本就生的俊美,这一笑更有颠倒众生之功。观心不由感叹,这人果真妖孽,难怪豪门千金肯为他殉情而死。   观心摇头:“这我却帮不了你。我要观的东西必须要我见过,心中有个观想的对象方能看到她的底细。赤珠此人我从未见过,对她全无概念,我实在无从看起,最起码也要有个她的近身之物才行。”   “这确实难。赤珠我只见过两次,来去如风,根本无从捕捉影像,更没有她的贴身之物了。”思索片刻:“含灵珠是她给我的,或者算吧。”   “若是见到含灵珠或许可以试试。”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未几,一条白蟒忽的冒出来,昂着蛇头,嘶吐着信子,眼睛炯炯的看着观心。将观心骇了一跳。   “白沙,过来。”罗烈唤道,白蟒似乎听得懂人语一般,朝罗烈游过去,围罗烈腰身缠绕几匝,犹如白缎缠身一般,最后将蛇头放在罗烈的肩膀上,样子十分亲密。   “白沙是我的好朋友。”罗烈解释道:“四年前,我受了伤,昏倒在云南边境的密林里,失去知觉一天一夜,是白沙拼命用尾巴拍我的脸把我拍醒来。那个时候它只有这么大,”罗烈用手比划了一下:“从那以后它就一直跟着我,白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很乖的,很通人性,不会随意伤害人的。”   观心看着白沙那巨大盘曲的蛇身仍是发憷。   罗烈用手拍拍白沙的脑袋,白沙便将脑袋耷拉下来,眼神也柔和下来,看起来极为温顺。   “对了,你说白夜楼在黑白两道通缉你,如今五年过去了,他还没有放弃吗?”   “自然没有。白家的女儿尸体被盗,白夜楼如此不可一世的人物,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只是盗尸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白家才做的十分隐晦,只是暗自利用家族势力四处搜寻我的踪迹,相反明面对我的通缉倒没什么力度了。”   “你今天去我家掳走我其实是很冒险的对吧?”   罗烈点头:“c市警察局长是白夜楼的发小,所以我在那里稍有不慎就有暴露的危险。”   观心心里一动,自己家里一楼以前是便利店,很早以前便装了一个摄像头在墙角里,自己被罗烈掳走之前,已经偷偷打开了摄像头的开关。邻居们若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报警,如此一来,罗烈的行踪岂不是暴露给了他的死对头白家?   此时,白沙忽然从罗烈身下下来,盘着身体立在地上,蛇头高昂,一伸一缩,红信狂吐。   “有人来了!”罗烈脸色一变道。   罗烈三两下踩熄地上的火堆,拉着观心藏到土堆后,同时指挥白沙钻入草丛。   四下一片黑暗,唯有星月微光笼罩大地,观心侧耳细听,只听见荒野的风呼呼的刮在草木上的声音。   罗烈从车里取出一把□□,三两下推弹上膛。观心见了,不由一颗心砰砰跳。   过了一会儿,果然远远的车灯闪烁,两辆小汽车轰鸣着先后驶近,很快发现了停在道边的罗烈的车。车上下来几个人,围着罗烈的车转了一圈,叽叽咕咕一阵,便往罗烈与观心藏身处走来。   观心隐隐听见他们的声音:   “这里生过火,还是热的。人没走远。”   “车子没错,妈的,没命的追了一整天才找到这。这小子够狡猾的啊。”   “小心点,能让白夜楼追杀了好几年的人岂是小角色,兄弟几个,都小心点啊。白老板开的价码,活的五百万,死的五十万。到时候尽量抓活的啊。做完这趟买卖,大伙都可以好好歇息阵了。”   “听说他还带着个小姑娘,一会儿抓着他那小姑娘怎么办?”   “能怎么办?白老板这事摆明是想私了,咱们兄弟几个也要越隐秘越好。无关的人处理掉就好了。”   观心听声音暗暗的数了下,一共是五个人。心里不禁为罗烈发愁,一对五,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小角色,不知道他有没有胜算?想到罗烈带着枪,心里又怕场面闹得无法收拾,心道,若是罗烈真的动手杀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帮他了。   五个人分三个方向搜寻过来。其中有一个人离观心越来越近,手电的光在身边晃来晃去,观心不禁屏声静气,生怕被发现了。   “妈的,这地方荒山野岭的,人藏哪儿去了。”观心正在忧急,听到那人嘟囔道:“都怪下午跟老三喝太多了。”然后就听到哗哗水声,空气中一股尿骚味。   。。。。。这人竟然在观心藏身的土堆前面撒尿!   观心无语,蹑手蹑脚的正准备挪地方,忽然就听得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传来什么东西在地面被拖行的声音。观心探出头一看,那个撒尿的家伙已经被罗烈打昏了,正被拖往树林里去,裤子还没拉上,观心忙捂住眼睛。   罗烈朝观心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啊!啊!”不远处传来惨叫,紧接着就传来几声枪响,罗烈一急,朝着枪响处跑过去,刚好遇到两个七手八脚逃命的人,边跑边喊“鬼啊!”看样子给吓坏了。   罗烈冲上去一拳一脚,拳出如风,脚出如雷,瞬间将两个人击倒。   白影一闪,白沙跟着冒出来,迅捷如电,看样子,刚才吓得那两个人屁滚尿流的“鬼”大概就是它了。   观心松了一口气,马上就看到最后一个人端着枪站在白沙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或许是被忽如起来的蟒蛇吓坏了,那人竟然将白沙看做第一目标,对准白沙扣动扳机,观心不由大叫:“哎呀,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罗烈手臂晃动,一道寒光闪过,枪声同时响起,伴着一声惨叫。   枪打歪了,白沙旁边的土堆被爆开。而那人肩膀中了罗烈的一记飞刀,倒在地上。   罗烈走上前,对着那人肚子就是一脚,那人顿时如虾米一样蜷起身子,全身抽搐不止。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吃了罗烈一脚,晓得苦头,不敢隐瞒,艰难道:“白夜楼悬赏重金抓到你,死伤不论。”   “除了你们,还有谁?”   “。。。。有好几拨人。我们是最先找到你的。”   除了这四个人,还有一个人,在林子里被白沙勒晕了,罗烈将五个人统统堵了嘴绑在马路边的电线杆子上。 ☆、问情八   罗烈沿着高速路开车,大约两个小时后,来到一段沿江公路,一边是靠着山崖峭壁,另一边临着浩浩怒江。罗烈将车子推入江中,伪装成失控堕入江中的车祸假象。最后带着观心走小路,来到一处乡村,换坐老乡的拖拉机,最后走了一截山路,第二天上午才来到一所偏僻的小房子里。   观心累的气喘如牛,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就不愿起身。   罗烈一脸云淡风轻,白沙一路上被他装在一个蛇皮口袋里,许是憋闷坏了,从口袋里钻出来在院子里四处游走。   “这里是你家?”观心四处观望。三间平房,白墙黑瓦,掩映在绿林之中,门前有条浅溪,四周围着木栅栏,院子有花花草草,石桌石凳,屋子打扫的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对这里的用心。   “累了就会来这里歇歇。”罗烈道。   “这屋子原本是当地农民的,后来政府发展经济,山民都搬去了外面,这房子位置偏僻,破烂不堪,早就被原主人抛弃了。我把它买下来好生修整一番,成了这个模样。这里位置隐秘,就算本地人也不容易找到,相信那些人一时半会是找不过来的。”   观心松了口气,走进屋子,往床上四仰八叉一躺。顺道观察屋子的情况。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土陶花瓶,插着几朵黄黄的野花,显得几分意趣。旁边放着一只小木箱,观心忽然来了兴趣,起身将木箱拿过来,没锁,观心打开木箱,里面全是老物件。有好几张昔年的成毅如今的罗烈同白芳菲的合照,树下的,教学楼前的,旅游景点的,餐厅的,透过照片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情意流动,果真是一对儿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除了照片,还有些大学食堂的饭卡,图书馆的借阅证,老旧的电影票,观心正在一一翻看,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抬头,便看到白沙雪白的身躯盘在自己面前,一双蛇眼透着怒光,似乎对自己擅自翻阅这些东西极为不满。   “好好好,”观心对着大蛇一向发憷,乖乖将木箱里的东西放归原位:“我只是一时好奇,我不动了,不动了。”   白沙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观心,直到观心将木箱放回原位,白沙这才吐了吐信子,眼神稍稍柔和,却仍然死死盯着观心。似乎对观心这个不速之客十分不欢迎。   观心犹豫片刻,问道:“你是白芳菲吧?”   白沙的眼神瞬间震惊,身躯微微发抖。   白沙如此深通人性,观心早就暗自观看了它的来历:“因为放不下他,所以不惜投入畜生道守护他。他一心想要救你,却不知你早已回到他的身边,以另一种面貌。”   白沙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沁出了眼泪。它将身体盘成一圈圈的圆,将脑袋深深的埋入其中。   “他人不坏,我会帮他的。”观心安慰白沙道。   罗烈走进来,看见屋子里一人一蛇相对的场面,有些惊讶,不过他开口问观心得却是:“你惹白沙生气了?”他摸摸白沙的脑袋:“我很了解白沙,它每次不高兴都这样子。”   “我何德何能啊?”观心自嘲道:“我压根不是白沙的对手,再说了白沙在乎的人只有你。”   “那倒是。”罗烈的样子自信满满。   观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算是你请来的吧,你好歹给我点面子,怎么我在你这里还不如一条宠物蛇?”   罗烈拍拍白沙的脑袋:“说的是。我让白沙晚上给你做枕头,当做赔礼道歉好吧?白沙做枕头可舒服了,又软和又凉快。”   “别别,饶了我吧。”观心双手连晃。“咱们还是早些做事比较好。含灵珠呢?”   罗烈道:“含灵珠在芳菲身上,自然不会是在这里。我带你过去吧,离这里不远。”   观心想到白芳菲的尸体五年不腐,也来了兴趣,想看看这含灵珠到底是什么宝物?“好吧,我跟你去看一看。”   二人走出小院门,就碰到英姿飒爽的穆兰。   “你来这里做什么?”罗烈问。   “做什么?”穆兰脸色激动,一把拽住罗烈的胳膊:“罗烈,你好大的胆子,连老板的生意都敢劫!你不想活了?”   罗烈推开穆兰的手:“那么你是来抓我的?”   “罗烈!”穆兰咬牙叫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种态度?你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来见你?你跟老板的时间短,根本不清楚他的手段。”   罗烈推开穆兰的手,满不在乎道:“既然你不是来抓我的,就请回吧。老板想找我算账也好,要杀我也好,就让他来。”   穆兰气极:“罗烈,你能不能一次,哪怕一次正眼看我一眼?”   “不能。”罗烈干脆道。   罗烈拉着观心越过穆兰,观心忽然觉得肩膀一痛,身体被人大力一拽,随即脖子一紧,已被穆兰掐住。   “你干什么?”罗烈怒道。   “这地方你曾说过不喜欢任何人来,今日却亲自领了这个小姑娘过来。说明她对你很重要对吧?罗烈,我倒想看看,如果我杀了她,你会不会正眼瞧我一下?”   观心心中大骂,麻辣隔壁,你追不到男人拿老娘撒什么气!若是因为这种理由被人杀了,还真是冤枉之极。   “她只是是个普通人,你莫非忘了我们这行的准则,不对普通人下手。穆兰,莫非你做杀手太久,人也变的冷血了?”   “我的血怎极你的心冷?我们曾在冰天雪地依偎取暖,我们也相互为对方挡过子弹。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只对死去的人念念不忘。无论我怎样付出,你总是对我视若罔闻。罗烈,我怎么比得上的你的冷血?”   穆兰的手劲极大,犹如钢爪一般捏着观心的喉咙,观心只觉得喉骨都要被捏碎了,呼吸困难,脸色憋得通红。   “你再不放手,”罗烈眼睛横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嗖的一声,白沙迅若闪电的扑向穆兰,穆兰下意识躲闪,罗烈出手如电,已将观心救出。   “我非杀这畜生不可!”穆兰数次吃了白沙的亏,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匕首,冷芒一闪,朝白沙刺过去。   穆兰也是久经训练的专业杀手,一出手就是刀光如电,寒风飒飒,白沙扭过身子,闪电般朝穆兰攻击。穆兰身形灵敏,一闪避过,一刀往白沙脖子上斩去,眼看白沙就要血溅当场。忽然穆兰的手臂顿住,匕首落地。   穆兰的胳膊被罗烈捏住,只觉得对方的手劲奇大,一条手臂酸麻发软,知道自己被他拿住了手臂上的穴道。呵,穆兰不禁苦笑:“你的身手果真是名不虚传。”   罗烈将穆兰的胳膊轻轻一扭,穆兰顿时痛呼出声。一条胳膊软软的耷拉下来。   “罗烈,你竟然这样对我?”穆兰既惊又怒又悲,眼睛都红了,泫然欲泣。   “是你先动手。”罗烈道:“白沙于我,不止是宠物,你知道的。”罗烈扶着观心,招呼白沙一起走出院子。“你回去吧。无须对老板隐瞒什么。我既做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罗烈,你会后悔的!”穆兰在后面嘶声大叫:“你一定会后悔的!”   罗烈半扶持半夹带的将观心白芳菲遗体藏身的山洞里,观心瞧着这山洞的规模,四壁的夜明珠,中间装着白芳菲遗体的水晶棺,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这得费多少工夫!”这夜明珠一颗就是价值连城了吧,这罗烈出手也太大方。   “看够了?”罗烈任由观心咋舌,道:“看够了就过来做正事。”   水晶棺里的女子表情安详,容貌如生,她长长的卷发散在肩膀,肌肤白嫩细腻,五官的轮廓十分美好,夜明珠的光辉透过水晶照在她身上犹如罩上一层银质纱衣。   正是照片上的白芳菲。   观心看着,良久不语。   “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她真的很幸福。”观心感慨道:“这一生,有多少人能得到这般深刻的爱情呢?”   “白沙呢?”观心忽然发现白沙竟然没有跟进山洞。   “不知道为什么,白沙从来不来这里?第一次我带它进了这个山洞,它像疯了一样狂吼乱滚。从此后它就宁死也不进这里半步。”   洞外响起奇怪的声音,观心一惊,罗烈道:“是白沙,它来到这里就会发狂吼叫。蛇也会叫,奇怪吧?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把我吓了一大跳。”   观心默然,那声音嘶哑难听,静心聆听片刻,却能感受到其中无尽的哀怨与愁苦。 ☆、问情九   罗烈将手指轻轻触在白芳菲的嘴唇上,那唇如菱形,粉嫩娇红,罗烈轻抚一下,伸出两指从白芳菲的嘴里掏出一颗红色珠子,约有拇指大小,上面霞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难怪当初罗烈会铤而走险,盗走白芳菲的尸体。   “这便是含灵珠。”罗烈只让观心看了片刻,便将珠子放回白芳菲的口中。   观心点头,取出古镜,咬破手指,将血涂在镜面。瞬间,镜面亮起金光,观心收敛心神,低眉敛目,全力观察含灵珠的渊源。   罗烈第一次看到观心使用古镜,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渐渐的,金光敛去,观心深吸口气,抬起头,脸色大为震惊,道:“含灵珠是。。。。。。”   “好久不见了啊。还记得我么?” 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一个红衣斗篷的女人已经站在洞口,她看着观心,脸带笑意。   “是你!”虽然形貌大异,观心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那个假冒王亨前世情人却却的红毛狐狸精,   “是我,想不到吧。”赤珠娇媚一笑。“山水有相逢。咱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像你这种靠吸取男人精气修炼的妖物,我从来不想跟你再见。”观心不屑道。   “哟,自以为出身名门正派就瞧不起我,眼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赤珠对罗烈道:“含灵珠是我狐族的法宝。罗烈,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这丫头,要么我这便取回含灵珠。”   观心道:“你为了报复我,竟然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赤珠道:“我怎敢小瞧你呢?你可是海云法师的关门弟子。杀你不难,可若你死在我的手上,海云法师门下众多三界皈依弟子,都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我只好借这凡夫之手了。”   赤珠一杨手,含灵珠已从白芳菲口中飞出,到了她的手心。赤珠对罗烈道:“罗烈,你若杀了她,我便将这含灵珠赠送与你,连同这聚魂丹的用法一并告知于你,救活你的情人,从此你们远离尘世,双宿双栖。”   观心和罗烈都盯着赤珠手里的含灵珠看。红艳的珠子衬着晶莹雪白的掌心,美得惊心动魄。   观心深知罗烈为救活白芳菲不惜一切,生怕他听从了赤珠的话,对自己下手。若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深山老林里,必定永远无人知晓,岂不是太冤了。   “罗烈,这狐狸精之前装鬼盗取我邻居的精气,是个无恶不作的妖孽。你难道真认为她帮你是出自善意,别无所求,可就太幼稚了。聚魂丹可是仙家宝物,对它们妖精来说,能提升百年功力。难道你认为她真会无偿给你?”   “小丫头,别以己度人。我赤珠曾受成家三代人的香火,我此番帮助罗烈便是为此报恩来着。罗烈,这几年我将含灵珠给你,可未曾向你索取任何报酬吧。”   观心与赤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起了嘴仗。罗烈听得不耐,喝到:“住口!”   罗烈向赤珠走近一步,道:“蒙你出手相助,芳菲才可以多陪我这几年。那个女人知道的太多,本来我也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的。”   观心质问道:“罗烈,枉我这么信任你,为你的一片痴心感动,一心想要帮助你。没想到你竟然是黑白不分,滥杀无辜之人!”   罗烈冷笑:“你信任我?那白夜楼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不是你动的手脚?”   观心哑然,辩道:“那是在你掳走我之前的事,后来我为你的故事感动,又见你不肯滥杀无辜,便没再对你有恶意,反而尽力帮你,你是知道的。”   罗烈抽出寒光耀眼的匕首,一步步逼近观心:“我将你掳来,逼迫与你,你怎么会不恨我呢?我的身份你已经知晓,我也不可能再让你活着。”   观心一步步后退,眼看罗烈眼睛发红,面带煞气步步逼近,顿感全身冰凉,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悔道:“是我太天真了!”   “你去死吧!”罗烈举着匕首刺下。   观心绝望的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被利刃划破肌肉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听一声枪响,赤珠发出一声惨叫。   观心猛的睁开眼,发现罗烈左手握着一把□□,枪口扔在冒烟。赤珠胸口中弹,倒在地上,流出大片血迹。这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观心一时反应不及。只见赤珠在地上努力挣扎,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我看人只看心,从不会错。”罗烈淡淡道:“你的确给我了我含灵珠,但你对我真的无所求吗?你想利用我杀死你的仇人这是其一,其二,你看着聚魂丹的眼神贪婪炽热,你明明对这东西垂涎已久,只是利用我去给你盗取罢了。你会把这东西给我?只怕等我杀了观心,就会立即死在你的手下。什么死而复生?恐怕从你给我含灵珠开始,就是你利用我盗取聚魂丹设下的一个局罢了。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赤珠连吐几口鲜血,眼睛发红:“是我小看了你。”这一枪打中她的肺部,令她大伤元气,无法再保持人形,变成了一只受伤的红毛大狐狸。红毛狐狸趔趄着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发出一声鸣叫,窜出洞去。   观心急道:“这狐狸精心眼极小,你这次伤了它,将来后患无穷。”   罗烈满不在乎道:“让它去吧,它虽然利用我,但到底没有伤到我什么。”转过头问观心:“聚魂丹真的可令芳菲死而复生吗?”   观心遗憾摇头:“世间之事,皆有定数。纵是大罗神仙,也做不来死而复生之事。而且白芳菲的魂魄早已转世,你徒留着她的身躯,终究是无意义的。其实,白芳菲就是。。。”   观心犹豫,转世投胎是为天机,轻易泄露是否会招致祸患呢。而且让罗烈知道昔日爱人变成蟒蛇伴其左右,他能不能接受呢? ☆、问情十   罗烈问:“芳菲是什么?”   观心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忽然外面传来声声惨叫,罗烈一怔,道:“是穆兰。”快步走出山洞,白沙早已在洞外候着了。   出了山洞穆兰的声音便听得很清楚了,十足凄厉,在山林间回荡。罗烈暗自心惊,穆兰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什么人可以将穆兰折磨得这么惨?   观心跟出来,罗烈将她推回山洞,道:“情况不妙,你在里面躲着别出来。”   罗烈将□□和匕首插在腰上,背上还背着一把AK47,全副武装停当,对观心道:“这里也未必就安全,如果半个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就自己下山去吧,一定要当心。”   罗烈出了山洞,循着穆兰的声音走去。白沙如游龙一般跟在他身后。   观心追上去问道:“下山的路怎么走?”   罗烈手指道:“在山洞左前方,往南边走。”加重语气道:“为防万一,山洞附近我埋了炸药,我若回不来,你记得要走的远远的。”   观心追着问:“是谁抓了穆兰?”   罗烈道:“除了组织的老板骨杀,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件事你千万别牵扯进来。”   观心脸一肃,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忍不住关切罗烈:“你自己小心。”   眼看罗烈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观心心里觉得一阵发虚。这深山密林里,她要如何离开?罗烈让她走得远远的是什么意思?观心在山洞里逡巡几圈,瞥见装着聚魂丹的神木匣子。猛然醒起这个东西罗烈没有交代。这是罗烈拼着性命取来的,更寄托他对心爱之人的期望。何况这东西干系重大,连赤珠这样的老狐狸精为它费尽心机。总不能不明不白就放在这里,若有个万一,总不能让它也跟着一起毁了。   观心想了想,抱起神木匣子去找罗烈了。   罗烈走过一个山坳,便见穆兰被高高吊在一颗树上,全身伤痕累累,脸上全是血,一条细长的彩色蜈蚣从她头顶爬下,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随即钻入她一侧鼻孔,穆兰双目圆睁,嘴巴张得老大,发出嗬嗬的叫声,忽然又从她的嘴巴里、耳朵里钻出好几条颜色各异的蛇虫,在她头脸身体各处游弋。模样实在可怖。穆兰喘一口气,嘶声大叫:“罗烈,你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罗烈吸一口气,放慢了手脚走过去。走得近了,隔着枝叶可以看到圆圆胖胖的老板骨杀好整以暇的坐在树下,身旁放着一只开膛破肚的红毛大狐狸,正是赤珠。   想不到赤珠竟然死在了骨杀的手上!   “穆兰,你随我多年,对我的手段最是清楚,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罗烈那小子做到如此。不过也亏了你,我才能找到这个地方。这些年,罗烈可曾正眼瞧过你一眼,你却甘愿为了她受毒虫噬心之苦。”老板的左手五根手指变成赤橙黄绿青蓝五种颜色,在虚空慢慢比划,他的指尖上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各色毒虫纷纷从穆兰的口鼻等处钻进去,穆兰双目欲凸,随即发出更加惨厉的叫声。   罗烈目龇欲裂,将枪口对准骨杀的圆脑袋,正要扣动扳机,骨杀却像早已洞悉一般,开口道:“既然来来了,就出来吧。难道你真要看着自己多年的生死搭档死在你面前吗?”   罗烈放下枪,走出去,来到骨杀面前。骨杀看着他冷笑:“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你敢欺我,你所在乎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统统都保不住。”   骨杀左手五指忽的聚拢,穆兰猛的发出一声惨叫,七窍喷血而死。   “穆兰!”   罗烈又惊又怒,他万没想到骨杀居然如此狠绝,不留一毫余地。眼看穆兰死的如此惨烈,不由心中大恸,眼中滚下泪来。   果然是残忍无情的杀手组织头领!   罗烈举枪对准骨杀,毫不迟疑扣动扳机,骨杀的身影如同鬼魅不避反进,罗烈连开几枪,枪枪落空。罗烈出道以来,从未碰到过此等恐怖的身手,不由心中发凉,似乎骨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魅。他心中生出悔意,自己确实太过轻敌了。   眨眼间,骨杀的身影已到跟前,手掌搭上罗烈手臂,罗烈只觉手臂一凉,登时想起穆兰身上的各色毒虫,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侧身闪过,同时将枪身做棍棒挥击过去,骨杀就势握住□□枪身往回夺,罗烈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竟然几欲脱手,他心神不乱,趁势放弃□□,左手早已抽出□□,□□脱手的同时便开了一枪。这一枪速度角度速度都奇快,骨杀躲避不及,被子弹穿过左脸,打掉了半边脑袋。   鲜血混着白色的脑髓喷溅出来,骨杀的身子竟然不倒,剩下的一只眼睛放出凶光。“罗烈,你是我手下中最厉害的一个,身手超绝,智商一流。可惜,终究只是凡夫之勇。”   骨杀开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晃动肩膀,片刻之后,忽然换了一副面孔,高鼻深目,肤色黝黑,他嘴唇翕动,念起奇怪的咒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骨杀左手血肉尽化,露出森森白骨。右手整个左手取下,执在手中一抖,化作一条两米来长的白骨鞭,鞭子尽头是一只五指尖利的骨爪。骨鞭犹如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狂挥乱舞,所到之处,木石皆摧。片刻之间罗烈便险象环生。骨鞭发出呜呜的鬼叫声,所发出的力量与速度已超越普通人的极限。罗烈终究是血肉之躯,尽管罗烈腾挪闪躲极尽能事,但仍然被骨鞭封锁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将要被森然利落的骨爪插进肩头,忽然白影一闪,只听啵一声皮肉破裂的声音,白沙用自己的身躯挡在罗烈身前,被白骨爪切开颈部,蛇头几乎都要被切下来,倒在地上蛇身不住抽搐。   “白沙!”罗烈目眦欲裂,他冲过去抱起白沙的蛇头,连连呼唤白沙的名字,期望他能像往常那样温情的看着自己,将脑袋缩在自己胸前撒娇。白沙无比留恋的看了罗烈一眼,眼神渐渐黯淡。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一连看着穆兰和白沙死在自己面前,罗烈只觉心痛如绞。   五根尖利如刀的骨爪按在罗烈额头:“含灵珠和聚魂丹在哪里?”   罗烈脸色惨白,不发一语。   “你不说,我自然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开口。” 骨杀面目凶恶道。   罗烈抬起头,对着骨杀冷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一股冷意从头顶顷刻间泄到全身,犹如被人打开天灵盖灌下一盆冰水。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那股寒意犹如来自万年冰山,让人从骨子里发颤。   骨杀居高临下的看着罗烈,那眼神犹如看着一只卑微的蚂蚁。他深吸一口气,将肋下的鬼脸和白骨臂收回。   不远处藏在树林里的观心也忍不住心惊胆战,这位传说中的杀手组织头领竟然真有死而复生的本领,更可怖的是,他改换面容之后,竟然就是叶笑曾请回来的为秦复施法的那位在上流社会里颇受欢迎的法师,九相。   树林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数十人冲上来,或端着枪或拿着刀,将罗烈和骨杀团团围住。   “总算找到这小子了!”   “喂,这小子是我们的。”有人对骨杀凶神恶煞的吼,后者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被骨杀眼中的冷意吓得立刻噤声。   一听这些人的话就知道是冲着白夜楼的赏金而来的黑社会。   罗烈咧开嘴,艰难的笑,道:“没错,白夜楼找的就是我。”对骨杀道:”难怪穆兰对你深为忌惮,以往确实是我小瞧了老板。可是如今,难道你要将这些人全都杀死吗?”   骨杀不屑道:“你真当我不敢?”他瞳孔呈暗红色,环顾一周,被他看见的人都不禁心里发憷。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骨杀怪异的左手,骇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人,我们只要罗烈,你把人交给我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领头的大汉端着枪瞄一眼左手的白骨鞭,鼓着胆子虚张声势道。   骨杀不置可否,取出一只模样怪异的黑色小哨吹响,哨声唧唧啾啾的,听得人心里仿佛有毛毛虫在爬。片刻后,只听见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渐渐的,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有大有小,颜色种类各异,成千上万,看的人遍体生寒。   那群嚷着要抓罗烈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一声喊,四散奔逃。   群蛇舞动,将这群人团团围住,眼看这群奔着赏金来的家伙都要成为蛇吻下的食物,罗烈开口制止:“慢着!”   骨杀指令群蛇暂停,罗烈道:“你要的不就是含灵珠和聚魂丹么?你随我来,我给你便是。”   “呵,罗烈,你在道上多年,还是这么心慈,不肯伤及无辜,这就是你致命的弱点。”骨杀道。   骨杀驱散蛇群,那群人顷刻间跑的影都不剩。   观心躲在暗出看着这一切,聚魂丹就在她的手上,但她知道罗烈是不可能像骨杀屈服的,含灵珠若失,白芳菲的尸体会顷刻化为灰烬。她努力盘算着要如何帮助罗烈,忽然身上一紧,只见白骨鞭已将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并且那骨鞭似乎有感知力一般,一股大力带得观心滚了出来。   “是你?”骨杀认出了观心。   “是我,在叶家别墅曾见过大师。大师绑我做什么?”观心强做镇定道。   “你在旁边瞧了这么久,又在做什么?”骨杀冷冷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被那个人稀里糊涂的掳来的。”观心对着罗烈道。   骨杀看了罗烈一眼,“我倒是早该想到的,以你的缜密,怎么会轻易相信了赤珠,这个丫头会观因果,你找她来求证到也合适。”   观心身上的骨鞭骤然收紧,观心被勒的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艰难道:“干什么?”   “罗烈,你乖乖的交出我要的东西,否则我便杀了她。”   罗烈看了观心一眼,“我答应你,你先放了她。这件事情本来跟她无关,她是被我硬拖来的。”   “我把她绑在这里,除了我,无人能解开骨鞭。除非我拿到东西,否则这丫头只能困死在这山林里。”   观心的眼角朝树林的方向瞟了下,对罗烈使了个眼色。示意聚魂丹就在那里。罗烈却视若无睹。带着骨杀朝山洞方向走。观心急道:“聚魂丹就在......”   “聚魂丹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除了我没人知道在哪里。”罗烈打断观心得话,决然道:“既然不能使她复生,我留着也无益。你不用管我了,我自有安排。”   “可是......”观心还要说,却被罗烈决绝的眼神制止了。   骨杀在一旁嘿嘿冷笑。   罗烈带着骨杀往山洞大步走去。   观心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已下了死志。   既然救不了爱人,他早已存了死志,他在山洞旁布满炸药,恐怕早就料到有这一天,难道他天不怕地不怕。   爱人,是他生存的唯一希冀。   “罗烈,白芳菲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观心在他身后大喊。罗烈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虽是走向死路,却怡然自得,仿佛正走在春光明媚的鲜花大道上。   观心拼命的挣扎,然而身上的白骨鞭却越缠越紧,观心此刻只恨自己无用,拜师十几年,竟不曾学会半点法术。   观心在脑子里苦苦思索,可有那句咒语可解脱困缚。一时想不起来,只得狂念大悲咒,只盼自己有一二分功力,可解的开这邪物的束缚,过去帮罗烈一臂之力。   正在着急间,忽觉眼前的景物扭曲,空气似乎被撕裂一般,紧接着眼前猛的火光剧闪,耳畔轰然巨响,漫天飞沙走石,满山地动山摇。   天地变色,万物毁灭。   尘归尘,土归土。   恍惚间,似乎看到罗烈与白芳菲手牵着手,从天崩地裂间走出,笑语相对,柔情相依。 ☆、神仙血一   耳朵边传来嗬嗬的呼气声音,灼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   还有人活着吗?   观心睁开眼睛,一张毛茸茸的尖嘴几乎要抵上自己的鼻子,观心吓得尖叫一声。   “干什么啊?吓我一跳。”小白后退两步,率先发难。   “怎么是你啊?”观心坐起来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二楼的房间里。   “咦,我怎么在家里?”   回想起在广西大山中的发生的种种,罗烈,赤珠,穆兰,杀者,那些厮杀,爆炸,如同做了一个梦。观心下了床站起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耳朵里仍然嗡嗡作响。她定了定神,发现桌子上放着的昆仑神木盒子,一把举起来仔细端详。   “这是聚魂丹,不是梦,那些都不是梦!”观心激动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她只记得自己被爆炸的气浪给掀晕了,醒来却已经躺在家中了。观心瞧了一眼墙上挂的电子日历,距离大山中的爆炸已经过了两日了。   小白奇怪道:“你在说什么梦话呢?你不是一直在家里吗?”   “你个醉鬼,连我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你说你除了吃吃喝喝还能干什么?”   “我一早醒来就看见你好好睡着,我怎么知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小白自知理亏,哼了一声,别着头道:“我的本事自然是很大,再说我是上古神兽,你能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是你上辈子积德。再说你明知我酒量小,为什么不拦着我?怎么能全怪我呢。”   “好嘛,这可是你说的,喝酒误事。以后绝不能再纵着你喝酒了。”   小白有种跳到坑里的感觉。“……小喝怡情,少少的喝一点还是可以的。”   是谁把自己送回家的?   观心百思不得解,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愣,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草草洗漱了下,换好衣服带着小白出门吃饭。   平安巷里有蔡婆婆开的家常小饭馆,就在离观心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观心走进蔡婆婆的院子,碰到好几个在里面吃饭的街坊。各个都围上来嘘寒问暖。   “小观啊,你回来啦?你这几天还好吧?”   “听说你被坏人抓走了,失踪了好几天,是真的假的?”   “小观,是警察救你回来的吧,前天我可是亲眼看见警察在你家里进进出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救回来了。”   “青天白日怎么就有坏人跑到家里了?是小偷吧?”   。。。。。。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观心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狼狈的逃了,找了个不熟悉的餐馆吃饭。   因为餐馆里不允许狗上桌子,而小白又绝不接受自己只能在桌脚下转悠的待遇,观心只得打了包带回家里吃饭。   观心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前几天经历的一切,白芳菲两世都为罗烈而死,可谓感天动地,罗烈最后与杀者同归于尽,伴着白芳菲的尸体长眠地下,这一对苦命鸳鸯,也不知死后去往何方,但愿他们下一世能无忧无虑的厮守一生,了却这段情缘。炸药的威力如此巨大,整个山洞都毁了,想来含灵珠也随之而毁,如今只剩下这聚魂丹落在自己手里。   这东西来历不正,且宝贵非常,观心只觉得揣了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处置。   看赤珠和杀者对聚魂丹的垂涎,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东西在自己手里,不知会惹来多少祸端。观心越想越愁,问计于小白。   “你说要是我手里有件特别珍贵的宝物,我拿着也没什么用,还生怕被别人知道了来夺来抢,该怎么办?”   “你说的是那个昆仑神木盒子吧?”   观心点头,神兽就是神兽,眼光那么毒辣。   “盒子里的东西,隔着木板也能感觉到灵气充溢,宝光灿然。你从哪里得来的?”   观心开始讲述罗烈和白芳菲的故事,期间几度感动得落泪,好不容易讲完了,发现小白板着一张脸,无动于衷:“凡夫就是无知,为情为爱要死不活。要知道六道轮回,生生不息,凡情爱姻缘,皆离不开因果酬偿罢了,这世□□人,下世变仇人。再是爱的死去活来,在漫长的轮回中也不过是短短的插曲,终有曲终人散的一日。佛说苦空无我,我本就是一个虚幻的执着,何况是在我执基础上产生的情爱,更加虚幻无常。”   观心大汗:“看得破,忍不过。你何必用这么高深的道理来比量凡夫的情感呢。这世间虽是无常苦空,但有情人却有一念万年之感。白沙两世为罗烈身死,罗烈为白沙舍弃一切,堵上所有性命前途,他们是无怨无悔的。其实我也很羡慕他们的,我今生没有亲人,朋友寥寥,连最好的朋友也死了。我其实很想要一个生死不渝的爱人呢。”   小白用极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观心一眼,老气横秋的道:“越轮回越沉溺,这就是你混到如今这地步的原因了。”   “我很差吗?”观心很是不服,道:“等几百万的拆迁费到手,我要开一个新式的便利店,我要把我脑子里所有想法创意付诸实践,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以后把分店开满全国!” 观心谈起宏图大计,忍不住张牙舞爪起来。   “你就别做梦了,你命里没带那么多财。你这一生,虽衣食无忧,却注定过得惊心动魄,波折不断。”小白不屑道。   这可是通万物之情的神兽白泽下的断语,观心不得不信。“不行,我一定要发财,把观心小店开满全国!”   “与其做白日梦,不如想想眼下吧。”小白窜上桌子,用前爪摸了摸昆仑神木盒的外壁。   观心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把这个交给师父吧。师父他老人家道行高深,智慧广大,必能知道怎么处置这东西。我听说师父已经云游归来,正好去拜访他老人家。”   提到观心的师父,小白肃然起敬:“海云法师修为深不可测,虽外现凡夫相,实则已是证果的圣人。交给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既如此,说走便走。观心立即带着神木盒子和小白往昭觉寺出发。    ☆、神仙血二   昭觉寺位于c市郊区,背靠云山,始建于唐代,期间几度毁于战乱,最后一次重修是□□后,整个寺庙全是唐式建筑,依山而建,大气磅礴,是c市一大文景点。   观心的师父海云法师早年出家,曾潜修数十年苦行,后得文殊菩萨点化,遍访大德高僧,终得了悟。六十岁时任昭觉寺住持。德行广大,智慧高深,行事却十分低调。十年前,海云法师将住持之职交于弟子智通,一衲、一杖、一笠、一钟行遍天下,足迹遍及四海,由自度而度人。   观心此番听说师父回到寺中,心中着实欣喜,师父的威仪德相令人一见拜服,观心虽见到师父的时间不多,却对师父由衷敬重。   昭觉寺分为两部分,前面大山门、八角亭、天王殿、大雄宝殿、地藏殿、观音阁、韦驮殿、放生池等是公共旅游区,白日里是开放供人参观的。后面的藏经阁,念佛堂以及僧人寮房则不对外开放,一般游人不得进入。观心是海云法师入室弟子,年纪虽小,辈分却高,是可以唤住持一声二师兄的人物。因此到了寺庙便径直去了后院。   藏经阁后面有一个小池塘,周围花木深浓,夏日里尤其景色宜人。观心经过小池塘时忍不住驻足观看池中盛开的粉嫩荷花,荷叶亭亭如盖,娇红浓绿,团团簇簇,犹如锦绣一般,周围是参天古木,映着红墙碧瓦,石塔铜钟,耳听得梵唱声声,观心不由一扫尘俗,心中廓清明朗,一片宁静。   正在陶醉之际,忽听得一阵高亢的鸣叫声。观心问:“这是什么声音?”   “是仙鹤。”小白早就从书包里跳出来,站在观心肩头回答道。   “寺庙里怎么会有仙鹤啊?”   观心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只体形巨大的丹顶鹤。这只丹顶鹤高达两米,除了头顶和脖颈下方鲜红以外,全身的羽毛纯白色的,姿态优雅矜贵,不时伸着纤细的脖子引颈高亢。观心一见之下便惊呆了。   “好漂亮好神气的仙鹤呀!”   观心一脸谄媚的走过去,想要摸一摸它漂亮的羽毛,然而,仙鹤一转身,很不给面子的拿屁股对着她。   观心一点都不恼,满脸堆着笑,热情的自我介绍:“仙鹤你好,我叫观心。我是海云法师的弟子,很高兴认识你。我对这里很熟,师兄们也都认识我的,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做个朋友啊?”   仙鹤叫了一声,迈步往前走,似乎要摆脱观心。   观心屁颠颠的追上去。   跑了几步,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回头一看,竟然是住持师兄智通。   “瑞云是终南山仙鹤,是师父带来寺里休养的,小师弟可别骚扰它。它可是真正的德高望重啊,说不准咱们一屋子人加起来都未必有它年纪大。”   “啊!”观心的嘴巴张的能塞鸡蛋。“它叫瑞云啊,看起来这么漂亮,真想不到它这么老了。它怎么了?师父带它回寺休养?”   “脖子受伤了。”智通指了指瑞云细长脖子上那一片殷红“血一直在淌。”   刚才隔得远,观心还以为那是它本来的羽毛颜色呢,经智通这么一提醒,发现瑞云脖颈下那片红的形状的确有稍稍变化。 “还不给它上药啊?”观心急道。   “瑞云不是凡物,普通的消炎止血药没有用。”智通摇头:“我们也只是每日用大悲水给它擦一擦,稍稍能令它好受些,伤口不至于恶化。”   “那找师父呀,师父一定知道怎么办?”观心一着急,就要往海云法师的院子跑。又被智通给拉回来。   “师父已经走了。”   “走了?”观心傻眼,“我还没见到他老人家呢,我还有事要找他老人家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师父说把瑞云的伤交给你。”智通抛出下一个□□。   “什么?连你们都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呀?”观心苦着脸道。   “站好了。师父有交代。”智通一脸严肃,观心立马挺胸收腹,收敛表情,等着听师父的交代。   “小师兄,师父临走前说了,瑞云的伤只用一味药就能好,这事就交给你。”   “什么药?”观心愣愣的问,同时在心里计算自己的存款,不知道够不够给瑞云治伤啊?   “神仙血。”智通嘴里冒出三个字。   “what?”观心懵逼。   “只有神仙血能治好瑞云的伤。”智通同情的看了眼这个小师兄,“师父说这件事就交代给你了,也只有你能办到。”   ***************************************   可怜的观心一路上苦思冥想,一直回到家里仍是愁眉不展。   神仙血?这世上哪里会有神仙血呀?   神仙都在天上,即便我能到天上,我有那本事去取一个神仙的血吗?   小白哼一声:“娑婆世界,本就是凡圣同居之地,莫说神仙,便是菩萨罗汉也有的。当今世道不古,人心沦丧,下凡渡劫的神仙就更多了。”   观心愁道:“茫茫人海,我怎么知道谁是神仙呀?”   小白嘿嘿两声:“难道你忘了变婆那次说的什么了?”   “神仙血,一口也难偿。”猛的醒悟:“啊!难道,指的就是岳华,他就是神仙!他的血就是神仙血,难怪啊,变婆想方设法的要接近他,就是想喝他的神仙血呀!”   这样说来,只要取到岳华的血就可以救瑞云了呀。   观心激动不已,这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小白给她泼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了。岳华本是天上的药神转世,此生背负着使命而来。虽有隔阴之迷,忘却了前世种种,但身边自有厉害的护法,即便变婆这等厉害的恶鬼,也讨不了他一口血,何况是你呢。”    ☆、神仙血三   观心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小隔间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雕花红木门,嘴里咬着圆珠笔,拧着眉头想入了神。直到被咚咚咚的敲桌子声音惊醒。   “观大助,升了职不该请客吗?” 前台小艾笑嘻嘻的凑过来问。   观心示意她看自己满桌子堆成山的文件,露出哭笑不得表情:“你看看我这,每天都要忙昏了。我本来是学财务的,却被调来做着劳什子的助理,跟个丫鬟似的,每天跑腿都快跑断了。这哪是升职,明明就是职业生涯的一次灾难好吧。”   小艾嘘了一声,轻声道:“小点声。小心被老板听见了。”接着正色道:“这你可就不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职位虽不高,却是离领导最近的,只要你表现的好,升职加薪可是很容易的。你不知道公司有多少人羡慕你,相信你也听过咱们老板的出身,跟着这么位大神,这辈子简直前程无忧 。当初你说想回公司工作,人事部经理便把你的资料报了上去,谁知道老板钦点你做了这个总经理助理的职位,全公司都眼红着了,都说你是老板的什么远房亲戚之类的。”   观心烦恼的一撸刘海:“有什么好眼红的,没准是老板看我不顺眼想整我呢,我现在每天不是给他买饭买咖啡,熨衣服,就是帮他妹妹改作业,要不让我给他打扫办公室,我现在跟个保姆有什么区别?除了这些,该干的活我也一样不少,简直快要累死了!”   自从观心知道岳华是药神转世后,便想办法回信泰上班,没想到回到公司直接被调去做了岳华的助理,刚开始观心还暗自高兴,以为和岳华的接触机会多了,总能找到机会抽他一管子血,没想到岳华此人生活极其严整自制,不酗烟酒,也不好应酬,除了工作,平常话也不多半句,给观心安排的事情却是不少。观心自从回到信泰一个星期,每天工作累的半死,竟然找不到机会下手。   “对了,你来做什么?”观心问小艾。老板办公室,一般不是小艾这种级别能来的。   “今天娜娜生日,下了班我和小敏,何平几个给她过生日,你也去呗?”小艾道。   “好呀。”观心一口答应,但随即想到晚上老板安排的任务,“恐怕不行了,下午老板的妹妹要来,老板让我给她改作业讲题。”神仙血没偷到,成了免费家教,观心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啧啧,那你好好干吧。”小艾眼神复杂的看着观心:“说明了老板对你的信任啊,不把你当外人。这可是咱公司好多人想抱都报不上的大腿哟。”   “别走,”观心看出小艾眼神里的复杂,揪注她的袖子,“看来你知道的点什么,不说清楚别走。难道是老板的妹妹很难搞?”   小艾无奈,只得道:“谁不知道咱们老板是东星集团董事长岳山的独子,哪来的什么妹妹。他说的那个妹妹,其实是皇庭集团董事长白夜楼的幺女,真正的豪门千金。以前也来过公司的,那姑娘也就是十四五岁吧,长得那叫一个天仙,可是性格之刁钻古怪,简直是可怕。以前她来公司,有员工想着她的身世,对她殷勤点,也是想巴结的意思。谁知她当面就说人家不配在她面前献殷勤,还让人家回去照照镜子,说穷人满肚子的弯弯肠子就想着巴结有钱人,她打从心眼里瞧不上。”   观心愕然,回想起白芳菲的温柔大方,奇道:“白家的女儿不都是出身名门,教养大方,举止得体的吗?”   “那谁知道呢。”小艾放低音量,凑到观心耳边道:“白家的幺女早就听说不是正室所出,加之从小体弱多病,在家中并不得宠。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性格比较乖僻吧。”   观心:“原来是这样。”   小艾眉飞色舞:“总之每个豪门都有一场狗血大戏。什么私生子,小三二奶,抢遗产之类的,比电视剧还精彩。”同情的拍拍观心的肩膀:“总之希望你今天要伺候的不是那位千金小姐吧。”   小艾走了,留下无语凝噎的观心。   观心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针筒,又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恨的牙痒痒,咋样才能抽他娘一管子血,然后走人呢?   要不在地上搁一刀片,然后装作不在意推老板一把,让他跌在刀片上,然后趁他慌乱偷偷收集他流出来的血。   Pass,这个风险太大了,而且完全无法控制程度,可能老板伤的血流成河,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也可能他只是破了点皮,自己却暴露了。   或者直接问:老板,你卖血吗?   这个,还是自己比较像要卖血的吧。   观心双手托腮,苦着一张脸冥思苦想,样子看起来十分像发呆。然后她的眼睛忽然变直了,嘴巴也张成一个o形,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个那个一身白裙身材轻盈纤细的小姑娘投给她一个极其鄙薄的眼神,观心方才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径直推门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天哪,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我的天,全身都像在发光一样,什么明星,跟她一比,简直黯然失色有木有。   我天,这样的大美女竟然是去找岳华的,这厮也太有艳福了吧!   因为颜值,观心不计较小美女对自己的轻鄙。只是感叹,长成这样,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这样的美女,全世界都自动会让着她的,没有脾气才是怪事。   电铃响,观心接起来。是岳华的声音:你进来。   观心推门进去,看见刚才进去的小美女坐在岳华的老板椅上,岳华站在她身前,微微倾身,似乎正在哄她。   “正好,你是s大的吧,这是我妹妹白幽微,你帮她看看作业,等我忙完了再送她回去。”   “嗯。。。啊!”观心得脑子绕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传说中刁蛮做作的老板妹妹竟然这么漂亮,哎,说实话,长成这样有公主病都不奇怪啦,面对这么一张脸,谁都会多几分宽容的吧。   “额,”观心斟酌着言辞:“老板,你也知道,我大学根本没毕业,老板的妹妹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怕我教不了......”   “放心,我妹妹最擅长的是侍弄花草,成绩方面一塌糊涂,你肯定能胜任的。”岳华漫不经心道。   白幽撅嘴:“岳哥哥难道是嫌弃我了?竟然在外人面前这样说我。”极其不屑的横了观心一眼,“你瞧她这身打扮,我真怕被她影响了我的品位。”   因白幽微长得过于美丽娇嫩,加上有小艾提前打了预防针,白幽微对观心得这番鄙薄并没令观心感受到什么伤害。   岳华在白幽微肩膀轻轻推一把,“去吧,别看这丫头外表普通,能做我秘书的岂是一般人,你就别挑剔了。再说回去你爸看你连这点课业都做不完可更要生气了。”   白幽微黯然道:“我爸早就对我死心了,要不是我会侍弄他最心爱的花草,那个家里早没我立足之地了。”观心听她这话说得哀怨,心中不由一颤。   白幽微气冲冲的走到阳台上的餐桌前坐下,使唤观心:“把我包拿过来。”   观心一手把她限量版的lv包包拎过来,放在桌子上,白幽微立马瞪眼:“轻点,弄坏了你一年的工资都赔不起。”那神态着实欠扁。   观心开始理解小艾她们为什么对这位大小姐如此退避三舍了。   观心一翻开白幽微的课本就无语了。这白幽微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可学的却还是初中课程,并且幼稚简单的错误百出。生的这样聪明的一张脸,怎么会这么笨呢?   果然,即便观心离开课堂已久,辅导这位白小姐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这位白小姐虽有天人之姿,但在数学方面实在是不擅长,更重要的是,观心口干舌燥的讲了半个小时,一抬头却发现她眼神游移,时不时的瞟向办公室里的岳华,心思明显不在课本上。   观心总算是明白了,学习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改变命运的必要途径。但对金玉满堂的豪门千金,根本不需要知识改变命运,对她们而言,人生完全有自由任性的资本。好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这么死心眼。观心也开始敷衍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拖延时间,就等着下班。   阳台上种着一株爬藤植物,枝枝蔓蔓的爬满了整个阳台,翠绿青润,犹如铺上了一层绿色的锦缎,煞是好看。藤蔓甚至牵到了桌子向外的两条腿上。在桌子边沿晃晃悠悠的探出几片绿叶来,观心鼻端闻到一股清新怡人的绿叶味道,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那片最近的绿叶。   “别动。”白幽微冷冷道,“这藤蔓我是亲手为岳哥哥种的。”   观心讪讪的缩回手。   这姑娘还真如传言一般骄傲无礼。   观心不愿与小女孩争执,便打量阳台的布置。越发觉得这藤蔓不简单。根系长在阳台角落的一个大瓷盆里,然而藤蔓的长势却似乎被人为控制的一般,不偏不倚的刚好覆盖了整个阳台,稀疏适当,颜色青润,犹如碧玉雕成一般,看不到任何枯枝败叶,真正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能把植物养的如同听话一般的生长,真是不简单。观心不由起了赞叹之意。   “你年纪不大,很好养花呀!”   白幽微仿佛没听到一般,连个个眼神都欠奉。观心知道她并不是没听到,因为她的眼珠朝自己的方向转了一下。   观心没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观心眼前多了一支笔,一个摊开的本子。   “把这些题的解答过程都写在这本子上。”白大小姐很不客气的吩咐。   观心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让她先把答案写在本子上,然后她自己再照抄一遍到书上,回去就可以交差了。   “其实你这么有钱,想找人帮你做作业,还不是小菜一碟。”观心无奈道。   “不需要,岳哥哥会帮我的。”白大小姐眼神执着的命令着观心。   “哦,老板让我辅导你,我怎么敢帮你作弊呢。”观心淡淡道。   白幽微见这个小职员竟然敢拒绝自己,不由脸色一变,眼睛里涌上怒气。   “你敢不听我的?”   观心装作看风景没听见。耳听得白大小姐的呼吸变粗起来,眼角偷偷瞟她,只见她脸色涨的通红,胸脯也快速起伏,不由暗自好笑,这小屁孩想是从来没人敢这么拒绝她吧。   白幽微的脸色红得似要滴血,呼吸扯的像在拉风箱。观心故作不知,偏着头在心里偷着乐。   咚的一声。   观心一转头,白幽微连人带椅摔在地板上。   不至于吧,这就被我给气晕了?   观心急忙去搀扶她,却见她脸色变得一片幽青,全然不是方才涨红的样子。身体也微微的抽搐着。   岳华听到声音冲出来,将白幽微一把抱起,放到里面的沙发上平躺着。白幽微的脸色忽青忽红,身体抽搐的越发厉害,嘴角冒出白沫。   观心着急道:“要不要送医院啊?”   “不必。”岳华的脸色平静,倒像司空见惯一般,从白幽微包里摸出一个药瓶,里面倒出两丸黑色的药来,就着温水将药丸给白幽微服下。   “她这是胎里带来的老毛病了,去医院也没用。吃了药等会自己会好的。”   观心见白幽微身体蜷成虾米一般,抖的好像筛子一般,漂亮的脸蛋也扭曲的不能看。心中不由恻然。   “这个难道是癫痫?”   “不是癫痫。以白家的能力,也查不出病因,找不到对治的办法。她这个病,发作起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完全控制不了,所以微微从小没像普通人那样去学校念书,她父亲一直给她找家教,不过她对学习不感兴趣,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他家里对她也没什么要求。要不然,白家的几个子女,哪个不是名校毕业。”   所以,养成了她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   观心叹气。   这么一个美丽的令人惊叹的女孩子,却有着难以启齿的隐疾。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观心找了一床薄毯给白幽微盖上。听得她发出轻轻的□□,额头的青筋凸起,显见极为痛苦。忍不住用纸巾轻轻给她擦掉脸上滚出的汗。   从娘胎出来就带着病,从小到大无法过正常的生活。虽然外面看着风光,恐怕她内心还不如一个市井小民的女儿快活。   过了十多分钟,白幽微的渐渐平静下来,身体停止了抽搐,脸色也正常下来。   观心守着她:“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岳华:“一般半小时后。你先走吧,微微的自尊心挺强,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有这病。”   “哦”观心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刚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听到白幽微嗯了一声,醒了过来。   观心转头看过去,刚好跟白幽微的眼神撞在一起。   白幽微的脸色又涨红了,这回是因为羞囧。   观心装作若无其事,推开门走了。    ☆、神仙血四   回家的路上,观心接到了白幽微的电话。   “我警告你,别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否则。。。。。。”   “我才没那精力管你的事。白大小姐,你在别人眼里是大小姐,在我眼里,就是个陌路人,连八卦的必要都没有。别太高看自己。”   “哼,你敢,”   没等对方发作,观心挂了电话。   切,还真是幼稚。   不过仔细想想,也怪可怜的,天之骄女又如何,还是敌不过命。   第二天上午,岳华没来公司,只是给他发了邮件,说要去首都洽谈生意,交代观心几件差事。   没有岳华在,观心就没了束缚。岳华交代的事情不多,观心早早就做完了,在公司里玩了一整天的游戏,这才觉出当老板秘书的好来。   平心而论,岳华给自己的工作量真的不大,工资又比以前高。因为自己突然从财务助理升为总经理秘书,公司的人都以为自己有什么背景,不免对自己刮目相看,平白多了三分客气,除了偶尔看看老板岳华的脸色,其实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可惜,自己进公司的目的,就是想取一点岳华的神仙血,他若不在,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真是矛盾。   看看下班时间到了。观心记起岳华的吩咐,去办公室为他的花花草草浇水,做完便准备下班回家。   阳台上的藤蔓一片青葱,在傍晚的凉风中微微摇曳,夕阳的光线照射下,竟有种奇异的盛放之美。观心啧啧称叹,忍不住用手摸了又摸,觉得才一天时间,似乎又变茂盛了。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观心本不想接,但那铃声顽固的响了许久,观心只好拿起话筒。   “喂,你好,不好意思,岳总今天不在。。。。。”观心还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怎么又是你啊?岳哥哥呢?”声音又柔又娇又蛮,不是白幽微是谁?   “岳总出差了。”观心耐心的道:“你打他手机吧。”   “手机打不通,我才打他办公室电话的。他出差了,去哪了?”   “是首都了。”   “哦,我的药是不是落在他办公室了,你帮我找找看。”白幽微的声音带着点藏不住的焦急。   “你等着。”   观心在沙发上找到了白幽微的药瓶。白幽微却要观心把药直接送到白家。观心本能的不乐意。   “我马上就下班了。这样吧,我把这东西放在门卫室,你自己来拿吧。”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我那瓶药都多宝贵吗?连那装药的瓶子特制的,少说也值个一两千。更别说里面的药了。掉了你赔得起?”   观心满不在乎道:“我看着跟寻常的药瓶子没啥区别,谁会当回事啊。再说门卫室的保安很负责的,谁会要你个破瓶子呀。要实在掉了就找你岳哥哥赔吧。反正保安也是他请的。”观心说着要挂电话。   “我会付给你钱的。你要多少都可以。”白幽微的语气仍是高高在上。“这药你必须亲自给我送过来。”   观心叹一口气,“要么你自己来拿,要么我给你放门卫室。二选一,自己选吧。”   白幽微声音高八度:“你敢,你就不怕我跟岳哥哥告你一状,炒掉你的饭碗。”   “二选一,再不选我挂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白幽微无奈:“我现在根本出不了门,昨天家里人知道我发病就禁了我的足。怕我在外面给他们丢人,你不来,我可能随时发病死了也说不准。我知道你跟他们一样,根本就瞧不起我。”白幽微的呼吸急促,尖声道:“本来我活着就是受罪,就让我死了好了!”   电话被白幽微挂了。观心发了一会怔,耳边回响白幽微最后微贷哽咽的声音。听她那语气,因为生病,从小就受了不少歧视,这女孩子,实则是个可怜人哪。性格如此乖僻,也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观心的心软了。她叹口气,回拨电话,问了地址。打了个车直驱白家。   白家住在三环外的空明湖边,是一座中式园林风格的别墅。里面白墙黛檐,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一步一景,来到这里,观心真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这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有钱人。想不到同在一个地球上,竟然有人过得这般豪奢。观心的心里忽然理解了罗烈,当年为何会不堪压力,与白家大小姐白芳菲分手。这样的阶层,的确与普通人有云泥之别。   在佣人的引荐下,观心来到白幽微的小院子,叫葳蕤轩。白幽微对观心并没有多少好脸色,接过药,生硬的说了句谢谢。见观心一脸的不以为然,便道:“你想不想参观一下,要不然我来当向导?”   观心询问的看着她。   白幽微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表示感谢。我们家的花园子极大,里面的稀奇的花草很多,我爸特别爱养花弄草什么的。我天生就擅长这些,所以我才能在这家里有一席之地。要不然,早就被赶出去了吧。”   观心没想到白幽微会说这些,意外道:“没想到你会真心的感谢我。”   “我又不是神经病,别人帮了我我当然要谢。我知道你不像那些趋炎附势,冲着钱就巴结别人的小人。岳家比白家更有钱,岳哥哥还是正经八百的继承人,不像我这种,可你也没有巴结过他。”   观心怔住:“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可爱。”   白幽微哼了一声:“可惜你没我想象的可爱。”白幽微眼神嫌弃的将观心从头打量到脚:“长相这么普通,真不知道岳哥哥看上你哪点?”   又来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观心道:“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白幽微叫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过来:“李姨,替我送送观小姐。”   李阿姨长相白净,打扮也十分干净整齐,看样子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她先给观心赔不是:“观小姐别怪我们家四小姐,她其实是个本心挺善良的孩子。平时装的凶巴巴,也是没办法。”   观心一边在心里吐槽,这都什么年代,还叫四小姐。一边道:“我听说白家的白家很严,白夜楼对子女都寄予厚望,这四小姐好像挺不一样啊。”   李阿姨欲言又止:“她还是个孩子呢。”   走到半道,李阿姨忽然跺脚说锅里还煮着东西,观心只好让她先回去了。自己在花园里边走边看。   见林木森森,各种稀有的花草美丽奇异,观心的眼睛都被夺去了,忍不住贪婪的看着,不由后悔拒绝了白幽微邀请游园的提议。   不知过了多久,观心一抬头,发现天色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的了。不由加快了脚步,打算穿过花园,走出大门。走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四周总是花木幽深,枝叶繁茂的景色,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观心不由责怪自己,明明是个路痴,却还不顾天色贪看别人家花园的景色,竟然还迷路了,可真够丢人的。   观心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然而更糟的是,手机竟然没电了。   这白家这么气派的豪门,竟然花园里也不多亮几盏路灯。光线这么昏暗,让人怎么走得出去嘛。   观心顾不得面子,扯起嗓子喊起来。   “有人没?我迷路啦!来人啊!”   喊一会儿没人应,观心渐觉精疲力尽,坐在石阶上休息。不经意往一面爬满藤萝的墙下一坐,只见边上是偌大一个花坛,花坛周围种着各色花卉,凤仙、鸡冠、秋葵、莺粟、百合、剪秋罗、满地娇、十样锦、美人蓼、缠枝牡丹等,层层叠叠,烂如锦屏,该不该这时节开的花,竟然全都开了。真个绚丽之极。众花围绕之中,却是一株迎风摇曳的兰草。生的枝叶青润,晴空碧润,犹如上好的翡翠一般,亭亭而立,姿态如仙。   如此众星拱月的姿态,显然是将这兰花作为花中之王了。   一般人常将牡丹作为花中之王,富贵以极得象征,白家却将这一株兰花奉为花中至尊,也算是别有品格的了。可见这白夜楼是个自恃颇高之人,虽在富贵名利场中打滚,却自恃有一颗高洁不群的心,也真是有趣。   观心胡思乱想着,两眼皮直打架。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喂,听说你能用十方镜观三界因果,过去未来无不知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有个声音幽幽在她耳边响起。   “太夸张了。”观心迷迷糊糊的说。   “那你有看过自己吗?”   “医者不自医,我看自己从来都不准的。”   “那你知道吗?,你自己的血可比神仙血还要宝贵。”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你今天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   一股大力拽着观心得手腕往前拉拽,观心一下被拖倒在地。   “松开,快松开。你要干什么?”观心大叫。   对方拽的更紧:“放了你,我自己怎么办?”   “你松开!松不松,松不松?”观心急了,一口咬过去。忽然听到一声闷哼,声音很是熟悉,然后肩膀一紧,被人整个给拎了起来。   观心睁开眼,就见岳华拧眉看着自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低头一看,自己两个爪子揪着他一只手,嘴巴还死死咬在他的手背上。   啊,竟然是做梦!   观心大窘,松开嘴,放开手,然后就看见岳华手背上一圈压印,迅速沁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观心摸出纸巾,岳华接过按在牙印上。吸了口冷气,“你属狗的啊。”   “我,”观心不知如何解释,左右张望一下,这到处是路灯照得明晃晃的花园子正是自己逛迷了路的白家花园。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在这里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刚下飞机,听说你来了白家,不放心,就赶过来了。”   “我来给你的白妹妹送药,她的药落在你办公室了。我这不是怕她发病吗?”   岳华一只手揽着观心得肩膀往外走:“微微虽然年纪不大,可她脾气怪的很,她又一向不喜欢你,我是怕她对你做出什么来。”   “她还是个孩子呢,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了解。微微在白家兄妹里排行最小,她不是白夫人亲生的,甚至有传说她是白夜楼在外面的私生女。所以很不不受白夫人待见,她又生来有病,可想她从小过得什么日子。不过她的性子狠着呢,小时候因为长得可爱,有白家的亲戚来访时捏她的脸,被她生生咬掉一截手指。从小到大,得罪她的人,她手下从来不留情。”岳华叹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要没这股狠劲,她在白家也撑不到今天。白夜楼虽不喜她,却总是对她留有余地,加上她天生擅养花种草,对了白夜楼的脾胃,在白家总算有她一席之地。”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经历这么复杂。”观心不由唏嘘。   “难怪她那么喜欢你,你却对她冷冷淡淡的。我长那么大,她是我见过生的最好看的人。你都能不动心,原来你是不喜欢她的性子。”   岳华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的飚的飞快。   观心被抖了一下:“你跑那么快干嘛?”   “赶着去打狂犬疫苗。”岳华语带讥讽。   自己咬得那圈牙印着实不浅,观心讪讪道:“我那时正梦到有个坏蛋要抓我,我挣不脱,我急了我就咬。”   “哦,难怪我走过去就看见你趴在地上手脚乱舞,嘴里还狂吼乱叫的。”岳华道:“你该不会梦游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观心矢口否认。    ☆、神仙血五   从白家出来后,连着两天,岳华都没来公司。第三天的时候,观心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岳华病了。而且病的不轻,电话里还说要去医院做检查。观心例行表示了作为下属的关心,忠心,转念想起体检二字,立刻想到抽血,立刻编了个借口说一份文件需要老板亲笔签名,问了老板医院的地址,亲自送过去。岳华同意了。   放下电话,观心快一阵兴奋。做检查呀,免不了要抽血的吧,谢天谢地,机会总算来了。观心用最的速度赶回家,带上小白,直奔医院而去。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观心听说过,有些私立医院花大价钱聘请专家教授坐诊,专为有钱人提供贵宾服务。观心顾不得参观医院的豪华装修,人性化服务,到了大厅没见到岳华的人影便直奔抽血室,岳华刚抽完血走出来,观心狗腿的迎上去:关切道:“老板,你怎么样了?”   岳华的脸色黄黄的,眼泡皮肿,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对她点一点头:“东西带来了?”   观心扶着岳华往椅子上坐,一边从包里翻出文件,趁这机会,小白嗖一下从门缝溜进了抽血室。   岳华眼角扫到一个白影一闪,刚要转头去瞧个究竟,观心忽然哎呀一声。岳华吃惊的看着她,观心把文件翻了翻,惊喜道:“我还以为我拿错了呢。”   岳华无语。   观心继续没话找话:“老板,你怎么生病了啊。你不是一向很健康的吗?”   “大概是被某人咬了,中了毒了吧。”岳华没好气的说。   “不可能,我很健康的。”这个某人自然是指观心了。   抽血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小护士的尖叫声,也有乒乒乓乓东西坠落的声音。   岳华想要伸头去看,观心急忙把文件伸到他眼前挡住他的视线。   “老板,这个时间很紧,你看看吧。”   岳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带着观心回自己的vip病房处理公事了。   从岳华的病房出来,观心直接走到医院的花园僻静处静静的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小白就出现了,嘴里叼着那一小管鲜血。观心拿在手里,看着上面贴着岳华的名字,激动的简直要哆嗦,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   “小白,咱们成功了!有这管血,咱们就可以救瑞云了。”   小白抖抖全身的毛,打个哈欠,表示很没有挑战性。观心发现它的尾巴上有几根毛被揪掉了。   “小白,你是不是被那些护士打了?”   “没有,那些笨女人,哪追的上我。”小白的反应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想起刚才看见那群女人惊叫成一片,存了要戏耍她们的心思,一时轻敌,被某个小护士尖利的指甲刮了一下,简直太丢脸了。   “咦,你这里还有点血痕,哎呀,还有香水的味道。”观心捻起小白的皮毛仔细查看,口中啧啧惊叹。   “我那还不是为了帮你。”小白生气了,蹭一下钻进花丛里不见了。   观心无奈,只得边喊边找,同时嘴里说着软话。   这种私立医院收费极贵,来这看病的人都非富即贵,故而医院里很是清净。   医院的花园虽不及白家的花园那么精致奢华,却更大一些,观心沿着鹅卵石小路走着,忽然就觉得身上一紧,有一股力量将身侧的挎包往后拽,观心身子跟着往后一仰,摔了个四仰八叉。   爬起来用眼角余光一撇,只见一条绿色的藤蔓灵巧的伸进包里,将那小小一管血卷出来,飞快的往后缩。   观心大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上去抓住那管血使劲往回夺。那藤蔓的力气不小,往回一拽,观心立刻被拖着在地上前进了两米。   只见那藤蔓是从花木深处伸出,看样子就是一根细细的普通的牵牛花藤,上面还带着几多紫色的牵牛花儿,却不知为何,如有生命一般,竟然要从观心身上抢走这管神仙血。   什么鬼东西?   观心整个人被拖行了好几米,压倒一大片草坪,手上渐感力气不支,大喊:“小白,小白,救命啊!”   这一开口,气泄了,立刻又被拽的飞了起来,最后砸在一颗芍药花上。观心连哼都哼不出来,感觉胸腹处一阵剧痛,差点晕过去。就听见一阵笑声,然后一个冷淡的声音说道:“松手,不然对你不客气。”   观心咬牙,手上仍旧用力攥着。   又两条花蔓无声无息的伸过来,犹如毒蛇一般,往观心得两只眼睛袭来,观心吓得双眼一闭,忽然听到一声厉喝。   “什么妖孽!”小白所到之处,花蔓立刻委顿在地,犹如死蛇一般躺在地上。与此同时,哗一声脆响,装血的玻璃管子也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观心顿时傻了眼。   小白钻到花木深处瞧了瞧,旋即就回来。看到地上摔碎的管子和地上流淌的血,以及欲哭无泪的观心。   “早知道这么个结局,我还较个什么劲。”观心沮丧道。   “看来觊觎这神仙血的还不只我们一个呢。”小白道。   “是谁?”   “不知道,没看见。”   观心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脑袋发晕。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肯定受伤了。可这的医院太贵,我他妈还看不起。”   “那确实,你休息会儿。应该不会死的。”小白一本正经道。   观心趴在地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想起一事,问:“岳华不是会有危险吗?”   “你不是说他身上有极厉害的护身符吗?否则,从小到大,他早被那些妖怪喝干吃尽了。”   “那倒是。”观心无限遗憾的摸了摸碎掉的管子:“可惜了啊,我等了大半个月唯一的机会啊!我拼了老命跟妖怪抢来的啊!”   “什么机会?”岳华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观心一惊,战战兢兢的回头看着岳华。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岳华看着地上的血,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你到我身边,果然是有目的的。”观心刚走,护士就跑过来鞠躬道歉,说他的血弄丢了,只能再抽一次。他觉得不对劲,便到出去找观心,看到花园中的一切。   “老板,那个,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其实。。。”观心结巴的说不出话来。脸色红了又白,她平生还没有这丢脸过。   “跟我来。”岳华将观心从地上拽起来就走。观心被他拽的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小白屁颠颠的跟在后面。两人一狗越走越远,却没发现一根藤蔓在地上蜿蜒着伸过来,瞬间将地上残留的鲜血吸食殆尽。    ☆、神仙血六   岳华一双利眼审视着观心,观心心虚的低下头。   “老实说,我对你不薄吧。”岳华的声音听来含着怒意:“我之前以为你为人可靠,所以把你调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助理,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是另有所图。”   “我,其实并不是,其实是”观心羞惭无地,语无伦次。   “你早就想对我下手了吧,枉我这么信任你。神仙血,原来你也不过是想图我的血。”   “原来你知道自己有宝血啊。”观心惊道。   “你很奇怪?你觉得我就应该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任你们算计。”岳华冷笑:“我之前因为变婆的事一直对你感激于心,听说你被掳走了我派人四处去找,抢在警察出现前在云南的边境密林里将你带回家。结果你就这样对我的?”   “原来是你救了我,还送我回家。”观心顿时恍然。当初罗烈引爆山洞的□□,观心被爆炸波及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并且已经过了三天。那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谁把自己救回了家,想不到竟然是岳华出手救了自己。   “掳走你的人跟白家的关系匪浅,白叔叔也找到了我帮忙。我听说你被人掳走,我便动用了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我若晚到一步,你必定会被白家派去的人当做罗烈的同党抓走。即便白家派的人不抓你,警察来了你也解释不清。”   “原来是这样,老板,谢谢你!”观心被感动的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我现在后悔了。我救了你,你却只恩将仇报,想喝我的血。”   “不不,你误会了。其实我就需要你一点点的血就够了。用来救,救很重要的一个......人。”   “我早该想到了,你能对付得了变婆,对付得了罗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你自然也能查到我的来历。然后故意藏匿在我身边,居心叵测。”   “不不,你高看我了。其实我什么本事都没有。”观心此刻真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将自己会用古镜观因果的原委说出来。解释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只是我师父将仙鹤瑞云交代给我,说只有神仙血才能治好它的伤,我才想到了你。我真的没有别的恶意,只是想要你一点点血而已。老板,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出来便是。”   岳华听了观心的解释,怒气稍平。过了一会儿,语气沉静道:   “其实当年白芳菲的案子诡异得很。罗烈即便身手再好,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白芳菲的尸体也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相当古怪。白家这潭水深得很,这也是我那天急着带走你的原因。你不觉得白家那个大花园也有些古怪么?”   “确实,有些花开的根本不符合时节呀。而且那正中那株兰花真的太妖异了。”观心道。   “什么兰花?白家的花园里遍植百花,可却从没有一株兰花。听说白夜楼年轻时爱兰成痴,不惜万金采购名品,但后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将家中所有兰花焚毁。从此白家的植物园里再无一株兰花的影迹。”   “什么?那那天我看到的是什么?”观心大吃一惊,难道真的是梦?   “自从我母亲在白家的花园出了事,这么多年我就一直想弄明白白家花园的秘密。”   “你母亲在白家的花园里发生了什么事?”观心好奇心被燃起。   岳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株柳树,枝叶下垂,随风摆道窗沿上,岳华伸手捏了下,“我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生前和白夜楼的夫人黄怡是表姐妹。那两年听说因为第三者插足,黄怡和白夜楼的关系闹得极僵,要不是因为两家是商业联姻,存在利益关系,两人早就离婚了。”   “第三者,不会是白幽微的母亲吧?”   “极有可能。”   “有钱人闹个婚外情不包个二奶啥的都不是事儿。”   岳华瞪着观心,观心莫名,岳华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水壶,观心恍然,倒了一杯开水送到岳华手上。   岳华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下。继续道:“我妈妈那段时间经常带我去白家看望黄姨,有时候如果黄姨情绪不好,就会留宿在白家陪她。有一天晚上,花园里的优昙花开了,我妈带着我去看花。却在花园里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情景。当时,月色明亮,我妈看完了优昙花,便信步在花园里闲逛,走到在花草茂盛之处,便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看到一个女人坐在石阶上,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裙,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一只拿着一把木梳一下下的梳着长长的头发。我妈就觉得有点奇怪,叫了几句,她都不答应。当时是夏季,她坐的地方四周却开着好多兰花,红绿白黄,香味浓郁得很,熏人欲醉。我妈慢慢走过去,她忽然回过头来,我妈才发现她的头竟然没长在脖子上,而是托在另一只手上,难怪总觉得奇怪得很。我妈看到这里已经被吓的跌在地上。那女人听到声音头转过来,竟然是一张烧的焦烂的脸。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鼻子烧没了,一张嘴巴血红的,流着黄色的涎水。然后,那女人双手一举,将头颅反着安放在脖子上,就这么拖着长长的头发,朝我妈一步步走来。当时我妈就被吓晕过去了。   “那你呢?”观心忍不住问。   “那鬼女人带起一股阴风朝我扑过来,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忽然眼前爆起一团青光,我也晕过去了。醒来后,已经回到家里了。我妈经此一吓,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三年后便落水溺亡了。”   观心道:“这事听起来很是古怪啊。那个女人该不会是个什么妖怪吧?”   “当时那女人站的位置,就是那天我去白家找你时你呆的那个位置。”   什么?观心一惊。   “你当时激动得很,到底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有个人说我的血比你的还宝贵,然后她就使劲拽我,所以我就狠狠的咬她。没想到醒来看到的是你。”观心伸头看岳华的手背,压印一惊变浅了,但样子还在,没准将来会留下印记。岳华顺着观心的眼神也看着自己的手背,然后两人双双抬眼,眼神对上。观心顿觉心慌,脱口道:“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把白家花园的事弄个明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岳华淡淡的点头:“我会帮你的。”   下月3号,是白夜楼的六十大寿。白家要在自家园子里举办一场寿宴,岳华自然在被邀请之列。岳华打算将观心以女伴的名义带进去,借机探查一番。   下午,观心在办公室里换上岳华为她准备的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这是一条剪裁精致的浅绿色长裙,上面绣着银色的虫鱼蝴蝶,搭配一双白色高跟鞋,活泼俏丽且不失端庄,很配观心本人的气质。观心穿上衣服后觉得给自己大大增色,忍不住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自恋半天。然后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岳华已经站在门口,看那样子似乎已经看了她半天了。   ......   观心忍不住脸色涨红,嗔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岳华倚靠在门口嘴角含笑:“有声,只是某人太投入了,怪我咯。”   观心听他语带揶揄,索性大大方方的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自己长得还挺好看。”   没想到岳华竟然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道:“你本来底子不差,是你自己不会穿衣服罢了。人靠衣装,再好看的人披个麻袋也美不起来。你穿上我给你选的这套,姿色瞬间上了好几个档次。”   观心瞅他一眼,本想从他身上找点毛病给自己补回来。不过发现这家伙随时随地都那么仪表无暇,风度翩翩。便道:“还是不如老板姿色上佳。”   岳华走过来一把揽住观心的腰往外走,观心穿着高跟鞋差点崴到。怒道:“干什么你?”   “别这么激动,”岳华轻描淡写带着她继续往前走:“照你的说法,现在可是你在占我便宜。”   观心坐在副驾,忍不住对着岳华侧脸恨恨的看了又看。   岳华轻笑,“怎么,迷上我了,是不是发现我的侧颜超帅?”   观心怒:“我发现你这个心机太深了啊!其实明明是你想求我帮你查白家花园里的古怪,结果我被你一通绕,怎么就变成你帮我了呢?”观心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这个人太腹黑了。”   哈哈哈,岳华朗声大笑:“不让你白帮我的。到时候送你一管超级宝贵的神仙血哈。”   “这还差不多。”观心心犹不平:“你这个人,真的太坏了!”    ☆、神仙血七   白家花园占地二十多亩,除了白家人住宿的南面主楼以外,东西北各有一栋小楼,分别用作待客,游览,以及储藏之用。此刻在东边小楼的一楼大厅里,衣香鬓影,名流云集。观心一个也不认识,只知道看衣着谈吐就知道都是社会上层人士。岳华以女伴的方式将观心带入,引起不小的骚动。要知道,堂堂岳家公子,从没在正式场合承认过任何女友的身份,却忽然带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参加世交的寿宴,难道是好事将近了。看着各色迎上来表面打招呼实则暗自打量自己这个岳华女友的各色人等,观心一边礼貌的微笑应答,一边在心中将岳华骂了一万遍。之前听岳华说这只是亲戚好友之间聚聚,没有什么外人,却没想到白家这种地位的人家,“内人”会如此之多。来来往往,觥筹交错,不啻于一场小型宴会。   与会者非富即贵,送的寿礼也都是非同凡响,什么古董、金玉器皿,珍稀花草。观心之前还问岳华会包多少红包,猜测着有钱人大概都会包上十万二十万的红包,岳华只是摇头。此时才知,对白家这等人家来说,送钱的确很没有诚意的了,送礼物须讲究的是品味和档次,白夜楼一向自恃风雅,因此岳华送的是一副张大千的真迹,算是投其所好。   观心不擅交际,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宴会厅,到花园里撮唇呼哨,小白应声而至,跳进她怀里,笑问:“不好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观心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人一件衣服我一年的收入也买不起,拔根汗毛比我腰都粗,实在懒得跟那些人多打交道。还是办正事要紧。”   观心凭着记忆往那天自己迷路的方向走,有小白在身边,她胆子大了很多。小白是上古神兽,自带辟邪功能,一般的妖魔鬼怪无不见者远遁。她跟小白边走边说话:“我看过那么多的前世今生,三世因果,其实,我最想看的是自己的过去未来,可惜一到自己我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当局者迷呀。”小白叹道:“你的来历自然是不普通的,可是你自己瞧不见。说明老天爷不希望你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小白,你知道我的前世吗?”   “嘘,有人来了。”小白轻声道。   爬满绿色藤萝的墙下,站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观心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现的,她突然就出现在那里,仿佛她就是从茂密的藤萝里生出来的。   是白幽微。   白幽微上下打量观心,眼神极不友善。观心想起岳华对她的评价,心里起了几分警惕。“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这里是我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岳华带我来参加你父亲的寿宴,我多喝了几杯,头有点晕,就出来走走。”   白幽微走上前,离观心半米外站定。穿着白裙,身形窈窕,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站在绿色的藤萝下,带着几分清灵和鬼魅的气息,犹如植物精灵一般:“你的样子很是神气呵。我只怕午夜的钟声一响,一切都会变成原型,灰姑娘永远只是个灰姑娘,不可能变成公主。”   “来,妹妹,姐姐告诉你一个道理。在你看来,灰姑娘变成公主,依赖的是美丽的衣裙,华丽的马车,侍从成群。可在我看来,一个人真正的价值本来就在于这个人本身。这些身外之物原本就只是附属,没有多大意义。”观心拿出大人的口吻教训白幽微,心道自己再怎么也不会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给欺负了,简直太丢人。   “哼,在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上流社会之前,你大概会说这些天真的话。可你今天穿着这身岳哥哥买给你的行头,来我家赴宴,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之后,你仍然能说出这些可笑的话来,只能说明你是真正的无知。”   “我是否无知,也不是由你来评判的。”白幽微的眼神倔强,□□裸的轻蔑不加掩饰。观心忽然就释然了。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何必与她如此较真。“你爱怎么想都随你。”   真不知这丫头为何对自己敌意如此之大?观心的心里忽然晃过一个念头,难道她喜欢岳华?可是岳华可是她的表哥啊,而且这丫头才十五六岁。   观心摇头转身离去,忽然手臂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绿色的藤蔓缠绕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如毒蛇一般正在蠕动着收紧。藤蔓的另一头却是从白幽微的掌心生出。   观心吃了一惊,小白已经闪电般跃出。朝那藤蔓咬去,藤蔓一咬即断。与此同时,观心忽觉眼前细长的影子一闪,随即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全是血。原来另有一根细小的藤蔓悄无声息的袭来,在观心脸上抽了一下。   白幽微厉声:“上古神兽,我可不怕!”带着观心血的藤蔓送到嘴边,伸出舌头将上面的血迹吮吸的干干净净,那模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观心不由呆住。   白幽微歪着头对观心抿唇一笑,说不出的天真烂漫,她一步步向观心靠近。   观心死死抱着小白,心里默念一万遍,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硬是将身板挺的笔直,纹丝不动。白幽微越来越近,最终与观心擦身而过,那一瞬间,观心惊恐的发现,白幽微的五官,竟然在变。瓜子脸变成鹅蛋脸,丹凤眼变成了杏仁眼,眉毛变粗变短,鼻子变翘,她,竟然变成了观心的模样。   白幽微走进花丛中身影忽的消失不见。   观心一惊,问小白:“她怎么变得跟我一模一样了?”   小白道:“这是灵界易容术。可以对方的血做媒引,化作对方的模样。她可不是一般的妖精,她是半妖。难怪不怎么怕我。”   “半妖?”   “有一半的妖精血统,是人与妖结合的产物。半妖是逆天之物,为天地所不容,生下来便带着不可治愈的隐疾,终生不可愈,且寿命极短。天命寿夭而多舛。”   “难怪岳华说她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观心忽然想起一事,急道:“她变成了我的样子,想要干什么?”   “想要知道她的目的,你不妨看看她的出身来历。”小白提醒观心。   一句话提醒了观心,观心随即取出古镜,将就取自己脸上的血蘸在镜面上,欲观察白幽微的身世来历。   正凝神欲看之时,忽然四周响起密集的悉悉索索声,仿佛万千虫蚁从地底爬出来。不知何时地上长出许多白色细小的线条来,仿佛有生命一般蜿蜒爬动,成千上万,令人望而生畏。   “什么妖孽?”小白喝到:“自己现身吧。”   无数白线缠绕在一起,在地上形成一个女人的剪影,柔美婉约,风情万种。那女人忽然开口说话:“白泽上神饶命。小妖本系一兰花成精,被人焚烧寂埋,困在此地含恨数十年,请求二位助我完成一个心愿。”   此次白夜楼的寿宴上,岳华遇见了自己的二叔岳海。岳海自小身体便不太好,岳华的父亲岳东自小便对这个弟弟多番照顾,给了他东星相当的股份,还把他的女儿岳琳琳安排进东星工作,大力栽培。兄弟二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岳海闲时也会帮岳东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今日这个场合,岳海自然是岳家派出的官方代表,没想到竟然遇到岳华这个因为经营理念与父亲大相径庭,甚至离开东星自立门户的侄子,岳海真是既惊且喜,非要逼着岳华回家跟父亲和解不可。叔侄二人在走廊僻静处争执不下。   岳海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胸口却别着一颗花哨的胸针,义正词严的道:“你父亲的身体不比从前了,医生说他的肝脏,肺部都不太健康。毕竟年纪上去了。你这个做儿子,难道还真要跟自己的亲爹老死不相往来吗?”   岳华心中不禁动摇,但嘴上却道:“二叔你知道的,不是我不想回家,是我爸他容不下我。”   “你这小子,”岳海浓黑的眉毛扬起,一巴掌拍过去:“你要站在你爸爸的立场考虑,东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这是何等艰辛创下的基业。你竟然不当回事。做生意不为了挣钱,只为了做慈善。你爸怎么能想得通呢?像你现在那家公司,我听说你把所有盈利都投入去做慈善了,把自己过得跟个二百五一样。你爸爸还不气死!”   岳华熟练的躲过岳海的巴掌:“二叔这就多虑了。我的公司办的不好吗?二叔去业内打探打探,看我的能力怎样。东星将来若在我手上,我也一定能将它发展壮大。只是赚来的钱怎么花,我总能做主吧?”接着小声说了一句:“我若不尽我所能,多做利生的事业,我又何必降生在这豪富之家?”   岳海无奈道:“你就跟你妹妹小梅一样,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这些想法大可回去跟你父亲好好说。你离家出走,两年不回家算怎么回事?今天无论如何,你得跟我回去。对了,听说你交了个新女朋友,一起带回家给你爸爸看看。兴许你爸一高兴,什么都答应你了。”   岳华为难:“二叔,你就饶了我吧。我爸那脾气,见了面只会把我骂死。再说我那女朋友,性子腼腆得很,我怕爸爸吓着她。”   “嗐,这可就要说你了。”岳海斥道:“你修了那么多的养老院,孤儿院,慈善医院,对外人都那么好,对自己的父亲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你这样,二叔也看不过去了,今天不跟二叔回去你哪也别想去。”说着就死死拽住岳华的胳膊。   “哎,哎哎,”刚好这时观心走过来,岳华像见了救星似的,挥手叫道:“过来过来。”   观心婷婷袅袅的走过来,岳华赶紧甩开岳海的手,搂着观心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二叔岳海。”观心乖巧道:“二叔好。”岳海上下打量她一圈,见她生的白净可人,斯斯文文的,还算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观心:“不错。今天第一次见面,仓促间二叔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手链本来准备给我闺女的,不过她戴着紧了点。我看你身材比她纤细,应该戴着合适,就给你吧。”   观心看了一眼岳华,岳华点头。观心接过来,打开盒子,将手链戴在手腕上,刚好合适。甜甜笑道:“谢谢二叔。”   岳海越发高兴了,赞道:“总算你小子这回有眼光。你把这个媳妇带回去,你爸铁定舍不得骂你。”   岳华打着哈哈,道:“二叔你看,刚才小观陪着我应酬,也累了,我得先送她回家。”搂着观心的肩膀急急往外走。观心回过头对岳海乖巧道:“二叔再见。”   岳华一只手将观心的脑袋扳过来,“行了,你倒挺会卖乖啊。”   观心转过头来朝岳华嫣然一笑,大眼睛水盈盈的,岳华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二人走到一处别院,岳华熟门熟路的进了屋,有认识的佣人上来端茶倒水,被观心挥出去了。   观心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打了一下,递给岳华,道:“酒没少喝吧,给你解解酒。”   岳华伸手接过,然而不知是观心没端稳还是岳华没接住,牛奶撒了岳华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观心连连道歉。“有没有烫到?”   岳华深深的看观心一眼,道,“没事,刚才在大厅里多喝了几杯,出了一身汗,正好去洗个澡。”又看观心一眼:“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观心一双美目盈盈看过来,与他直视,眼神里隐含娇嗔:“人家哪里怪了?”   岳华使劲摇头,转过身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往浴室走:“那你先等我一会儿。”   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   观心迅速将岳华的外套检查了一遍。没有,那东西如此要紧,想来他一向都是贴肉戴着的。   这正是白幽微假扮的观心。   他已经起了疑心,若再不成,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神仙血八   “上次在梦里抓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本来是想用你去交换一个机会,不过,最终还是对你坦诚相求。姑娘,你能帮我吗?”那女子幽幽的道。   “上次你说我的血比神仙血更宝贵,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来历吗?”   “能用十方镜观三界因果的人,又岂是凡夫?你的来历,我略知一二。你的未来,我虽不能通晓,但我知你不久恐有大难来临。你若肯帮我这个忙,我可以将我所知的都告诉你。”   “你想我帮你什么?”   我叫兰铃,本是山中一株野兰,因缘巧合得了灵性,长存不灭,在山中修炼了数百年,遂成花妖,能掌控世间草木之属,但凡花草林木皆可为我驱使。山中岁月逍遥,转瞬即过五百年。劫数到来,有一次正吸取日精修炼时被被一进山农民发现,将我带到集市高价叫卖。由此进入这花花世界,转转道遇到了我命中最大的劫数,便是此间主人白夜楼。白夜楼此人是个叱咤商场的豪杰,生平最大爱好便是养兰,当时他得了我,奉若至宝,每日悉心照料,甚至搬到自己床前,日夜相伴。时时与我诉说心事,赞我美貌可人,说愿与我一生相伴,久而久之,我便心动了。于是便化作一美貌女子与他偶遇,因我擅长种花养草,与他颇为投缘,不久便两情相悦,同居一处。我自是知道,他是有妻儿之人,然我本是方外之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世俗名分。两年后,我怀上了身孕,这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我本以为,自己是妖,他是人,人妖结合断不会有所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怀孕。而这个胎儿身为半妖,生来便是逆天反道,一生注定不得善果。胎儿越大,我越能预感她的命运不祥。我一边四处寻找解决的方法,一边延长怀孕的时间。竟没想到此举为我惹下祸端。那胎儿不知不觉在我腹中已一年有半,我仍用法力维持着不让它出生。这便引起了白夜楼的怀疑,令他最终觉察我的真实身份不是人,而是妖。”兰生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   “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是怎么对待你的呢?”观心忍不住问。自知这兰铃是兰花妖后,观心便发现了那无数的细小白线都是植物初生的根系,十分娇嫩,看来兰铃曾受到极大创伤,才会被困于此地。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法子,竟全不顾昔日的情分,将我的本体植株用火焚烧之后,将灰烬埋在一处荒山中,还用厉害阵法镇压着。幸好我腹中的胎儿正好出生,她在我腹中已有两年,生下来便会走会说,行动自如,且是半妖之体,那阵法并不能将她压制。因了她的帮助,我才能脱离那阵法的控制。来到此灵宝之地修养。我想你请你帮我问一问那个人,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那样狠心绝情?三年夫妻,即便我隐瞒身份骗了他,也不至于令他如此恨我。”   “那个人是谁?”观心问。   “此间之主人,白夜楼。”   观心一惊,恍然明白:“那孩子就是白幽微,你就是她的生母。”   “是,微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从小命运多舛,父母又都是这样,所以性格有些偏激,但她本性不坏。”   “你既是白幽微的母亲,我能做的事有什么是白幽微做不了的。你想见白夜楼,更是容易,何必来求我。”观心忽然醒悟:“莫非你是在拖延我?”   她为什么拖延自己?是了,白幽微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到底要做什么?针对什么人?   是岳华,她化作自己的模样,唯一的可能就是要对付岳华!   “白幽微要的是岳华的血?白幽微生为半妖,注定短命多疾,神仙血,只有神仙血才能治白幽微身上的隐疾!”   观心一念明白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白色的根系缠绕住了。小白扑上来,观心身上千万条白色根系纷纷断落。兰铃本就法体虚弱,根本不堪一击。观心一得自由,立刻带着小白往回走去找岳华。   然而这花园明明不是很大,观心却发现自己来来回回总是在一个地方打转。   观心想起上一次在这里迷路,知道一定是兰铃在搞鬼。   “这个可难倒我了,这是很高层次的奇门遁甲。不是什么迷魂法阵,我也解不了。”小白也是无奈。   观心焦急如热锅蚂蚁,还不知道白幽微把岳华怎么样了呢?一想到白幽微可能化作自己的模样正在吸岳华的血,观心简直不寒而栗。   “兰铃,你出来。你不就是想要救你女儿吗?何必非得对岳华下手,他的来历难道你不清楚吗?你确信你女儿伤了天上的正神转世还能全身而退?你这可真是饮鸩止渴。我告诉你,我有法子,不用神仙血也能救你的女儿。”   “你有什么法子?”兰铃的声音四面八方幽幽响起,仿佛她四面八方的植物都是她的化身。   “我有一粒聚魂丹,可送你女儿白幽微。聚魂丹据传是仙家之物。相信除你女儿的身上的隐疾不在话下。”   对面墙上的藤萝化出一个女人的剪影来。“聚魂丹自然可用。你怎么会有这么宝贝的东西?”   观心只得把得到聚魂丹的经历简略说过一遍。白芳菲与罗烈的事情兰铃也有所耳闻,当下便信了观心得话。   “那你赶紧去阻止微微吧。但愿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兰生撤去奇门遁甲,观心担心自己动作太慢,吩咐小白先行一步去找岳华,自己则脱了高跟鞋,撒丫子往白家寿宴大厅里跑。   大厅里宾客依旧,各色穿着华衣美服的男女穿梭来去,观心来回找了一遍,没有见到岳华,心中便担忧起来。打手机又没人接听,白家庭园如此之大,谁知道岳华去了哪里。   观心在大厅外见到李阿姨,听说岳华半小时前去了东北方向的小楼。观心便赶过去,却在楼下被两个黑衣壮汉拦住,被森严肃穆的带去了另一处楼房,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商界大佬白夜楼。   白夜楼的名字观心早已经如雷贯耳了,之前刚参加宴会时远远的见过一面,却未瞧得仔细。如今凑近了看,发现白夜楼年纪约五十许,头发仍然油黑发亮,一张国字脸,眼睛生的形状十分漂亮。气质儒雅而沉稳,且有种不怒自威的摄人气魄,不愧是商场拼杀出来的王者。   白夜楼慢条斯理的品着一盏茶,房间里盘旋着幽幽茶香,观心却不敢与他耗下去。问道:“白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   白夜楼坐在椅子上,长期身居高位的人,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他眼睛看着窗外的一颗被风吹得乱舞的桂树,看也没看她一眼:“我听说那天,你也在场。”   不必多说,观心便明了,那一天是哪一天。没想到白夜楼的消息这么灵通,连自己这么个小角色他都能查出。   “我是被罗烈掳走的。他大概听了什么人的传言,以为我懂得一些法术,想让我为他施行起死回生的法门。他当年盗走白芳菲的尸体,以异宝使之不腐,一直存着想要救活白大小姐的心思。不过很可惜,这世上终究并没有起死回生之法。最后他遇到很强大的敌人,无法与之相抗,便引爆了□□,与白芳菲的尸体一起灰飞烟灭了。”   白夜楼面容一僵,瞧着窗外的眼光忽然顿住。观心感觉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难受。窗外的风越发大了起来,那颗桂树犹如疯魔般乱舞。许久,白夜楼转过脸来看了观心一言,对门口的两个保镖挥挥手,示意让道。   “你走吧。”   观心却不动:“白董事长,岳华在你的园子里不见了,麻烦你帮我找找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白夜楼看着观心:“你走吧,小岳是我的侄子,他从小就在我这园子里长大,这里就跟他家一样,他会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管。”   观心仍然不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马上见到他。这园子虽大,但我相信你要找人一定有无数办法。白董事长,其实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叫兰铃的人,她说很想见你。你如果帮我,我也可以告诉你兰铃的下落。”   白夜楼身子猛的一震,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观心,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半晌他招进来一个黑衣壮汉,吩咐了两句,过了一会儿,壮汉便进来跟白夜楼附耳说了几句。   白夜楼挥走壮汉 ,颇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观心:“小岳进了北楼,那里有个房间是个他来这里常住的。”   观心大喜:“白董事长,关于兰铃的消息,你只要在白家花园里查探即可。”   随即匆匆出了房间。    ☆、神仙血九   浴室里水声哗哗,雾气弥漫。一根绿色的藤条从门缝里钻进,如灵活的巧手一般,翻检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没有。   藤条钻进洗浴间探了探,随即便飞快的退了出去,缩回门外。   “哎呀!”浴室外响起一声惊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岳华急忙关了水,问了两句,没有听到回应,却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痛呼声。岳华一边穿浴袍一边往外走,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观心倒向自己。   岳华急忙将观心搂住,将她扶到沙发上躺着。观心一脸痛苦的表情,蜷起身子,一只手抓住岳华浴袍,一脸惊惧的道:“刚才又有藤条袭击我,一看见你出来就跑了。”   岳华摸摸她头发:“看来跟在医院里袭击你的是一个。你身边那条白色的小狗不是挺厉害的吗?它怎么不在?”   “我不喜欢那畜生。”观心不高兴道。“有你在就行了。你的护身符好厉害啊,那妖怪一看见你就逃了。”   “你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的厉害了么?”   “哦,那确实是,我其实一早就知道。”观心一滞,心道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来历,知道的还挺多。“我其实一直都很想看看你这护身符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摘下来给我瞧瞧呗。”   岳华道:“你知道的,我天赋异禀,全靠这护身符保命。是一刻也不能离得。”   “嘿,给我看一眼又不会死。干嘛那么小气,我就在这看一会儿,看完马上就还你。”观心道,见岳华扔不同意,便整个人靠近岳华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大发娇嗔:“你给我看一眼嘛,就一眼。”   岳华低头看一眼观心搂着自己脖子的一双小手,又眼神灼灼的瞧着观心:“看也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咱们第一次见面,遇到变婆那次,你为什么那么不顾危险挡在我身前?”   “因为,那是因为,”假观心愣了一下,随即笑魇如花的道:“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呀。”   岳华莞尔一笑,他本来生的清俊儒雅,平素却不苟言笑,这一笑犹如旭日初升,白幽微顿时看呆了。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你既然这么想看,我就给你看看,你可得小心了。这玉里藏的可是龙魂,天龙八部护法正神之一,要是妄动,可是会被打的魂飞魄散的。” 岳华从脖子上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块青龙玉佩,别有深意的道。   观心却全没留意,只是双眼发亮的瞧着岳华从脖子上取下那块青龙玉佩。玉佩呈淡青色,通透明润,被头顶的水晶灯光一照,简直如绿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精致的银链被岳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拎住,整块青龙玉佩在灯光下轻轻晃动,仿佛那条青龙活了一般在摇曳。   观心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猛的扑到岳华怀里,力道之大,岳华猝不及防,手里的玉佩被震飞了出去。   “哎,你干嘛?”岳华被观心扑倒沙发上,皱眉问道。   观心整个人趴在岳华身上,双手抚着他□□的在浴袍外的胸膛,皮肤白皙,肌肉匀称。双手钻进他的浴袍里,嗤嗤娇笑,道:“岳表哥,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这样摸摸你,跟你亲亲密密的。这世上要是只有我们俩个人就好了。可惜,老天注定了,咱们俩有你没我!”观心突然面容狰狞,张大嘴,朝着岳华的脖子恶狠狠咬去。   “住嘴!”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青光一闪,伴着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沙发上飞出去,撞到墙上,又弹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早就发现你是假的了。”岳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摊在地上无力挣扎的白幽微面前道。   白幽微此时已经变回自己原本的容貌,脸色半青半白,十根手指渐渐化作尖尖的绿叶模样。不甘道:“你的护身符还在身上?”   岳华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拿出那块青龙玉佩。“一个小把戏而已。”   观心从门外跑进来,一脸惊魂未定的的模样。“吓死我了。生怕你被她骗了。”   白幽微恨恨道:“你什么时候识破我的?”   岳华不屑道:“又主动又热情,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拆穿我?”   “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岳华将青龙玉佩戴回脖子上,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微微,难道这些年你跟着我,缠着我,就只是为了喝我的血?”   “我没有别的法子。”白幽微不甘道,“你若是对我稍微好一点,也许我会下不了决心,可惜你从来不肯正眼看我。反倒对这丑小鸭另眼相待,我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又对观心道:“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别以为他长得帅有钱多金就是白马王子了,男人冷酷无情起来都一样。”   观心转眼看着岳华浴袍穿的松垮垮的,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膛。问道:“你们俩刚才抱在一起干什么了?”   “你说我们俩抱在一起干什么。”白幽微娇笑:“你以为我是你,面目平庸,言谈粗鄙。我这种容貌,哪个男人不着迷?”   “没什么。她想咬我脖子来着。”岳华拉紧浴袍。随即被观心推了一个踉跄,正要怒目而视,就又被观心推了往卧室方向推了一把,让他先去穿好衣服。   岳华只得先去卧室换衣服。   等岳华出来,白幽微已经盘坐在地,调匀气息,面色恢复了正常。   观心瞧着她,叹道:“你真是天使面孔,魔鬼心肠啊。表面上喜欢表哥,痴缠表哥,实则一心想喝干人家的血!”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大风,窗外的大树剧烈的摇晃起来,整个园子的花木如遭遇狂风暴雨一般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哗哗的声音。无数的草木枝叶如龙卷风一般聚集起来,在半空中翻滚着,咆哮着,气势骇人,似巨大的怒龙笼罩在小楼之上。   “我纵然奈何不了我表哥,但拿下你还是轻而易举的。”白幽微俏脸含霜,看着观心冷冷道。   观心毫不在意:“你不仅算计自己表哥,还残害无辜的人,不怕遭天谴吗?”   白幽微哈哈大笑:“你若试过像我这般从出生就带着半人半妖的印记,人界不容,妖界不纳,天生带罚,从小就活在痛苦煎熬里。就知道什么天谴,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老天从未眷顾过我,我想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我活着就是为了救我的母亲,救我自己。什么报应,若这世上真有因果,我母亲付出一腔真情,又怎么会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我又何曾做错过什么?从小便要承受这么多苦难。”   窗外伸进一只无数树叶聚集形成的的巨爪,五指尖利,发出恐怖的啸声。朝着观心抓来。   观心大声道:“白幽微,兰铃危在旦夕了,你还在这里逞意气?”   树叶组成的巨爪瞬间顿住,白幽微问道:“什么意思?我母亲怎么了?”   “你父亲刚才带着人去花园找你母亲了。你难道不怕当年的事情重演?”   “怎么会?我爸怎么知道我妈在那里?”   “你爸又不是普通人,什么事情打探不出来。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妈的情况吧。你爸当年有能量镇住你妈,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你妈呢?”   白幽微跃身上了那只树叶形成的巨爪,巨爪瞬间腾出窗外,破空而去。   岳华走过来,观心一眼就看见他脖子上疑似有红印,顿时起火。   “啧啧啧,有美女投怀送抱,是不是很爽?差点没把持住吧?”   “还不错,可惜是个冒牌货。”岳华摸摸脖子,“还好我反应快。”   “不要脸!”观心道。   “如果她不是变成你的样子,我怎么会着她的道。我其实就是怀疑,到最后一刻才确定的。”岳华道。   观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主人,看来他是被你迷住啦。”小白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纵身跳上观心得脑袋,立在观心得头顶上。   观心大怒,将小白一把拉下来,差点想捏死它。“你来的竟然比我还慢!还好我反应快,把白幽微给哄走了。”   小白在她怀里小声的说:“其实我早就来了,我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对你?他说是因为你哎,他的意思是说,他以为是你才差点着了道。你干嘛生气?”   观心的的脸可耻的红了,伸手死死握住小白的嘴。   岳华在后面道:“你刚才说微微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观心将在花园里遇到兰铃的事情说了一遍。   岳华道:“这可麻烦了,要是白夜楼真的去对付兰铃怎么办?这女人还怪可怜的。”   “放心吧,白幽微母女可不是省油的灯。天下之大,兰铃为何会隐匿在白家花园里,想必是别有所图。再说了,兰铃当年为了保胎,估计也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而白幽微为了活命,在你身边居心叵测了多年,你真当她们母女俩是吃素的?”   “不过你答应了兰铃要给白幽微聚魂丹治病,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要不给她聚魂丹,这白幽微估计要一辈子缠着你了。”这聚魂丹要没有岳华,自己也根本带不回来,给了白幽微也算是报答了岳华对自己的恩情了。   岳华思索片刻,沉声道:“白夜楼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白幽微又性格偏激。只怕这事不好收场,咱们这就去花园里看看。”    ☆、神仙血十   夕阳西垂,园子里的花木度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   呼啦啦从上空飞过好大一群鸟。   小白眼尖,道:“怎么冒烟了?”   只见西南方向的园子里冒出一股青色烟雾,笔直的一束,冲天而起。   观心惊骇:“那不是兰铃所在的位置吗?发生什么事了?”   观心与岳华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那处狂奔过去。   隔着几重花树,隐隐便听见人声,小白提醒道:“小心脚下。”观心低头仔细瞧去,发现脚下的土地出现了细细的裂缝,裂缝里冒出细细的青烟来,裂缝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一般,隐隐的蠕动。观心与岳华二人小心避开裂缝,越往前走发现青烟越浓,直到看见那面爬满绿藤的墙下,站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左手把一柄金刚杵,右手掐了个诀□□念有词,后面是白夜楼带着一群黑衣保镖站在一处石阶上,墙下不知何时多了个大坑,滚滚青烟正从里面冒出,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岳华叹道:“白叔叔可真是雷霆手段,干脆利落!”   观心震惊:“这人也太狠了!以前狠心烧死自己的枕边人,眼都不眨一下,时隔多年,刚得知她的下落,就出手这么迅捷狠辣!”   “当初他能趁着兰铃生产虚弱之时,偷偷烧了她的本体。二人早已不共戴天了。你若是知道仇人偷偷躲在自家园子里十多年,难道不觉得毛骨悚然?白叔叔选择先下手为强,也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他的风格。只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白风只是白氏的家庭医生,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观心不屑道:“这兰铃纵然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也罪不至死吧,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们男人可真够狠心绝情的。爱上一个来回杀她两次的男人,还真是夙世冤家。”   岳华摇头道:“兰铃也不见得是单纯无知的白莲花呀。她修炼几百年难道都是活到狗身上的?当年白夜楼烧了她的本体,那她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怎么藏到了白夜楼的眼皮底下?白夜楼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的仇人就安睡在自己的卧榻之侧,只怕要吓得发抖吧。”   小白踹了岳华一脚,不爽的抗议:“好好说话,不许侮辱狗!”   白夜楼也看到了观心与岳华二人,只是做手势让他们别乱动,并没有别的交代。   青烟越来越浓,颜色渐渐变成黑色,间中有金色的火花噼啪闪耀,弥漫在空气中,翻翻滚滚,直如噬人的野兽一般。浓烟中发出阵阵哀嚎之声,伴着哭嚎之声,地上冒出许多白色的根茎,多数刚冒出头就被烤的焦黑。   一声长长的哀嚎响起,那声音十分凄惨悲切,哀怨无尽,绵绵不绝,蕴含着无尽的悲哀,遗憾,悔恨,哀痛等情绪,观心不禁动容。   小白道:“这人的三昧真火还不够火候,只有一些火花而已。要不然兰铃早就被烧成灰了。”   岳华道:“看来白风的功力不够,难怪兰铃十多年前被火烧死还能重生。”   小白道:“不过也不容小觑,三昧真火凡人本就极难修炼的,世上号称能放出三昧真火的大都是借助天火罢了,这人虽然只能放出火花,却是自身的硬功夫,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兰铃发出的叫声越发悲惨,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煎熬。观心见那白风闭目念咒,金刚杵一头触在地上,一头被他握在掌心,而他掌心中隐隐有火花闪耀。   以他为圆心,忽然爆出许多金色的火焰来,向四周扩散,与此同时,是兰铃凄厉的大叫:“白夜楼,你为何不肯放过我?这些年,我并未伤害你分毫,你却对我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什么?”   观心情不自禁为兰铃着急:“对了,白幽微呢,她不是早就来了吗?怎么没见到她人。”   忽然狂风起,满园的花草树木都在疯狂摆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般,许多碎枝断叶纷纷被卷到半空中,形成一条绿色的巨龙,围着白夜楼与白风二人打转。   白夜楼看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巨龙,皱眉道:“你不是说她已经被压制住了吗?这怎么回事?”   白风也不解,只能加大力念咒施法。   那条绿色巨龙呼一下迎着那许多火苗而去,却都被瞬间焚成灰烬。连试几次,虽然绿龙扔没占到便宜,白风的额头上却冒出许多汗珠来。   然而那满园子的花木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绿龙源源不断的扑向白风的三昧真火,一时之间,二者僵持不下。   这回观心看清楚了,巨龙的中心隐隐透出一张秀美的少女脸庞,赫然便是白幽微。   观心惊道: “是她?”   岳华也看到了,笃定道: “是她。”   小白唏嘘道:“她现在可是不要命的打法,想不到,还是个孝女。”   白幽微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紧抿着嘴,一副力竭的样子。观心不由着急。   “咱们帮帮她吧。”   小白站在观心的肩头,叹气:“灭火我真不会。”   一句话提醒了观心,她一个激灵,道:“对呀,干脆报警,等警察来了,不管是妖怪还是法人,统统得停手。”   岳华道:“你确定?以白叔叔的本事,他只要一句话,警察就不会再管这儿的闲事。”   白幽微终于力竭,三昧真火重新的势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有火苗撩上白幽微的头发,“妈妈啊,”白幽微发出一声悲喊,猛的扑向白风,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此时白夜楼也早已看到了白幽微,吃惊之余,他也猜想到了白幽微就是兰铃当年所生的女儿。当年他亲自杀了兰铃,想到她腹中怀着自己的孩子,虽然是人妖所生之子,但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想不到被自己一同焚烧而死,心中总有不安。后来偶然间捡到被人抛弃在路边的白幽微,想到那个无辜枉死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便将白幽微带回白家收养。谁知她竟然就是自己与那个妖怪所生的孩子。难怪这孩子从小便有诸多怪异之处,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心中不免五味陈杂,白风也看到白幽微的模样,问白夜楼:“老板?”   白夜楼犹豫片刻,毅然道:“斩草除根!”   白风得了命令,顿时全力施法,瞬间火苗大了好几倍,白幽微全力相抗,奈何两人实力悬殊,很快白幽微就露了颓势,连头发都烧了起来。   白风手里的金刚杵变了好几个姿势,连连掐诀念咒,金光爆现,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绿色的巨龙被全然轰碎,白幽微滚落在地。   白幽微全身伤痕累累,流着绿色的脓水,脸上也烧伤了大片,全然不复以往的惊世美貌。   “放了我母亲。”白幽微身上大都是黑色的烧伤痕迹,伤口流着绿色的液体,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惊人美貌,看着甚是骇人。   “好,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心机深沉,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住嘴!”白幽微怒道:“这些你是怎么待我的?我在白家过得什么日子你最清楚。我在这里,只是想陪我母亲疗伤,否则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对我母亲如此负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无情。今天你要是不放了我母亲,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白夜楼只是冷笑。   “你母亲本来是个妖怪,化作人形千方百计接近我,勾引我,最终骗取我的感情。她怀上了你,又不敢生下来,最终被我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我恨她骗我,我也不能看着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为非作歹,我便找人收了她。我有什么不对?”   白幽微咬牙:“你对自己的妻子下手,还敢说自己没错!要不是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我,我也早死了。我绝不会看着你再一次伤害我母亲。”   白幽微四肢化作藤条,仿佛钻头一样钻入地底,不知深入地底多长,只见地面四周地面微微的震动,发出隐隐的声音,众人正迟疑间,忽然白夜楼大叫一声,被甩上半空,紧接着被一根巨大的藤条缠住,整个人被拖行了几十米。而藤条的那头,则是满身伤痕的白幽微。   白幽微的整个身体都已化为藤条,只留一个人形的脑袋,看起来十分怪异恐怖。桀桀怪笑着:“我是人,也是妖,你的三昧真火,烧的了我的身,烧不死我的魂。快收起你的法术,否则我杀了他!”   变起突然,白风也束手无措。白风见白夜楼被制,也不敢再妄动,只得收了三昧真火。浓烟渐渐散去,满地狼藉。   白夜楼怒道:“你这个孽子!” ☆、神仙血十一      “我本就是孽缘所生,为世所不容,谁敢拦我我便杀谁,我不在乎天条天规,更不在乎杀父弑亲!”白幽微恨恨的道,嘴角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其实我很早就想有这么一天了,我想把你的命握在手中,想看看你是否会向我求饶,想看着你后悔当初那么对我的母亲!”   小白叹道:“白风的法力当年有五百年修为的兰铃都不是对手,何况这小小年纪的白幽微。她已是油尽灯枯了。如今变成半人半藤的模样,恐怕是变不回去了。”   白风显然也是看穿了这一点,虽然白夜楼落入敌手,却并不十分慌张。   白夜楼轻蔑道:“凭你,也想让我屈服?我白夜楼从来不做后悔之事!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看穿你,让你这个孽子在我身边十五年。”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焦枯的地上忽然冒出许多娇绿色的兰花,一株一株,开着红绿白紫花朵,幽香四溢,仿佛置身于空山幽谷,遍地幽兰。   花丛中忽然出现一个女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袭绿群,清丽动人。若说白幽微的容貌是艳若玫瑰,摄人心魄,她的容貌便是真正的清淡如兰,令人见之忘俗。   “孩子,放下吧。”她的容貌是清清淡淡的,话语也是清清淡淡的,整个人都如一缕青烟般,仿佛随时会随烟而散。   白夜楼如遭雷击。   白幽微泪流满面:“妈妈。”   兰铃道:“好久不见了,白夜楼。没想到咱们重逢会是如今这种情形下。当年即便我处心积虑的接近你,让你爱上我,但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有一丝作假。我隐瞒自己的身份,是不想你怕我,疏远我。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的确做了一些有违天理的事,那时我就想到会有报应。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我早知道你如此不能我的身份,我就不会接近你,更不会嫁给你。”   白幽微哭道:“妈妈,你受苦了。”   兰铃摇头:“自己选的,苦不苦都得自己受着。你放开她吧,这是我与你父亲之间的恩怨,势必要来个了断。”   兰铃走上前,将白幽微搂在怀里,“可怜的孩子。”   身上的藤条松开,白夜楼得了自由,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道:“人妖殊途,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没有把持住。竟然爱上一个妖精,我白夜楼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所以我一定要灭了你。你本就是逆天而行的妖精,你不该来招惹我,更不该为了保自己的胎,去别人的胎。”   兰铃闭上眼,深呼吸,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道:“我早知道自己会有报应,可我不怕,我那时认为是值得的。”   兰铃转过身,对观心道:“你说过,要给微微聚魂丹续命的,你可会遵守诺言?”   观心点头:“只要你们别再打岳华的主意,我一定说到做到。”   兰铃微笑点头:“那是自然。微微本来喜欢她表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舍得伤他?”   岳华一声冷笑:“所以你们这么多年隐匿在白家,其实是想找机会接近我,喝我的血。为此不惜害死我的母亲?”   兰铃的身体一震:“我当时只想把她吓晕了,对你下手。可没想到你虽是个小孩子,身边却有厉害的护法神,我根本动不了你。你母亲因恐成疾,后来因此而死,是我没有料到的。对不起!我今天会给你一个交代。”   兰铃将全身的最后一点法力注入白幽微头顶,白幽微只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耀,头顶清凉无比。   兰铃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仿佛一层轻透的白纱一般飘飘忽忽。地上的兰花也渐渐变得枯萎。   白幽微大叫一声妈妈,紧紧抱住她,却只剩淡淡一缕轻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其实十多年前我已元气大伤,根本就没几年好活。我犯了天条,活这几年已经是赚了。终究是活不了了,好孩子,以后好好活着。”   “白夜楼,咱们的帐还没算清,生生世世,我会向你讨回的!”   白幽微大哭不止,观心忍不住道:“生死有轮回,这对她未必不是好事。”岳华伸手去扶她,谁知她一转头,龇出一口白牙,就朝着岳华的手腕咬过去。观心惊叫一声,小白跳过来一档,白幽微砰的下就倒了下去。   “她还惦记着你的血呢。”观心心有余悸的对岳华道。   岳华无语。   白夜楼喃喃道:“想不到这些年她竟然一直就在我身边,我竟然全无发觉。这孩子是她生的,难怪从小机灵古怪,生下来就会助她母亲脱难,还为了救她母亲不惜杀了我。我真是可笑。”   白风犹豫一会儿,询问道:“老板?”   白夜楼转眼看着他,脸色神色变幻,最终摇头:“罢了。既然老天让着孽缘生下来,就让她随其自然吧。”   白幽微仍然四肢化藤,探入地下疯狂翻找,企图找到母亲兰铃的一丝精魂。四周的地面纷纷拱起,破裂,发出戚戚咔咔的声音。   观心道:“别找了,你母亲已经魂归天外,你就是翻遍整座山,也是找不到她的。”   白幽微却恍若未闻一般,越发用力,只见她脸色变得绿油油的,整脑袋都变成了绿色,逐渐与身上的藤条化作一体。白幽微绝望的大叫:“我不需要除妖毒。做妖比做人好。有时候人比妖更要狠毒万倍,绝情万倍。我宁愿作一个纯粹的妖,也不要做人。。。。。。”   众人眼看这白幽微仅剩的一颗脑袋也垂了下去,变成了绿色,然后化作一朵白色的小花,生在一根绿色藤条上。   白夜楼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忽然大叫一声,仰面摔倒,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惨叫。   “白夜楼,这辈子的恩怨,就此做个了断吧。”兰铃的声音响起。   观心大惊,却四处寻不到兰铃的身影。   小白解释道:“兰铃将所有的法力给了女儿续命,却也留了最后一缕精魂,钻进白夜楼的肚子里,要与他同归于尽呢。”   白夜楼额头上青筋爆出,满面通红,眼珠子也鼓出来。双手伸出,像白风求救。   白风惊慌失措:“她进了你的肚子里,是要跟您同归于尽啊。”   白夜楼忽然啊的一声惨叫,七窍流血,肚子砰的一下爆裂开,倒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鲜血满地,剧烈的抽搐着挣扎着,片刻后便不动了。   观心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得忍不住大声干呕起来。   岳华摇头,将观心扶起来。“这件事情了了,咱们走吧。”   观心乖乖的跟着他走,等坐到车上,忽然想起:“白夜楼这么个人物,死的这么惨,不知道会闹成什么也样啊?”   岳华回头看向白家的宅子,那里重新燃起来熊熊烈火,势要将一切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一切大概正中白风下怀。他自然会处理好的。”   当年的白风能将兰生一举致死,今日的兰生已是强弩之末,白风却束手无策,眼看她与白夜楼同归于尽,这不是太不合理了么?除非,这一切都是白风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要白夜楼去死!   观心细思极恐:“这人心简直比妖怪还要可怕啊!”   “人心才是最恐怖的。”   观心细思这一切,忍不住心头发寒,身体一震战栗。忽然眼前一黑,脸上冰冰凉凉的一条,伸手一摸,是一根细细的绿色藤条。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是白幽微?这玩意怎么跟过来的?”    ☆、阿桃一   霓虹灯光如闪闪烁烁,伴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灯红酒绿的男女们疯狂扭摆着,一旁还有人举着酒瓶子在尖叫喝彩,舞池里一派热闹的气氛。   不时有穿着短裙吊带面目姣好的年轻女孩穿梭来回,娇笑着推销各种品牌的啤酒。这些来酒吧推销的女孩,都深谙推销之道,基本以男性客人为目标,浅笑轻呼,亲昵招待,遇上漂亮娇媚的啤酒妹,一般男性客人都会或多或少的买一点。更有一些啤酒小妹亲身上场,与男客人举杯拼酒。   此时角落的一张桌子前,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她的肤色是不是很白,但很健康细腻,五官清秀,拘谨中带着一股怯怯的土气,一看就是个没出身小地方,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她身上穿着一般啤酒妹的装束,将将盖住大腿根的超短裙,性感的小吊带,肩膀上斜跨着绿色的印有啤酒品牌的绶带。虽然是在搞推销,但完全没有别的推销小妹那种伶俐劲儿,背诵一般的介绍完了啤酒的特点,整个人便呐呐的说不出来,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继续。整个人显得与酒吧里热闹欢腾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帅哥,你,你要不要试一试吧?这个酒的口感特别的好,而且酒精度也不大,喝几瓶都会醉的。”见没人搭理她,她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道。   噗,一个染着黄毛,头发朝天立起的青年男人笑了一声:“跟个二傻子似的,还做推销,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没颜色,让你进来丢人现眼?”   “我,对不起,我做的不好。”女孩紧张的道。   “你叫什么名字?”   “叶声。”   “叶声是吧。你们经理大概是高度近视吧。”黄毛晃着杯子里的酒道,看女孩的脸憋得通红,更加紧张,更觉得有趣,故意威胁道:“这的经理是我表哥,我待会就去问问他,怎么把你这种木头照进来了?简直太煞风景。   “别,经理招我进来是因为我的酒量好。”叶声期期艾艾的道。   “就你?你能喝多少?”黄毛惊讶道:“你要是能把我面前这两大杯喝了,我就把你今晚推销的啤酒全部买下来。”   叶声本来低着头心情紧张又害怕,听到黄毛最后一句话立马抬起头,眼睛发亮。“真的吗?”   “真的。”黄毛一脸使坏的笑。“哥哥我在这酒吧里混,从来不骗人。”   叶声看着桌上的两大杯啤酒,里面各装了半杯,加起来大概两瓶啤酒的量,自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黄毛的笑让她感到不安,不敢轻易答应。   “你真的会把我的啤酒全都买下来吗?”   “当然”黄毛答得极为爽快,不耐烦道:“敢不敢?不敢就别吹牛,早点滚蛋吧。”   叶声犹豫不决,最终被这个丰厚的条件打动,“好。”走上前几步,拿起一个杯子就要喝。   “慢着,”黄毛开了两瓶酒,将两个大杯子倒的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杯子都没倒满,急什么。现在开始吧。”   叶声惊讶的看着黄毛,黄毛不悦道:“你当半杯就够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快喝!”   这杯子一杯是一千毫升,两大杯装满至少是四瓶啤酒的量,虽然不少,但自己勉强也是可以喝完的。   叶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被黄毛催促着不敢不喝,只得捧起一个杯子仰脖喝起来。   旁边人一看有人斗酒,都立马围过来吆喝起来。很快就围了十来个时髦的青年男女在一旁起哄。   叶声花了二十多分钟把两大杯啤酒灌下喉咙,呛得嗓子眼直冒烟。好不容易放下最后一个杯子,却发现面前又多了四个装满啤酒的大杯子。   “这?”   “你只要把这些都喝完,我一定买下你今晚所有的啤酒。”黄毛慢条斯理的道。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呀。你说只要喝完这两大杯就行。”叶声的表情快要哭出来。   “我说的是这桌子所有的酒,可不光是这两大杯。”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叶声看着桌上几大杯酒,自己就是海量也喝不完呀。急道:“你耍赖!”   “啪!”黄毛将手里的酒瓶子狠狠顿在桌上。“你说什么!老子在这酒吧横行了好几年,从来说一不二,你敢跟老子耍泼!”   “你,我不来了。”叶声委屈的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你敢不来,你既然吹下海口,就得给我一一兑现咯。”黄毛声色俱厉道:“兵哥我在这道上混这么久,被你这么个小丫头耍了还要不要面子。今儿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叶声被黄毛的声势吓得不敢乱动。心知遇到了无赖,不知该如何是好。走又不敢,喝也喝不了。只是吓得瑟瑟发抖。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劝黄毛道:“兵哥算了,那就是个学生妹,啥都不懂,你看她,吓都吓死了,你就放她一马吧。”   黄毛越发嘚瑟:“我不管她是谁,敢在黄兵面前夸下海口,我就让她好看!”   把酒杯往前叶声面前一推,“老子说话算话,只要你把这些都喝了,我就买下你今晚所有的酒。否则,今晚你就跟老子走!”   叶声吓得魂不附体,环顾一眼四周,只看到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心知今晚惹上流氓无赖,无法善了,只得硬着头皮捧起那大杯啤酒,仰起脖子灌。   但之前已经喝了两大杯,鼻子里全是微苦的啤酒味道,感觉胃都要浮上来了,喉咙里也早火辣辣的了,刚灌了不到半杯就呛得满脸泪花。叶声哭起来,哀求道:“兵哥,我真的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黄毛恶狠狠的道。“愿赌服输。要么你喝完这些,我让你发比小财,要么你今晚陪我出去。”   叶声哭的泪眼朦胧,忽然看见对面走过一个人影,急忙大声呼叫:“阿桃!”   人群全都朝那个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适应生衣服的女孩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空的托盘,显然是刚刚给客人上了酒从这里经过。   “阿桃,”叶声的声音充满哀求。   阿桃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对发生的一切都十分了然,大步走上前来。她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清冷,众人自然而然的给她让了条路。“”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阿桃走近前来,她生的十分漂亮,她的肤色雪白,眉毛弯弯细细的,眼睛大大的,唇色鲜红,美则美矣,却太过清冷,整个人犹如寒冰铸成一般,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阿桃一把接过叶声手里的杯子。“我来。”   黄毛看清了她的容貌,顿时兴致大增。“好,你来,这可是你自愿的。你要是喝不完,就跟她一样,陪我过夜。”   “要是我做到了?”   “这还用说,她今晚的啤酒我全买下。”   阿桃二话不说,端起杯子仰脖就喝。   众人哗然,这姿势一看就是老酒鬼啊。   一杯,两杯,三杯。。。。   黄毛的眼睛越瞪越大,这阿桃喝酒,不,应该说是往脖子里倒酒,眼睛都不眨一下,气都不歇一口。比喝水还要轻松。就算是喝水,还要上个厕所,可这阿桃,几大杯啤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简直就是天生的酒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情不自禁为阿桃喝彩起来。吹口哨的,尖叫的,唱歌的,一时间,阿桃成了整个酒吧的明星,所有人都围着她,为她尖叫喝彩,没看完她喝完一大杯啤酒,就一阵热烈的掌声。   阿桃放下最后一个杯子,一张脸仍是白皙如纸,眼神平静的看着黄毛。不知怎的,黄毛竟有种发毛的感觉。   “我喝完了。”   “你这个,”黄毛端详着阿桃,见她除了肚子微微鼓起,并没有别的反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买酒,买酒!”众人大喊,有人调侃:“兵哥,人家小姑娘这么多酒都喝了,你可不能再耍赖了啊。”   “哟呵,今晚的大伙的酒全都兵哥包了啊。”   众目睽睽之下,要再耍赖就要犯众怒了。黄毛只得花了五千块买下叶声所有的酒,简直心痛的说不出话来,他其实就是个小混混,平日坑蒙拐骗,仗着自己表哥是这酒吧的经理,不时来这里耍耍无赖,调戏下小姑娘,没想到今晚啃到了硬骨头,倒把自己牙给崩了。亏了钱不说,面子都丢尽了。    ☆、阿桃二   凌晨两点,酒吧打烊了。   后堂,员工休息室里,阿桃脱下工作服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今天喝了太多的啤酒,肚子晃晃荡荡的,的确不太舒服。阿桃微微皱眉,手抚摸着鼓涨的肚皮。   “阿桃姐,”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叶声站在阿桃身后,脸色微红,神色难掩兴奋,对这个冷若冰山的适应生姐姐,她一向既敬且畏,没想到今日却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她满心感激,鼓起勇气走近阿桃,“今天我赚了三千块,分你一半。”女孩递过一沓红色的大钞。   阿桃垂着眉,看了那沓钞票一眼,她的眉眼生的漂亮,肤色白的不像话,像一张脆薄的纸,灯光下有种诡异的美。她没说二话,伸手把钱接过去。   横里突然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将钞票一把夺了过去。   黄毛一手摩挲着崭新的钞票,脸上笑出了好几条褶子,龇着一口黄牙,说道:“才这么点,剩下的呢?”   “这是给阿桃姐的钱。”叶声吃了一惊,伸手去夺黄毛手里的钱,黄毛手一扬避开,另一手就推了叶声一把。   “滚!这本来就是老子的钱,都是被你们骗来的。”黄毛一边点着钱一边骂:“两个臭□□,合起伙来骗老子的钱。老子常年打鸟,倒被鸟啄了眼。”   “你这是抢劫!”叶声气的脸都涨红了。   “老子就是抢了,咋样?把老子惹毛了,把你也抢了!”黄毛挑衅的看着叶声,他个子高大,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孩,眼神发狠,满身酒气。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刀,锋刃打开,闪闪发亮。   “剩下的钱呢?都拿出来。”兵哥狠狠的道。   叶声下意识的按紧了背上的包,脸色煞白的扭头就往外跑,“救命——”嘴里刚发出一个字就黄毛捂住了嘴,推到了墙壁上。用刀指着叶声的脖子,威胁到:“再叫就捅死你!”   叶声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动。   黄毛将叶声背上的包拽下来,拉开拉链,将整个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七手八脚的翻检着,找到女孩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一沓钞票。黄毛心里一喜,正要取出来,手背上一阵冰凉,就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按住了。   是阿桃。   她眼神冰冷的看着黄毛。   黄毛试了试,觉得阿桃的手又冷又硬,像钳子一样,自己的手竟然挣不出来。心下不由一惊。越发凶狠道:“你他妈找死呢!”   阿桃面无表情看着黄毛。   “钱,还回来,你,滚。”阿桃一字一字的说道,声音一如她的眼神冷硬。   黄毛被她冰雪似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他越发的张牙舞爪,亮出耀眼的刀锋,“再不松开老子不客气了啊”   阿桃看了那把刀一眼,眼神里出现一丝嘲弄。   黄毛大受刺激,举着刀子对着阿桃肚子一刀刺下去。   “啊!”   叶声尖叫一声,被吓晕了,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黄毛的脸色比叶声更恐惧。打架斗殴他干过不少,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更不想没想过一辈子要在牢里度过。更可怕的是等他回过神来,他才醒悟到,刀子捅进那个女孩肚子里,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浑浊的黄色液体,浓重的酒味中夹杂着难闻的腥臭。   咕咕的黄色液体顺着刀锋源源不断的流出来,阿桃非但不难受,反而闭上眼睛,一脸舒服的表情。“放出来就舒服多了。”   黄毛吓得魂飞魄散,噔噔噔后退几步,瞪大眼睛,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阿桃嘴边漫出一丝笑意,她把刀子左右哗啦几下,让刀口开的更大一些,待那些酒差点流完了,她再将手伸进伤口里,似乎在整理里面的肚肠,最后用力挤了挤伤口,似乎想要把里面剩余的啤酒全都挤出来。她做这一切的样子如此安然,仿佛只是在整理身上穿的衣服一般。到最后,阿桃似乎仍然觉得不满意,又从肚子里牵出长长一条绿色的肠子,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番,然后折叠好从伤口放回了肚子里。   黄毛身下一片湿渍,吓得尿都出来了。眼看阿桃一只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步步走近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撕碎了活吞一般,黄毛的眼珠将要凸出眼眶,仰天惨嚎一声,终于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阿桃三   石峰用绒布将一个个玻璃杯擦的一尘不染,挨个挂在吧台上,再将吧台打扫的干干净净,做完这些他扫一眼酒吧大厅里稀稀落落的人影,忍不住叹口气。那件事多少还是还是给酒吧造成了影响,已经有好几个相熟的客人来问他原委,都给搪塞了过去,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外面的各式流言传得纷纷扬扬的,老板大发雷霆,把酒吧经理痛骂一顿,责令经理限期解决。酒吧经理很自然的把酒吧的每个员工更加骂的狗血淋头,他自然也不例外。领导的心情不好,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而他更不幸的,是在工作的时候被经理的爆喝吓到,打碎了一瓶昂贵到他想死的酒。   这瓶酒至少要花他两年的收入。石峰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这两天酒吧的气氛沉闷,客人寥寥,他少有的清闲起来,而这种清闲简直像对他像是受刑一样的难熬。他百无聊赖的站在吧台前,手里无意识的拿着抹布擦着光洁的大理石桌面。眼神却被一个经过的女侍应生托盘上的酒瓶吸引,眼光跟着那瓶酒穿过舞池,穿过一个个卡座,最后落到靠窗的一张桌子上。   这就是他打碎的那种红酒。这种红酒的价格与年份成正比,年份越老价格越贵,刚才这瓶是80年代的,估计一瓶就要十多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有钱人消费这么高?石峰看到座位上的那位客人时,却愣住了。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白T恤破洞牛仔,身材瘦瘦小小的,扎着马尾,看样子极是普通。她身边放着一个挎包,根据款式和质地来看,不会超过一百块。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姑娘拿起红酒倒了满满一大杯,端起就喝,显然她喝的太猛了,第一时间就呛着了,把刚才喝的几口红酒吐了个干净。小姑娘似乎对这酒的滋味不太满意,举起杯子瞧了瞧,然后轻轻喝一小口,然后呸的一声吐了出去。   简直是暴殄天物!   石峰简直是义愤填膺。在他为了这么一瓶酒郁闷到生无可恋的时候,有人却拿着这么一瓶酒毫不在意的戏耍,浪费。   石峰压抑着怒气,摩拳擦掌的走过去,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   “小姐,红酒不是这么喝的。尤其您面前这瓶,可是82年的法国红酒,价值不菲。这是需要您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来的。”   观心瞧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帅小伙,样子十分稚嫩,估计比自己还小上一两岁,但说话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气。但是他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没有逃过观心得眼睛。   “哦,我就是听说这种红酒挺贵的,所以就想来尝一尝。结果,这味道不咋滴啊。”   “您得这样,这样,”石峰给观心倒上一点红酒,端起高脚杯,手腕轻动,玻璃杯里的红酒轻轻荡漾,在灯光照耀下显出更加深邃的红色,仿佛丝绸一般,光泽顺滑,丝丝纯粹。   观心学着他的样子晃晃杯子,然后慢慢的送到嘴边,忽然手机响了,观心将红酒猛的顿在桌上,因为动作太快,酒杯倾倒了,红酒流了出来,观心急忙拿纸巾去擦,慌乱之际,把整个酒瓶也撞到了,红色的液体流了满桌,淅淅沥沥的从桌面流到了地上。   “啊,可惜了!”虽然嘴上说着可惜,观心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十分在意。而是拿起手机,“哦,堵车了,那你快点啊,再不来我就要计时收费了。好,拜拜。”   石峰恨不得把洒落的酒捧起来,再找个杯子装起来。这可是我两年的收入啊早知道就送给我啊!   观心看他的表情,问道:“你没事吧?”   石峰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要倒掉,还不如给我救命。”   “什么?”   “没什么。”石峰回头招呼适应生过来清洁。   但观心耳朵尖,已经听到了他的抱怨。“你说拿这瓶酒来救命,什么意思?看你的打扮是酒吧的员工吧。”   石峰看观心虽然举动土豪,但人还算可亲,干脆坦白道:“是啊,我昨天不小心打碎了这样一瓶酒,要赔上我两年的收入呢。我看你就这么浪费了,真是很心疼啊。客人您别生气,我是穷屌嘛,就这点眼界,谁让我没钱呢,哈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这瓶酒多少钱?要你两年的收入。”   “不到二十万吧。”   “天哪!”观心捂住嘴,“早知道这么贵,我就,我就把它打包带走好了。我的天哪,太可惜了!”   你也知道浪费啊,石峰心道。你竟然不知道价钱就敢点,该不会待会买不起单吧,那可就惨了。   “你不知道价钱就点了啊?那待会结账怎么办?我们经理可凶了,跟黑社会都有关系的。”石峰好心提醒道。   观心蹲下来万分遗憾的看着地上的酒,这些可都是钱啊,恨不得伸舌头去添两口。“是我朋友说请我的的,说我来了这,直接点最贵的酒,他来买单。太作孽了,十几万啊,就这么被我撒了!”   观心得表情比石峰还夸张。石峰道:“你朋友该不会骗你的吧?”   “那倒不至于。”观心摇头,岳家的钱多的估计自己都数不清,岳华自己也是两家公司的老板,还不至于为了十几万骗人。   什么样的人会请这样一个小姑娘喝来这种酒吧喝这么昂贵的酒?石峰来了兴趣,“看你的样子也不会喝酒,我给你调一杯我特制的鸡尾酒吧,叫夏日荷塘。味道很清甜,酒精度也低,很适合小姑娘们喝。”   观心跟着石峰到了吧台,石峰手法熟练的配好酒,递给观心,观心喝了一口,果然味道很清,带着一股水果的甜香味,跟果汁很像,但比果汁要清爽的多,比入口比红酒更回味悠长。   “你的手艺很棒!”   “还行,所以我打碎了那么贵的酒经理也没舍得炒了我。”石峰对自己的手艺倒十分有信心。“我就是年纪太小了,等我再多两年经验,这种地方就困不住我了。”   “这样一瓶酒你我来说,是承担不起的奢侈品。但对有钱人来说简直屁都不是啊。”观心感叹道。“这么贵的东西,你是怎么打碎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石峰心情一黯,“还不是因为经理心情不好,整天吼人,被他突然那么一吼,手一抖,就坏事了。”   “你够倒霉的。”观心道;“我听说这酒吧出了点邪门的事儿,你们经理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吧?”   石峰想起酒吧下的封口令,道:“没有的事,那些都是谣言。大概是我们经理更年期到了吧。”   “真的?”观心凑近石峰的脸,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本来就又大又亮,黑白分明,像探照灯似的看得石峰全身不自在。   “你跟我说说实话,也许我能帮到你。”观心意指赔那瓶酒的事儿。   “我能说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石峰才不信她能帮到自己,不过他心里对经理的不满实在如滔滔黄河不绝,说的话看似否定,实则暗藏深意。   “被下了封口令是吧?其实我猜也知道,你一个小职员,能知道什么呀。”观心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你就是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石峰心里不服,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不会轻易受人激将。只是淡淡一笑:“你总不会是专门来这里八卦的吧?   “当然不是了。是有人花大价钱请我来调查案子的。就是这酒吧的案子。我呢,本来是不会出山的,不过刚好我欠着人家一个人情,只好勉为其难的来咯。”观心一边说一边转着手里的杯子,观察里面的浅绿色液体。   “ 我们酒吧什么事情都没有。”石峰道:“你该不是想套我的话吧?”   观心指指头顶:“ 别装了,这上面分明就是个风水大阵呀。”   石峰一下就愣住了,然后他抬头望着头顶大大小小貌似排列无序的灯光,恍然道:“前两天酒吧才装修过,难怪我总觉得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动了这上面的灯光。”   观心打量一眼大厅三三两两的人影,回过头压低声音问道:“听说这酒吧最近一直在闹鬼,而且上个月还疯了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峰脸色一变,“疯的是我们经理的表弟,我可不管乱说,不然我们经理非得撕了我。”   观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下文:“你一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说给我听听,我说过,不会白让你帮忙的。要是你提供的线索有用,赔酒的事情我就让我那土豪朋友帮你一把。”    ☆、阿桃四   石峰看四周没人,低声道:“我一直站在吧台这里调酒,大厅里的事情大大小小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经理的表弟叫黄兵,外号黄毛,是个小混混,一直仗着我们经理的关系在酒吧里混吃混喝,坑蒙拐骗。他头天晚上在酒吧里欺负一个兼职的女大学生,和人家斗酒,结果输了,反倒自己赔了几千块钱。后来快打烊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往后堂去了,我猜着多半是要找人家麻烦吧,那小子无赖的很,从来都输不起。不过,他有经理做靠山,我也不敢多管闲事,就下班回家了。那天晚上,我就一直想着那地痞会怎么找回来,怕他闹出什么事情来,一晚上睡不好,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来了。”   石峰说的起劲,居然端起观心得杯子喝了一口。观心也不在意,问道:   “第二天你看到什么了?”   “第二天我刚走到酒吧门口,就看见他们抬了一个人出来,看样子是昏过去了。就是那个头晚跟石峰斗酒的那个女大学生。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黄毛也跟着被抬出来了。他满身是血,肚子上一个洞,肠子都流出来了,他还一直伸手去掏自己的肠子,说要捋捋干净。那场面,别提多吓人了!”   这事知道的人只有两三个人而已,酒吧下了极严的封口令。   本来我也不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前几天,那昏过去的女大学生跑到酒吧来,被我看到了。我偷偷的问她,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石峰又停住了,端起观心得杯子再喝一口。   观心只好耐心得等着他。   没想到他又喝了一口,又一口。连喝了好几口才放下杯子道:“那天晚上黄毛去找她们要钱,还拿刀恐吓她们。她看见黄毛用刀捅了阿桃,就被吓晕过去了。她来酒吧,就是想看看阿桃怎么样了。”   “阿桃是谁?”   “就是那个帮那大学生跟黄毛的斗酒的人,那酒量可谓是千杯不倒。黄毛这小子横行无忌,没想到栽在她的身上。”   “这么厉害?可是黄毛到底是怎么疯的呢?”   “那就没人知道了,那小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听说已经彻底疯了。每天就想用去掏自己的肠子。也是报应吧,那小子不知道调戏多少良家妇女,坑蒙拐骗,除了杀人,什么坏事都干了。”   “不过也真是怪,自从他出事后,酒吧里的确发生了好些怪事,常常晚上,卫生间的水龙头莫名其妙就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经常半夜被敲的砰砰响,最离奇的是财务室的钱有时候会变成冥钞。弄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石峰指指收银台。“你看那边。”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的站在收银台边,正在严厉的吩咐什么,旁边站着两个唯唯诺诺的服务生。   “那就是我们余经理。他表弟出事后,他也因为酒吧的事挨了老板好多顿骂,我们也跟着倒了大霉。”   观心正在悄悄打量那位余经理,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十五号桌要两杯白兰地。”   观心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端着托盘转身往十五号桌走去。不知怎的,观心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石峰缩了缩肩膀,道:“妈的,冷气开太大了吧。”又冲那姑娘背影喊道:“阿桃,还没加冰。”   阿桃头也没回,“不用了。”   观心问:“她是谁?”   “她就是阿桃。”石峰道:“因为黄毛的事,经理看她很是不顺眼,这阵没少给她小鞋穿。不过她很是顽强,至今没被余经理逼走。也是本事了。”   “看她的样子很斯文嘛。”   石峰竖起大拇指,由衷敬佩:“海量。”加一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跟你似的。”   “有眼光!”观心一笑,对着石峰举起杯喝下一大口。貌似不经意的说:“那个余经理看起来很是心虚啊,外强中干的样子。难怪他表弟狐假虎威,在酒吧里惹是生非。”   石峰道:“余经理的母亲据说是老板家以前的保姆,跟老板家的关系密切,也是这一层关系,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加上他人非常圆滑,在老板面前表现的一副忠厚老实模样,老板才把酒吧交给他。老板家大业大,对着区区一个酒吧,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这酒吧是他和一个挺有分量的朋友合伙开的,算是有两个股东吧,不过另外那位股东不管经营的事。我们老板这两年投资了别的生意,越来越忙,渐渐就把酒吧经营的事放手给余经理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难怪这么霸道呢。”   石峰心有戚戚的点头,马上又偷偷看了一眼余经理,对他十分忌惮的样子。   “这阿桃似乎不简单啊。”   观心一直瞧着阿桃的身影,直到她给客人上完了酒,退入后堂看不见为止。她忽然有了一丝冲动,想要跟进后堂,看看阿桃在里面都干了什么。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头顶咔咔声响,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天旋地转,被人拽了一圈摔到在地。几乎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原来站的地方掉下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摔得稀碎。   大厅响起一阵惊呼声,观心这才发现自己整被岳华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观心拧了拧脖子:“好像摔坏了。”   岳华整理下衣服,掸掸灰尘:“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石峰面无人色的跑出来,观心微笑着安慰他:“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石峰却绕过她,对着岳华大献殷勤:“岳先生您来了。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您先过来坐坐,我给您倒杯水。”   岳华摆手“我没事。”   余经理白着一张脸跑过来,不停的鞠躬道歉,脑袋将要垂到地上。吩咐人把地上的碎灯收拾了。   岳华蹲在地上,检查掉下来的吊灯:“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余经理吓得语无伦次:“这,这灯是前几天才安上去的,怎么。。。怎么会?对不起,岳总,我马上叫人检查所有的吊灯,保证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岳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一眼,余经理顿时如吹了冷气一般全身发凉。   “这断口是新的,这事很是蹊跷。”   经过这一闹,酒吧的人也都散了,剩余的客人也都被请走了。最后酒吧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所有职员被集合在大厅里。被余经理强调酒吧的纪律和安全性。   岳华肃着脸看着地上的水晶灯碎片道:“安全问题非同儿戏,要是出了人命可就不得了了。从今天开始,歇业三天,所有安全隐患一一排除。”   余经理弯着腰低着头,大声道:“是。我马上安排去办。一定不会出任何纰漏。”   岳华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跟我来。”   岳华带着观心在前,余经理亦步亦趋在后,三人去了一个封闭的包间。    ☆、阿桃五   包间里,余经理将这段时间酒吧发生的各种怪事陈述了一遍,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岳华问观心:“你怎么看?”   观心道:“余经理,你好像忘了提一件事。那个出事的人是你的亲戚吧?”   余经理满头大汗,他不提这事,是不想让领导知道他放纵自己的表弟在酒吧里坑蒙拐骗。谁知道被这小姑娘查到了。   “是,是我的表弟。他平时就爱在酒吧里喝酒来着,没想到给他撞上了。都说是撞了邪,我还找过大师来看过,改过风水。”余经理故意转开话题。   “我听说你表弟在酒吧里惹事,专爱欺负小姑娘,出事前一晚还在跟打工的女大学生斗酒来着。他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他,他就是,”余经理心里正在骂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姑娘多管闲事,一抬头就看见岳华的眼神,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由一个激灵,吐露出实话:“他不太清醒,嘴里胡说八道的。一直说自己错了,说遇到了鬼,求绕命之类的。”   岳华转眼去看观心,问道:“你怎么看?”   观心道:“首先得找到源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这还不简单,”岳华做了个割手放血的动作,“你看一看不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观心无语,“我得有目的的看啊,要知道我每次观都很耗神的,要是漫无目的乱看一气,没等找到源头,我就先累死了。”   “现场除了小金还有别人吗?”   余经理刚要说没人,就看到观心斜眼瞧着自己,一副我看你要怎么胡扯的表情。急忙改口:“现场还有个昏过去的女大学生,不过她说她昏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   观心补充道:“那个女孩说,说看到拿余经理的表弟捅了阿桃一刀,她当时就被吓晕过去了。醒来后,看见小金肚破肠流,满地打滚,又被吓晕了。”   “连着被吓晕两次?”岳华问。   “是啊,够倒霉的。”观心也是无语,沉吟道:“这事看起来跟那阿桃逃不了关系。”   “是啊,”余经理赞同道:“我也是这么猜的,我问过阿桃,可她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丫头,脾气横得很。”   “阿桃是谁?”岳华问。   “是一个来酒吧兼职的女大学生,当晚她和黄毛赌酒赢了。黄毛输了很多钱,估计心里不甘,所以私下去找阿桃麻烦吧。”观心推测。   “所以结果就是,阿桃没事,黄毛自己疯了。这阿桃听起来不简单啊。”岳华道。   “把阿桃叫来问问当晚的情形。”观心道。   余经理立马叫来一个职员,让他去把阿桃带过来。过了一会儿,那个职员跑过来说阿桃已经走了。   余经理怒道:“谁让走的?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哪。这丫头,简直无视单位的规章制度。”   人事经理道:“阿桃说余经理一天不给她发工钱,她就一天不受管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别想管。”   所有人都看着余经理,余经理被人事经理猝不及防打了闷棍,心中大怒,却又碍于大老板在不敢发作,只得涨红脸道:“这丫头,简直散漫惯了。在酒吧里惹是生非,迟到早退是常事,再不管管还怎么服众?”   “可她是兼职。按小时计工资的。即便迟到早退了,也不至于扣那么钱吧。她可有一个月工资没发了。”人事经理慢条斯理的拆余经理的台。   余经理分辨道:“兼职人员就可以无组织无纪律了?我这个经理每天都还要按时上下班呢。”   “我可听说,阿桃上夜班赚钱是给她母亲治病,这可是人家救命的钱,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人事经理穷追猛打。她在酒吧的资历远超这姓余的,本来经理的位置该是她的,结果这姓余的出动老母亲的关系硬是把她挤下来,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给她脸色,今天来的是岳总不是姓余的老母亲的老东家,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非得让他出个大丑不可。   “你什么意思?”余经理按捺不住,脸红脖子粗的吼道:“故意让我难堪是不是?”   “行了,”岳华瞧了余经理一眼,“这事回头再说,你要是真克扣了人家给母亲治病的钱,马上给人给补上。”   余经理被岳华这一眼瞧的毛骨悚然,急忙献殷勤:“是,是,我马上就办。要不是因为最近财务那莫名其妙的翻出了好些冥钞,弄得人仰马翻的,早就把工资结给她了。”   观心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既然黄毛出事的时候阿桃在现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先给阿桃打个电话吧。”   人事经理道:“已经打了,但没人接听,好像是个空号。问遍了所有人都没有阿桃的电话号码,都说从来没见阿桃用过手机。”   “这什么时代的人,竟然连手机都不用。”余经理怒道,该他表现的时候却什么都表现不上,简直要急死人了。   岳华道:“把她的档案拿过来看看,看她是哪的学生?”   等拿到阿桃档案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只见照片上的头像一片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涂过一般。人事经理叫道:“怎么会这样?我记得这照片明明很清楚的。”   “这上面有阿桃的地址,咱们去看看。”岳华道。   观心看一眼窗外,“天马上就黑了,现在就去吗?”   “马上。”   余经理急忙献殷勤:“岳总,我来开车送您过去。”   岳华道:“不必。你的事我会跟林总商议,你暂时不用管酒吧的事了。”   *****************************   车上。   岳华一边开车一边道:“你不是能看吗?用你那镜子看看,不就知道这阿桃有没有问题了?”   观心白他一眼,说:“我只远远见过她一次,从来没有接触过,用镜子也观不到她。再说就算知道了是她搞的鬼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主要是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道酒吧打工是为了什么?”   “打工自然是为了挣钱呀。”   观心再次给岳华一个白眼:“我倒想问问你,这酒吧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对这的事儿这么积极。”   “这酒吧我有股份,但平时是我朋友在经营。如今他人在国外出差,出了事自然只能是我来处理了。”   “哦,难怪余经理那些人看见你那么害怕。你也是他们老板。”   “酒吧太复杂,容易出事,我本来想趁这件事把酒吧关了算了。不过我朋友死都不同意。他最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睡了。到了你叫我。”观心打个哈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停了。观心睁开眼,“到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推门下车。   眼前是一排排整齐的平房,四四方方的房屋依山而建,排列整齐的犹如作业本上的格子。   这年头,平房少见了啊,尤其这么多平房。   观心嘀咕着。   正在观察着,阿桃的身影出现在某一排平房前,观心急忙喊:“哎,那个谁,等等。”一边喊一边急急忙忙跑过去。   这些房子依山而建,修得犹如梯田一般整齐,看起来不远,等观心跑上去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观心凭着记忆,找到阿桃进入的那间平房,抬头只见门上一个号码,2117。   门是虚掩的,观心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光线似乎不太好,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观心正在犹豫着,就听见阿桃的声音:“进来吧。”   观心进去一看,里面桌椅被套,电视衣柜倒也齐全,整个屋子特别干净整齐。   阿桃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看见观心进来了,只是轻轻点一下头。   观心只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四处打量着,寻思着房间也太小了点,四四方方的,倒像个盒子。最奇怪的是,这里这房子竟然没有窗子。   “哎,你这里没窗户的?”观心忍不住问。   阿桃根本没理她,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电视。观心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只好也跟着瞅了瞅电视。上面播放的是一则新闻,说的是某路段发生一起车祸,刚好将路过的女大学生某某当场碾压致死。   就是很普通的一则新闻,不知道为什么阿桃看得这么专注。   观心再次干咳两声,寻思着找点什么话题。却发现阿桃已经泪流满面了。   观心连忙把随身带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阿桃。阿桃接过擦了擦,竟然又还给了观心。观心手里捏着那张用过的纸巾,想丢却找不到垃圾桶。   “那个女孩子生在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妈妈长大。她妈妈只是个下岗女工,平时就摆摆地摊或者骑着小三轮车卖点小吃,就这么把女儿千辛万苦的拉扯长大。本来以为女儿考上了大学,就快熬出头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观心反应过来阿桃说的是电视里车祸的死难者。感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女孩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   “命运为什么这么残酷呢?”阿桃道:“那个女孩子因为从小家境不好吃了一些苦,经常怪自己妈妈没有能力挣钱,给自己一个更体面的生活。后来她年纪大了,又考上了大学,看着班里的同学各个名牌,用苹果,又吃又玩又谈恋爱,过得无比精彩,对不能给自己创造更好条件的母亲更加埋怨。终于有一天,她因为母亲没钱给她买苹果手机发了火,在路上就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怒吼,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这是她留给她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观心沉默下来。   “她一定会后悔的。”   “是啊,她出了车祸,被车轮碾的面目全非,暴尸马路。人人都躲之唯恐不及。只有她的母亲呼天抢地,因为悲痛过度,几次晕厥。只有人死了,才知道生前那么在意那些名牌衣服,包包,穿好的吃好的,有多可笑。只有感情才是真的。”   观心抬头,发现阿桃的眼泪已经成河了。   观心愣住,猛的醒悟,回头看了一眼电视,再看一眼阿桃。如此反复两次,不由遍体生寒,叫道:“那个车祸死的女大学生是你!”   “是我。”   观心蹭的站起身,“那你叫我来是?”   “想求你件事。”阿桃的语气很是平静。“你知道我什么会去酒吧打工么?”   “你有什么目的?”这正是观心此来的目的。   “自从我死后,我妈妈伤心过度,没多久就患了乳腺癌。她本就拮据,根本没钱去医院正规治疗,只能断断续续从医院拿点药挨着。我是赚点钱给她看病。”   阿桃从木盒子里取出一沓钞票,“这是这些日子我挣的钱,麻烦你替我交给她。其实如果不是人事经理故意拖欠我的工资,我也不会用冥钞去耍他们。”   “我在阳间无法停留更久,这些就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啊,请你帮帮我,这是一个不孝女儿对母亲的最后一点歉疚。如果不能达成,我在九泉下也无法瞑目啊。”   观心愣愣的站着,正准备接过那沓钞票,忽然刺耳的刹车声音响起。整个身子往前一晃,紧接着就是岳华的声音:“到了啊。”   观心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岳华推开车门下车,过了一会儿忽然靠了一声。   “咱们没走错吧?”   观心跟着下车,“怎么啦?”紧接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忍不住连搓几下眼睛。   “松山路148号,地址没错呀。操,怎么是个公墓”   眼前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墓碑,犹如无数镶嵌在青山上的黑色盒子,观心愣住了。   “2117号。”   观心回想着梦里的情形,沿着阶梯一步步在往山上走。岳华跟上来,“你在找什么?”   走到半山腰,观心在一排杂草丛中找到了2117号墓,墓碑上写着薛桃之墓,上面贴着一个眼睛大大,长相娇俏的女孩照片。   就是这里了。   观心一声叹息,蹲下身仔细瞅着墓碑上的女孩照片。   “这个薛桃就是酒吧里那个打工的阿桃?”岳华不可思议的问。   观心点点头,“应该是。可以拍张照片拿回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这可奇了,死人还来酒吧打工干什么?”   “挣钱。她母亲得了乳腺癌,现在亟需用钱。”观心将梦境里的一切都讲述出来,一边讲,岳华就在手机上搜,发现与现实确实吻合。   “倒还是个孝女。”岳华赞道。   “可惜天不从人愿。”观心唏嘘道,她开始清理墓碑旁边的杂草,忽然发现墓碑后放着整整齐齐一叠钞票。观心拿出来数了数,约有二万多块。   轻轻的一沓钞票放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观心对着墓碑上的薛桃照片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母亲的。”   一阵风吹过,野草发出簌簌的声音,群山连绵,呜咽无声。    ☆、太阴炼形一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观心一边打包一边发出了最深沉的询问。   “本来以为辞职以后可以回家继续开店,结果不仅杂货店关了,自己住的房子也没了,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四处租房子。”小白打了个呵欠道。   “滚!”观心怒吼。   “本来自己以为有几分姿色,在见识过白幽微这种真正的惊世美人之后,发现自己原来是只恐龙。”白幽微化成的花苗袅袅娜娜的立在花盆里,发出娇柔入骨的声音。   “你再奚落我,我就把你扔到垃圾桶里去。”观心怒道,白幽微化作一根花藤,跟根据法力变化大小,观心就把它种在昆仑神木的盒子里,借助聚魂丹的法力慢慢修养她的法体,为了掩人耳目,就将她连着盒子一起放在一个小花盆里,上面盖章一层土,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植物一般。   “看吧,被人说中就恼羞成怒了。”白幽微继续发出幽幽的声音。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白摇摇头,做恨其不争样。“说实在的,你真是够穷。上次我看见你支付宝里的余款只有一千多,房租和押金都不够了吧。哎,我们是不是要跟着你睡桥洞了。”   “我找到一个好心的房东,他答应我可以先只交一个月房租。”观心怒道:“你不看看你吃的喝的都是上好的中药,五粮液茅台。我都是被你吃穷的,你还敢笑话我,你个癞皮狗!”   “我不要你花钱吧,我只要晒太阳就可以的。”白幽微呵呵娇笑。   “你整天对我说风凉话,不是批评我的衣品就是嘲笑我的身材,给我造成的精神伤害更大。哪天老娘气急了,就把你炒来吃了。”   白幽微噤声。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发声了:“其实我岳表哥超有钱的,我看他对你也还不错。他身上拔下一根汗毛都够你吃一辈子的,你榜上他,还怕弄不来钱。”   “得了吧,他找我从来就没好事,我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见他了。”   小白发出一声嗤笑。“口是心非,不过你躲着他是对的,这叫有自知之明。”   “你!”观心再也忍不住朝小白扔了一本书。小白敏捷的躲开了。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新房东罗修。   观心深呼吸,调匀气息,接通电话。   “观心啊,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来帮你搬家吧。”   “不用了,罗先生,谢谢你,我正在打包呢。”   “正好我今天有空,过来帮你吧,顺道开车帮你搬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马上过来。”电话挂断了。   观心有点兴奋,“那个罗先生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对我特别热情,你们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小白舌头伸出来舔舔鼻子:“可能他没戴眼镜吧。”   白幽微则扭了下腰:“那你要赶紧换身衣服吧,你看看你,本来人就丑,还不爱打扮。”   “我这身挺好的呀。” 观心拒绝了白幽微的提议,仍然穿着T恤牛仔,半小时后,罗修如期出现在观心房门外。   观心热情的将他迎进来,然后尴尬的发现屋子杂乱无比,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再看看罗修那一身西装革履,绅士风度,更觉羞窘。   罗修摆摆手,“我是来干活的,不必这么客气。”说完就撸起袖子利落的打包。   这人虽然穿着非常不像来干活的,但做起事来才发现他确实是来干活的,他的动作利索无比,效率是观心的好几倍。弄得观心也不好意思再磨洋工。   半小时后,所有东西都打包完毕,罗修找来拖车一一拖下楼去。   观心怀里抱着白幽微的小花盆,肩膀上蹲着小白跟在罗修身后,上了罗修开来的小面包车。   “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今晚我请你吃饭吧,你可千万不能拒绝。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好啊,求之不得。”罗修笑道。   观心看着他,这个人刚才来的时候形容是一丝不苟,现在仍然是一丝不苟,一个男人能活得这么自律真是不容易。   “罗先生,你人真好。我也租过几次房,像你这么好的房东真是难得。”   “何必客气,这都是缘分。”罗修道。“我刚贴出租房启事,你就找上门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你一个小姑娘,我多照顾你下也是应该的。”   观心笑嘻嘻,罗修看了一眼观心手里的花盆,问:“这是什么花?挺特别的?”   “哦,这个。。。是兰花。”虽然白幽微的样子不太像兰花,不过观心根据她母亲的类别给白幽微定了性。   白幽微在花盆里长了半年了,发出了又细又长的叶片,观心也不知道她最终会长成什么样,不过看样子还真有几分像兰花。   “品相很难得呀,这个拿到花市上,一定是有价无市。”罗修赞道。   “哦,这么好呀。”观心敷衍的回道。   罗修奇怪的看了一眼观心,“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兰花,这株虽然幼小,不过是超品,更有传说,这种叶尖微白的兰花,常有精魂寄居,是山中精灵。”   观心道:“你看错了吧,其实这就是我在菜市场五块钱买回来的。”   两人一路开到罗修的房子楼下,罗修帮着观心把东西都搬进了房,两人大概收拾了下,然后一起出去吃了个晚饭。结账的时候,罗修抢着买了单,说观心经济状况不佳,而自己刚有一笔房租入账,多出钱是应该的。观心只得连连道谢,吃过饭,两人一路散着步,罗修将观心送到楼下看着观心进了单元门才转身离开。   电梯老等不来,加上肚子吃撑了,观心决定走楼梯上去。走到三层的时候,就有微信消息来了,是岳华。   岳华:作为上次薛桃事件的报答,我允许你复职,继续回公司上班。   观心:白眼的表情。   岳华:?   岳华:涨10%工资?   观心:20%   岳华:OK,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跟我回老家一趟。借你的镜子一用。   观心:。。。。。涉及凶杀血案的事情不要找我,另外工资涨50%。   岳华:。。。OK   观心得意的翘起嘴角,拆迁赔偿款还没到位,杂货店暂时开不了,本来还在愁工作的事情,这下全都解决了。   一边聊着微信,一边就到了八楼,观心刚走出楼梯,就看到罗修站在自家门口。   “你怎么在这?”观心问。   “原来你走楼梯,难怪我说你怎么老不来开门。”罗修说:“我刚想起,卫生间马桶的水箱有点问题,我过来修一下。”   原来是这样。   两人进了屋,罗修就直奔卫生间去,拿了个扳手坐一下右一下很快就弄好了。观心还是第一次来卫生间,面积挺大,还有个带自动按摩的浴缸。装修也很精致,说起来这套房子面积不小,有八十平,两室两厅,装修豪华,一水的实木家具。租金却并不贵,只要一千五一个月。这样的房子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罗先生,你的房子这么好,为什么租给我呢?我能出的起的价钱也就那么点。”   “说实话,这房子我本来不打算租出去的,但是我有些事情要回老家,可能要很长时间才回来。这房子久了不住,就没人气,烂的就快,所以我就打算找个干净斯文的小姑娘,正好你找来了。我也不指这个赚钱,关键是要爱惜我这房子。”   “这您放心,我一定当成我自己的房子一样爱护。”   “那就好。”   罗修走到客厅,把墙上的一副水墨山水图取下来,仔细打量。   观心凑过去问道:“这副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是什么名迹吧?”   罗修摇头:“不是什么名家说画,不过是罗家祖先的涂鸦之作罢了。这画的是我罗家老宅后山的一座山,叫太阴山。”   观心来了兴趣:“既然是老宅的山水写真,肯定很有纪念价值吧?这墙上都起印子了,肯定挂了很多年了吧。”   罗修面露一丝无奈:“我这次回老家的任务就跟他有关,要是完不成,又无颜面对祖先了。”   观心不禁好奇问道:“你什么任务啊?总不会要带着这幅图进山寻宝吧?”   “说对了一半。”罗修道:“罗家是书本网,地方上一直以乡绅自居,解放前,老家那地方土匪横行,每次土匪一来,乡亲们提前得到消息就会带着细软躲进太阴山里。有一次,罗家的祖先带着一拨乡亲躲避土匪躲到了太阴山里。没想到土匪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不保,罗家的祖先就出面去引开了土匪,罗家家大业大,有了他,土匪自然就舍弃了其他人,最后,罗家的祖先被土匪杀死,埋在了山里。乡亲们感念他的恩情,想把他的尸首带回罗家祖坟安葬,谁知第二天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埋尸地了。刚开始,乡亲们还组织了好几次进山寻他的尸首,后来一直找不到就不了了之了。可有一年,我曾祖父就梦到那位罗家祖先托梦,让他务必将他的尸骸葬回祖坟,否则他在地下也不得安稳。我曾祖父醒来后,就按照梦里所见藏尸地的样子画了这幅画,嘱咐罗家人一定找到这位先祖的尸体安葬回祖坟。但是,这茫茫大山,谈何容易,加上时局动荡,罗家后人一直也没能找到这位葬身太阴山的先祖。这件事,本已被人淡忘了,但我父亲去世前又提起了,嘱咐我一定要找到这位先人的尸骸,葬回老家祖坟,以了祖先心愿。”   观心观察那副图,见有一排密林,数堆乱石,空中飞过群鸟。道:“山那么大,要找一个多年前死去人的尸骸,也太难了。更何况,过了那么多年,这画中的景色,说不定早就变了模样。这还怎么找呀?”   罗修面露难色:“长辈之命不得不从。再难也得去找,不然将来黄泉下怎么去见祖先啊。”说着伸手捏了捏眉心,似是烦恼无比。   罗修将山水画卷起来,观心这才发现,原来背面也有画,是一副人物肖像,是一个留着辫子,穿着长衫的书生。   “这就是那位罗家的祖先?”观心忍不住问,   “对,这是我曾祖父根据梦中所见而绘制。”   “能不能借我看看?看看,百年前的人都长啥模样?”   罗修把画递给观心,观心仔细瞧那画上人物,面相稚嫩,五官清秀,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很难想象这样斯文俊秀一个人,能做出奋不顾身,舍己为人的义举。   观心仔仔细细的看着画像,心里嘀咕:古人就是古人,对祖坟的执念也够深的,弄得子子孙孙都不得安宁。.    ☆、太阴炼形二   观心在新家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到客厅阳台上吹吹风。时值初春,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观心觉得顶头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再放眼一看,大街小巷的灯火通明,好一派人间烟火气。   “你们说,我是帮他还是不帮他呢?”观心烦恼的问。   白幽微把伸到外面承接露水的叶子收回来,呵呵娇笑:“当然是帮了。这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对罗修来说,可是解决了他们家一个世世代代的难题,如此大恩,他多半要以身相报了。有钱有颜,帅气多金,以你的条件,真的是撞大运了。”   小白则慢吞吞的说:“如果你告诉了罗修,你要他怎么信你?如果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要怎么回答?”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蠢丫头。”   “喂,你们俩,”观心无奈道:“我是从不欠别人人情的。罗修帮了我多大的忙啊。要是没有他,我多半要露宿街头了。现在知道他有难题,并且我又能轻易帮到他的,我怎么能坐视不理?这不是我的风格。”   “嗯,我支持你,这男人挺不错的,要颜值有颜值,要身家有身家。虽然比不上我的表哥,不过我表哥那样的,你是轮不上的。这个你努把力,还是有希望得。”白幽微凉幽幽的道。   “你个死菜苗,给我滚!”观心朝白幽微一巴掌挥过去,白幽微身子如柳,轻盈无比的避了过去。   小白哈了一声,笑声还没展开,就被观心凌厉的眼光给砍断了。   “行吧,行吧,随你。别把我暴露了就行。”小白跳回自己的床铺继续睡觉去了。   观心思索再三,给罗修发了个信息。   刚才你的祖先来给我托梦,说他不在山里,他被埋在一所大宅的一张黑檀木桌下。在一个石匣子里。宅子应该就在太阴山下,宅子的大门上写着崇德尚贤四字牌匾。你去找找吧。   观心发了个信息,便躺道床上去睡觉了,心里想着现在是深夜,罗修多半也看不到信息,一时半会也收不到反馈,只是不知道明天罗修看到信息会作何反应。心里竟然有点忐忑的,反而睡不着觉了,谁知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罗修得回信:   非常感谢!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观心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别的信息,诸如,你为什么会梦到啊?这是不是真的?之类的问题。不由有些奇怪,不过反过来一想,没准罗修根本没当回事。以为自己是瞎编的呢。   好吧,我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信不信由你了。   观心心里想着,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里,观心果真见到了那位罗家的祖先,他的样子比画上还是清俊几分,长袖宽袍,梳着道士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的动作却极不斯文,上来就恶狠狠的抓住观心得胳膊:“该死,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藏身地说出去?你闯下了弥天大祸你知道吗!”   观心不由惶恐,分辨到:“那个,你家后人找你找的快疯了,我也是好心帮他们一把,你不是一直想落叶归根吗?怎么怪起我来了?”   罗家的祖先一张俊脸简直都扭曲了:“还敢狡辩!仗着自己有灵根就可以随便泄露天机了,毁了我的百年道行我绝不放过你!   那人虽瘦,手上力气却奇大,一双手如钢爪一般牢牢箍住观心得胳膊,观心觉得简直骨头都要被他抓裂了,不由疼的□□起来。那人却还是一边骂,一边将观心破麻袋似的在地上拖着走。观心大声呼救,可惜四周一片黑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脸上一阵凉,似乎是下了雨,观心只觉仿佛这天终于破了条缝,透出一线生机。接着就听见小白的声音四面八方的回荡:“小观,小观。”   “竟然是白泽!”罗家的祖先惊道,手上随即便松了。   观心一得自由,立马回头没命狂奔,谁知脚下一个趔趄,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猛的睁开眼,就见一张咧着的狗嘴,哈喇子稀稀拉拉的流在自己脸颊上。再往上就是小白一双恶作剧的狗眼,狗嘴一咧:“做噩梦了?”   “你好恶心!”观心一巴掌推歪了狗嘴。   “要不是我救你,你在梦里就没命了。”   “你也说是在梦里,怎么会没命啊?”   “有一种法术叫梦杀,梦里可夺人魂魄的。主人,你梦见谁了?”   观心怔住,将梦境说了一遍:,然后呆呆的道:“小白,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罗家的祖先好像不简单啊?会不会修成了什么厉害的鬼怪啊?怪我打搅了他的清净?”观心懊恼的拍脑门。   小白沉思一会儿,叹道:“哎,真是胸大无脑的傻妞。”   白幽微纠正道:“胸平无脑。”   观心没心情跟她计较,连忙给罗修发了信息:“你们家的祖先真的是在外的无主孤魂吗?”   等了许久,不见回信。也许是睡着了吧,观心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打过去的冲动。   长夜寂寂,观心真是再也无心睡眠了,在客厅里来回溜达了三个小时,才回到房间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正在好梦酣睡间,忽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观心一个激灵跳起来打开灯,冲到客厅里,就看见白幽微的叶子伸的有两米长,分别捆住了两个怪人,一个青面獠牙,三头四臂,其丑无比,但一看就知道是男性,另一个身姿妖娆,面容美艳,要不是头上有角,简直就是世界小姐级别的美女。   “妈呀,这是什么呀!”观心差点蹦到天花板上。   “别吵!这是阿修罗。”小白淡定道。   “这就是阿修罗,”观心又怕又忍不住去观察,“佛经上说阿修罗男的奇丑无比,女的美过天仙,还真是这样。”   这对阿修罗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声,双眼发红,似要喷火,面容扭曲,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掉。   “艾玛呀,据说阿修罗嗔心极重,你你,抓了他们俩,可结下大仇了。”观心担忧道。   谁知白幽微呼呼两声,对小白道:“这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可不是我滥杀无辜哦。”   说完,忽然白色的花瓣打开,里面一条淡粉色的花蕊,上面还有粉红色的小舌头,越伸越长,瞬间将两个阿修罗层层包裹住,就听咕一声,仿佛吞口水般,将两个阿修罗瞬间吃掉了。   观心指着白幽微惊叫几声,叫道:“你好恐怖啊!还是改不了妖怪习性!”   白幽微将花蕊缩回去,咕叽两声,好像是在努力消化刚吃下的阿修罗,道:“要不是我,你早被这两阿修罗吃了。阿修罗本来就记仇,今天咱们跟他们结下了梁子,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我吃了他们,就是他们吃了咱们。这灵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再说,我答应过白泽大神,若不是他们主动招惹,我绝不会滥杀无辜。”   观心看着小白,小白点点头。   观心顿时无语。   小白问:“可惜还没问他们的目的,阿修罗虽嗜杀,但也不会无故招惹普通人。”   白幽微舔舔舌头:“我问了,说是修罗王派来的。别的他们也不知道。”   白幽微又成了一株迎风摇曳的柔弱小花苗。只是刚饱餐了一顿,明显的鲜嫩了一些,叶片绿的犹如翡翠一般,晶莹润透,品相极美。   这么一折腾,天也亮了,观心立马给罗修打了个电话,谁知手机直接是关机状态,连打几个都是如此。观心不由沮丧。连早饭都懒得吃,穿好衣服,决定直接去罗修家问个明白。   换好衣服跑下楼,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楼下,奢华的外表,闪亮的logo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岳华一身休闲的下车,自带贵族气质的富二代公子哥儿,提着两个与自己气质打扮极不协调的明显出自路边摊的热腾腾的塑料袋。朝着观心绽开比晨曦更灿烂迷人的微笑。   “亲,还没吃吧,我给你买了早饭。”   “靠,”观心自语:“岳老板怎么来了?”一边走上前,疑惑的左右看:“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忘了前几天我给你说的了?”   “这么快,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事发突然啊。”岳华笑眯眯的:“亲,来尝尝我买的包子油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观心警惕的说:“我不爱吃包子油条,我早饭只吃煎饼和稀饭。”   “有啊”岳华在袋子掏啊掏,掏出煎饼和稀饭:“煎饼 和稀饭我也买了。”   “哦,煎饼和稀饭我都吃腻了,我今天想吃咸鸭蛋。”   岳华继续在袋子里掏啊掏,掏出俩咸鸭蛋。“我也买了。”   观心疑惑的盯着岳华,岳华解释:“因为不知道你的口味,这条街上的路边摊,所有种类我都买了。”   观心不得不服。   岳华得意:“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观心突然提高声音:“我要吃牛肉面。”   岳华愣住,观心得意:“忽然好想吃牛肉面啊。要不你等等,我过去吃一碗再回来。”   岳华把塑料袋往车上一扔:“我也很想吃,咱们一起去。”   两个人在路边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观心因为连续几碗没睡好觉,早饭本想吃点清粥小菜降降火气的,牛肉面本就燥火,老板又误放了两勺辣椒油,吃完脸上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好几个疙瘩,心情更是烦躁。皱眉看着岳华道:“你找我定没好事。我觉得不应该把自己这么贱卖了。”   岳华道:“只要你跟我走这一趟,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太阴炼形三   两人一起回到观心家里,岳华一见小白就打招呼:“哈罗!”并拿出珍藏的五十年茅台和长白山老山参,立马把小白乐的合不拢嘴,“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非常识趣的人。”   “不敢当,得神兽白泽一句夸赞,真是福泽无穷啊。”   观心撇嘴:“要不要这么夸张?”   岳华道:“一点也不夸张,白泽是祥瑞之兽,出口成谶,得他一句赞是极难得的。你跟它呆了这么久,它可有夸过你吗?”   观心语塞。   “对啊,咱们住一起这么久,你居然一句话也没夸过我。岳总把你说的这么神,你也夸我两句,说我好漂亮,好有魅力之类的。”   白泽喝着美酒,啃着极品山参,慢吞吞道:“话不能乱说,说错了我也背因果的。你想美丽,想要有魅力,就先好好修炼自己先。”   观心飞起一脚踹过去,小白动作灵巧的避开。抱着自己的美酒家肴窜到衣柜顶上继续享受。   观心想起房租,深感经济压力巨大,故意为难道:“我出马一次很贵的。”   岳华道:“不是说了吗,带你去看千年一遇的好东西。”   “什么东西石千年一遇的?铁树开花?”   “紫光莲。”   “什么?紫光莲?”白幽微惊呼道。   岳华遍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白幽微身上。“微微表妹变成这样了。”   白摇头摆尾,十分激动:“紫光莲可是传说中的佛国之花,有起死回生之效。有了紫光莲的加持,我不出一年就能成就百年修为,成为一个真正的花妖,。小观,跟着表哥去吧。算我求你了,不然现在这样靠着聚魂丹,我要花二十年才能去除身上的半妖之毒,修为更是谈不上了。”   观心无奈:“你们兄妹俩真是合着伙来算计我。”   岳华在观心屋子逡巡一圈,问了房租多少,房东情形之后道:“按装修和地段,你这房子租金市价不会少于三千,你只出了一千五,不是这房子有问题就是房东有问题。那房东似乎对你极为殷勤,一定有什么鬼。我有个空着的公寓,便宜租给你吧。”   观心给岳华倒了一杯清水,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哪次找我是好事情了。想我住你的公寓,也是想我欠你人情,以后好使唤我。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岳华喝了一口水,道:“这事情说来复杂,你先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发,回一趟我湘南的老家,路上再给你说。”   说走就走,观心略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岳华出发了。岳华带着观心坐了一趟飞机,然后坐了两个小时高铁,俩到湘南某个偏僻的小县城,最后是岳华安排的司机将两人一路载向了位于湘南大山下的岳家村。   高档越野车即使在颠簸的山路上开的也很平稳,司机是湘南本地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对人彬彬有礼,做事不疾不徐,安排的十分周到,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沟通绝不多话。观心寻思着,信泰在湘南这边并没有分公司,看来就是东星集团这边分公司的员工了。   在离岳家村十公里处的一处小饭店里,岳华吩咐司机下了车先回去,改由自己亲自驾车回岳家村。   观心问道:“为什么不用司机了?他做的很好啊。”   “不是他的问题。”岳华解释:“事情有点离奇,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这一路上,行程太紧,加上观心因为连着几晚没有休息好,一直昏昏欲睡,两人也没时间太多沟通。所以对此行的目的还不太明确。此时才听岳华说了事情原委。   岳家是湘南大族,自明朝便开始在湘南一带繁衍生息,鼎盛之时,族人上千,不乏有入朝为官掌权一方或富甲一方腰缠万贯之人,但在清末民初,发生了一件惨案,令岳氏族人几乎遭屠戮殆尽。当时岳氏一族被皇帝下令诛九族,绝大部分族人都没能逃脱,只剩几个族人逃往异乡,亡命天涯。岳华的祖辈也是那时候迁移到了东州省发展。但到岳华的祖父那一代才知道,岳家其实还有一脉一直留在岳家村,守护祖祠,这一脉之前一直人丁单薄,几代单传。直到解放后,才渐渐人多了起来,经过二三代繁衍,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他们秉承祖训,绝不敢离开岳氏祖祠一步。岳华的父亲经商成了闻名全国的巨富,自然少不了救济老家族人。两支越走越近,如今祖祠出了事,自然首先找到岳华的父亲。但岳华的父亲事物繁忙,岳华便自告奋勇担下这重任了。   岳家祖祠始建于明朝中期,后几经战火,毁了又建,最后一次重建已是民国初年。起因便是那场令岳氏一族几乎亡族的惨祸了。据说当时岳家出了个读书人,天资聪颖,十七岁便中举,殿试取得探花,最终成了湘南一带的父母官。此人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深得百姓爱戴。但为人刚正,颇有迂腐。   当世之时,国家孱弱,内有乱民起义,外有列强入侵,百姓水深火热,岳大人虽有爱民之心,却徒叹力量有限,所救者寥寥。当时正逢外国人扛着洋枪洋炮打入国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心惶惶。邻省刚刚陷落,一时间,关于洋人如何凶狠如豺狼的谣言充斥大街小巷,屋漏偏逢连夜雨,岳大人辖下又正逢起义军,大兴其事。为合力抵抗外敌,岳大人亲自出马,与义军谈判,最后达成一致,愿暂时休战,合力抵抗洋人侵略。因此缘故岳大人辖下的州县得免洋人的入侵,百姓得以保全。谁知事后却有人宣称掌握了岳大人与义军勾结的证据,并威胁要告发到朝廷,岳大人自认清白,不屑被宵小之辈挟制。并没放在心上,谁知那人果真勾结朝中官员,罗织罪名,将岳大人啷当入狱,岳氏一族大大小小皆因勾结叛党,谋反作乱的罪名被下如狱中,最终岳氏一族被抄家灭族。   岳华祖父这一支发迹后,曾回老家探寻,发现竟然还有一支族人一直秘密守着岳家祖祠。因此从岳华祖父这一代起,便一直资助岳氏老家守祠堂的族人。并因此得知了一个关于岳家祖祠的秘密。   当年岳大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岳天,因天生体弱多病,自幼便被寄养在道观里。女儿岳莹,据说有惊世之貌,且天资聪颖,饱读诗书。纵然养在闺中,却也传出名动湘南的美名。   而当年告发岳大人与叛军勾结之人,正是岳大人手下一名武将,此人因公职关系,出入岳家几次,无意间见到了岳莹,一见倾心,曾几次向岳大人求娶不成,便怀恨在心。但岳大人早已察觉此人心术不正,但爱惜其才华,加上正是用人之际,便一直将他留在帐下。后来便是此人暗地里掌握了岳大人与义军见面的证据,以此威胁岳大人嫁女于他,岳大人不从,他便勾结了朝中大员,给岳大人罗织了一个勾结叛党图谋不轨的罪名。将岳氏一族满门抄斩。连岳大人寄养在道观中不满二十岁的儿子也没逃得性命,岳莹眼看因自己一人之故,拖累全族性命,也含恨自尽了。临终之时,却交代贴身丫鬟,要岳家后人必要世代守护祖祠,不出百年,岳氏一族终有报仇雪恨之日。    ☆、太阴炼形四   车子进了岳家村口,就有人迎了上来。须发皆白长相颇有几分威严的村长带着几个小伙子先将岳华和观心带去村里招待所放了行礼,然后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席上宾主尽欢,等吃完宴席,天已经快黑透了。岳华和观心二人便先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休息。   虽说只是村的招待所,但装修颇为精致。有四星级宾馆的水平。这整个岳家村虽然地处偏僻,却都是柏油路小洋楼。观心估摸着是得了岳山这个超级大佬资助的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安排了岳华去岳家祖祠祭拜。观心作为特邀嘉宾,得以在旁观看。   岳家祠堂是仿明清建筑,修建的古色古香,雕梁画栋,花木葱郁,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厚重的古韵暗暗昭示着这个千年大族的底蕴。   然而越往里走,观心越是觉得眼熟,直到进到放着列代祖宗牌位的最里一间大堂。门口高挂四个大字牌匾,崇德尚贤。观心陡然一惊,跟着走进去,就见里面密密麻麻放着数百个历代岳家先祖的牌位,最中间是一张巨大的黑檀木供桌,桌上放着一个年代古老的青铜瑞兽香炉,两边摆放着各式供品。   岳华按照祖训三跪九叩,给历代祖宗恭敬上了三炷香,祷告后便要退出祠堂。一转头却发现观心还在愣愣的看着供桌,不由上前拉着她走。   村长看见二人的动作亲昵不由往观心脸上多看了两眼。   观心还疑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很是眼熟啊?”   岳华道:“旁边去说。”   东厢房摆放着岳氏族谱,以及一些岳家先祖的遗物。其中一面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从模糊不清的黑白照到前几年岳华父子回乡探亲祭祖的照片,足有上百张之多。   观心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老照片。照片里一排穿着官服的清朝人坐在一排太师椅上,最中间一个穿着文官服眉目清秀,一脸正气。他旁边坐着的是一名武将打扮,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观心看到这两个人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站立不稳。   岳华看观心的脸色有异,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观心指着那张老照片道:“这两个人是谁啊?”   岳华道:“下面有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清末当大官的岳家祖先叫岳梦泽和他的几个手下的僚属合照,他左边那个就是据说就是当年诬告岳大人的叛徒。”   “天啊,他居然跟我的房东长得一模一样!”观心惊叹:“还有那个岳大人长得很像罗修在找的惨死在山中的罗家先人啊!”   岳华一脸蒙蔽:“你说什么?我岳家的先人怎么成了罗家的先人了?”   “你先让我理一理。”观心捧着脑袋,苦恼道。   此时村长走过来,对岳华道:“大侄子,咱们去方便处说话。”   岳华带上观心一起:“她是我请来看事的。”   村长打量了观心几眼,似乎不太相信观心得能力,但还是点头道:“走吧。”   三人重新回到祠堂,紧闭大门。   村长不动声色对观心道:“既然是岳华请来看事的,那就请先来说说,可有看出这里有什么异样?”   观心走上几步观察片刻,道:“这里气氛阴中带阳,是风水上佳的阴魂聚集之地。没有什么不妥。唯一特别的就是这里的地砖全部都是青石,铺的平整如镜,唯独这供桌下面的地砖凹凸不平。看起来似乎是被动过,而且这里有一股幽藐之气,虽微弱却绵绵不绝。这下面应该埋了什么东西吧?”   村长眼睛一亮:“说的没错。这里地下三丈之处埋着一个石匣。百年前,岳家被奸人陷害,遇到灭族大祸。本来以岳家数百年积攒的实力,即便被朝廷下令围剿,也不至于举族难逃,但因有神秘力量从中作梗,令所有族人来不及撤离,甚至已经撤离的也被抓回抄斩。只余下一个居住遥远的分支逃得一二性命。当时岳莹小姐为报家仇,曲身侍敌,本想伺机下手,不想那人太过狡猾,最终事败,岳莹小姐含恨自尽。临终前,告知贴身丫鬟,将一石匣好生埋葬,着人看守,方有雪仇之日。”   岳华指着供桌道:“这下面埋的莫非就是那石匣?”   村长点头:“事发至今,已将近百年了。百年来这石匣埋葬在这地下,从无任何异样,直到去年,不时就有五彩毫光透出屋顶,经再三查看,便是此处发出。我们也是费了许多力气,才瞒住这个消息。谁知三天前,便时有怪象发生。好几次有人看见长得十分奇怪的东西在祠堂里跳跃辗转,似在寻觅什么东西。甚至动手挖地面石砖。有守祠堂的后生持刀棍驱赶,却被那力大无比的怪物活活撕了。”   岳华道:“莫非是在寻这石匣?”   村长道:“极有可能。因这事已经死了两个人后生,惊动了警察,但那些怪物来去无踪,根本查不到头绪。这事细细想来绝不简单。百年前岳小姐的临终嘱托是什么意思?还有这石匣里埋的到底是什么?那些怪物又是什么来头?”对观心道:“你可有办法为我们解惑?”   “你们何不打开这石匣一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观心问道。   “一来百年前的岳小姐交代过,绝对不能打开石匣子。二来,我们也曾试图挖开地面,打开石匣看个究竟,但向下挖了三四米后,就怎么也挖不动了。这事甚是奇怪。”村长捻着花白的胡须道。   观心看着岳华,岳华也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流片刻。   观心道:“好,我尽我所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掏出古镜,正要咬破手指滴血,岳华忽然拦住她,“先看看你那房东到底是什么人?”   观心犹豫道:“看这个很耗神。我一般一次只能看一个,连看两次就不能保证第二次的效果了。”   岳华仍然坚持到:“先看你的房东,你那房东竟然和百年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他明显是利用你找岳梦泽的下落。这一切都显示此人绝不简单,而且我总觉得他在你身边另有图谋。”   “好。”观心道,观心自从看到罗修出现在百年前的老照片上就已经快要好奇心爆棚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罗修本就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古镜斑驳,四周镌刻着神奇的星云图案,镜面呈浅浅的铜绿色,虽光洁如玉却不投射任何影像,仿佛能吸收宇宙万物。一滴血滴在镜面上,随即沁了进去,镜面只剩淡淡红影,观心继续滴血进去,一滴,两滴,三滴。   “奇怪,这人我居然看不清楚。”观心诧道:“只看到一团很模糊的红光。”   “还有这种事!”岳华道:“难道他不是普通人?”   观心较上劲,接连滴血入镜,直滴了二十余滴血,咬破了好几根手指,才大概看出了些端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材太高大了,站起来简直能遮挡日月,手臂伸开来我都看不到边际。他的真实容貌很可怕,他有三头六臂,每颗头上都遍布着眼睛,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他的真身是,是,我也不认得,反正他不是凡人。”观心震惊道。   白幽微在观心耳边道:“傻妞,你说的那是阿修罗王呀。”   “修罗王!”观心惊叫起来。   罗修,修罗。   原来罗修得真实身份竟然是修罗王!   那他骗自己找的人又是谁呢?那人与岳大人长得极像,该不会就是岳大人吧?   观心用尽全力再观岳大人如今的下落,却发现岳大人早已投胎转世,如今在生活在一个中产之家,是个还在读小学二年级的小男孩。   疑问太多了,观心道:“我现在打算全力看一看石匣子里的东西,不过我看东西必须要见过原物才行,如今见不到石匣,能看一眼石匣的画像也行,否则我从何看起啊。”   村长见识了观心的能力,如今不再怀疑,只是为难道:“石匣深埋地底,且先祖有言,时满之日,石匣自出。绝不可擅自打扰,否则酿成大祸,害人害己。既没人见过石匣,谁能画出它的形象呢?”   岳华关切的道:“你已经连看了两次了,还能再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今晚休息,明天再看吧。”   观心摇头:“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罗修当年曾陷害岳氏一族,如今已过百年,他却仍然在找当年的岳家后人。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而且我好像被修罗王利用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得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时屋顶传来几下声响。村长问:“什么声音?”   房梁上白影闪了几闪,观心只觉头顶一沉,紧接着跳到了肩膀上。   是小白。   村长瞪大了眼,要驱赶小白:“这里是祖祠,畜生不能入内。”   岳华急忙拦住道:“村长,这不是普通的狗,是灵兽。”   小白悠闲道:“我刚刚发现了好几个阿修罗在这四周虎视眈眈,要不是我把它们赶走,说不定你们在这里已经遭殃了。”   “难道是罗修派来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白幽微兴致盎然道:“昨晚没吃够,今天来一个我吃一个。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哈哈。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守夜吧。这些阿修罗铁定还要来挖那个石匣子,咱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岳华道:“你们倒是不累,看看观心,都累成什么样了。”   白幽微和小白齐声道:“那就我留下。”   观心摇头:“不行。” 开玩笑,要是自己不看着,这俩货没准把人祠堂给拆了。   岳华道:“这样吧,村长,今晚就让我们在祠堂里住一晚,看看动静吧。”   村长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太阴炼形五   祠堂前院东厢有两间客房,观心和岳华各住了一间,紧邻着隔壁。房间是中式风格,堑着玻璃的槅扇窗,雕花架子床,白色纱帐,老式圈椅上垫着厚厚的垫子,电视,空调,饮水机齐全。   观心洗漱完回来就躺上了床,把白幽微的小花盆放在窗台上,小白霸占了一张椅子做它的窝。   白幽微兴致大发的想要讨论岳家祠堂里的名堂,说也许是聚魂丹一类的宝物,或者什么妖怪。小白懒懒的先睡着了,观心连着看了两次古镜也十分疲累,爬上床很快就睡着了。白幽微见没人理她,兴致索然的也就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也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   梦里那个人又来了,这次是火烧屁股一般将观心从床上拽起来,力气太大,观心直接摔到了地上,脑袋磕到地板发出砰的一声。   观心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拎起来:“被你害死了!你还敢睡?”   观心直觉那人就是上次梦中要找自己算账那人,上次没看清脸,这次观心什么也不管了,抬起头先把脸看清楚再说。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哎,你不是那个,罗修家的祖先吗?哦不,难道是那位岳大人?”   “屁,都不是,我是岳天。”那人气急败坏道。   “哦,原来你就是岳天。是岳大人的儿子。”观心恍然大悟,难怪和岳大人长那么像,两人是亲父子嘛。   “你拉我去哪儿?”   “给我护法。”岳天拉着观心大力往外走。“今晚子时就是我功成之时,本来我可以安心修炼到大功告成的,是你把我的下落透露给了修罗王,他这几天数次来骚扰我,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他焉能不来?祸是你闯的,必须你来负责。”   “哎,你不是都死了一百年了?怎么还没去投胎?”观心问道。   岳天道:“我自幼长在道观,精修道术。师父看我天资卓越,十岁便教我修真之法。后来岳家出了大事,我查到是修罗王暗中搞鬼,我曾与他决斗,但功力不足,死于他手。幸好我早有准备,死前交代我妹妹岳莹为我敛尸于石匣,深埋地底。方便我于石匣中修炼太阴炼形之法,此法以百年为期,期到便可血肉复生,复质成形。到时我便可复生为真人,不仅法力大增,还可位列仙班。”   “哦,你就要成仙了?”观心道。   “太阴炼身形,胜服九转丹。形容端且严,面色似灵云,上登太极阙,受书为真人。一旦我练成复活,修罗王便不再是我对手,他自然是要千方百计阻拦我。如今因你之故,他找上门来,要毁我百年修行。都是你闯的祸!”岳天扳着观心得肩膀琼瑶式狂摇,摇的观心天旋地转。   “等等,那可是修罗王啊,我连个普通的阿修罗我都打不过,我怎么挡得住修罗王啊?”   “要是挡不住他,我死你先死!”岳天一只手拎起观心的衣领,将观心嗖的一下扔了出去。   “啊!!!”观心惨叫,手舞足蹈的坐起来,发现又是梦。呆怔一会儿,忽然耳边似乎听到炸雷似的吼声:“还不来给我护法!!!”   “啊,来了来了!”   观心像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头发也来不及梳,草草拢起衣裳,一手抱起白幽微的小花盆,一手抱了小白,就冲出门去。   隔壁岳华还没睡,听到动静刚跑出来就看见观心站在自己房门口,十万火急的表情:“今晚必须得去祠堂守夜。”说完把岳华的左手拽过来,看一眼表,快到十一点了。   岳华说道:“最近一直有派人守夜。”   “一般人不顶用,今晚是最后一夜,岳天设下的禁制没准被破了。说不定已经出事了。”观心着急道,转身往祠堂跑,可光线不好,黑漆漆的,脚下不知道绊倒什么,摔了个狗啃屎。   白幽微停在观心身边笑的花枝乱颤,小白一只爪子按着观心的头叹气。   岳华扶起观心,两个人往祠堂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祠堂里亮着灯,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岳华接着一看,原来是村长。他身上带血,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颤抖着嘴唇道:“出事了!”   观心抢进去一看,差点晕倒。   只见满地鲜血,一个守祠堂的人被撕成碎片扔的到处都是,血肉内脏,扔的遍地都是,血腥之极。一个头大如斗,长着两排尖牙利齿的阿修罗的正蹲在地上大嚼特嚼,另外一个长着七八条腿如章鱼一般的阿修罗正追出来,村长朝他连开两枪,只是让他动作稍滞了下,仍然如恶鬼一般扑过来。   嗖的一声,绿光一闪,这只章鱼阿修罗就被绿色的叶子层层包裹住,发出凄惨的嚎叫。   白幽微欢叫一声:“谁都不许和我抢!”   顷刻间那章鱼阿修罗就被白幽微吞掉,只剩一堆脓血。   嫩绿晶莹的叶子瞬间疯涨,布满整个祠堂,将里面几个还在吃人肉的阿修罗牢牢缚住,然后一个一个的吃掉。刚才还残忍无比吃人的阿修罗瞬间也成了别人的盘中美味,发出绝望的哀嚎。   还真是天道循环。   观心转头不忍细看。   忽然地面一阵震动,房顶的灰尘也簌簌落下来,甚至连祠堂的牌位也乒乒乓乓倒下许多。   莫非是地震了?观心疑惑道。紧接着就看到供桌飞上了天,地板自动翻起,泥土飞溅。   供桌下的地面瞬间翻出一个大坑来。   “修罗王来了!”小白出声喊道。   白幽微发出一声惨叫,所有的绿叶似乎遇到了剪刀一般,寸寸断开,洒落下来,犹如下了一场绿雨。   观心想起岳天的叮嘱,不退反进,往大坑的方向跑去。   岳华拉住她:“你干什么?”   观心急道:“下面埋着岳家一位厉害的高人,今晚就要大功告成,修罗王是针对他来的。”   砰的一声,所有的灯泡爆炸,祠堂没了灯光,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只有两处光源,一处是岳华身上有一处淡淡青光,另一处就是小白自身发出的白光。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到观心几个人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小白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莹润的白光,忽然发出一声吼叫,那声音似虎似鹤,声震云霄,紧接着它的身子拔地而起,犹如一束电光,射向半空,轰的一声巨响,罗修的身形显现出来。只见他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一双眼似笑非笑,赫然就是观心那个和蔼可亲的青年房东模样。   “真的是你?”观心惊道。   “还要多谢你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地。”罗修淡淡的笑。“不过我绝不允许他破关出来,今晚就是他功败垂成,再入轮回之时。”   被人利用了。   观心气的牙痒痒:“小白,上,弄死他我负责。”   小白双目发出红光,头上长出独角,身上出现奇怪的图案,身体慢慢长高长大,直到快与房梁齐高。   观心看呆了,她从没见过小白变身,还以为小白的原身就是一条狗,如今才第一次见到小白的真身,真是高大威武啊。   罗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淡淡道:“很好!很久没与神兽白泽较量过了。”   罗修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他出现了三个头,每个都都呈青黑色,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眼睛,连头发里都有眼睛一闪一闪。身上更是长出无数青色的手臂,身形变得比小白更高更大,一下就冲破了房顶,与一座山也似的。   小白在他面前就像是大人手里的一个小皮球一般。   小白发出一声震动云霄的怒吼,身上的白光暴涨,整个身体如利剑一般像罗修冲去。   罗修嘴一张,喷出炽烈的火焰。小白身上的白光与火焰相接,发出嗤嗤的声音,罗修身上数条手臂忽然变出刀枪剑戟各种武器握在手心,一起朝小白进攻。   小白身上的图案突然光华大作,化出无数形状怪异的精怪,与那些拿着武器的手臂搏斗。   岳华惊叹道:“神鬼图鉴。这是白泽鉴别天下精怪时画下的图鉴,它这是在借用他们的力量。”   修罗王对阵上古神兽白泽,好一场大战!   修罗王力大无穷,千手千眼,能喷火焰,能射毒雾。神兽白泽法力强大,能化出天下精怪与修罗王的千手千眼对抗。   白幽微受了伤,只能退在一旁,守护着观心和岳华。   岳家祠堂本来修在太阴山下,此番白泽与阿修罗王对阵,腾挪对抗间早已到了山上。   白幽微化出长藤,攀附着高大的树木,如荡秋千一般,几下带着观心和岳华上了山,站在一处峭壁前观战。   观心担忧道:“小白能打过修罗王吗?”   白幽微担忧不语。   岳华道:“小白只要撑到子时就可以。”   观心担忧不已,眼看修罗王的身形再暴涨一倍,一下遮住了天上的月亮。   岳华道:“佛经上说,修罗王能遮蔽日月之光,果真不假。”   此时修罗王手臂也随之暴涨一倍,眼看小白就要被他抓到,观心惊叫一声:“小白小心!”   忽然眼前一暗,就见一只大手朝自己挥舞过来,带起一阵飓风。观心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就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岳华惊叫一声,紧紧抱住观心,两个人一起朝山崖下跌去。   白幽微本就受了伤,此刻已被修罗王一只手紧紧捏住,根本无力相救。而小白刚堪堪躲开修罗王的一击,也无暇相救。   悬崖下隐隐可见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落下去必死无疑。   观心眼睛一闭心道:“想不到我命丧于此。”   忽然一声熟悉的清啸传来,观心就觉得身体一轻,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就听岳华在耳边道:“是瑞云。”   耳旁风声呼呼,观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稳稳坐在白鹤瑞云的背上。   瑞云发出声声鹤唳,在半空中盘旋一圈,飞入云霄。俯视着整个太阴山。   观心兴奋的大喊,紧紧搂着瑞云的脖子:“瑞云你来救我了,谢谢你!”   观心得救,小白也就放了心,死死缠着修罗王,他的目的不是要打败这名震三界的修罗王,只是要拖延时间而已。   而修罗王却深知时间不多,使出越来越多的法器,召唤出无数阿修罗与小白相斗,只盼着及早脱身。眼看小白就要撑不住了,忽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座山崩开一般。   红光中只见一人冲天而起,炫目光芒中只见到一头白发垂到脚跟,好似千万条银丝,隐隐中可见面容白皙,五官俊美似谪仙人。   一个声音朗声长笑,声震九天。   天边几道炸雷,闪电照亮天际。   “罗修,我来了!咱们一百年的账该清一清了。”   修罗王忽然收住身形,化作一道黑光冲入天际,红光紧随其后,先后冲入天空消失不见。   小白恢复身形落到观心肩上。   观心问:“现在什么情况?”   小白道:“岳天破关成功,他们的账自己去算吧。”   观心道:“成了仙还那么大的嗔心,一百年仍然放不下仇恨,这也能成仙吗?”   小白道:“所以他的级别不高,只是地仙而已。但也不容小觑,他还可以找天兵天将帮忙,够修罗王受的了。”   “ 啊,所以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用咱们掺和了对吧。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岳华道。   “不要,我好喜欢飞的感觉,瑞云再带我飞一会儿吧。”观心不舍的道。   似乎是应和观心一般,瑞云发出一声清啸,忽然加快了速度,穿越云层,翱翔的更高更远。    ☆、鬼域一   一辆陆虎越野车奔驰在高速上,高速路两边全是青青的麦田,风一吹,麦浪起伏,如水波荡漾。   蓝天,白云,原野,麦浪。   “快呀,再快点!”白幽微激动的大喊大叫,几片绿叶伸出车窗,趴在车顶上,向天空拼命挥手。“哟呵!”   “空气太好了,小白,你出来玩吗?”   小白趴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观心抓住车顶扶手,紧张的道:“太快了,慢点。”   岳华道:“这就快了,下次带你去试试赛车,你才知道什么叫心跳的感觉。”   白幽微兴奋道:“我要去。”   观心道:“你一个老妖怪,自己不是会飞吗?干嘛坐个车就大惊小怪的?”   “那怎么一样?表哥带我飙车还是头一次。你是不知道表哥赛车的时候有多帅,我从小就希望表哥带我去赛车。”   岳华道:“坐在瑞云背上飞那么高也没见你怕,怎么坐我的车胆子就这么小?”   观心调整一下坐姿,道:“瑞云可是仙鹤,再说天空海阔的,它总不会飞着飞着飞出事故来。可这高速路上可是最容易出车祸的。”   岳华踩一脚油门:“你也信我一回吧。”   观心没有留意,身子跟着一个后仰,后脑勺不轻不重磕一下,正要发火,忽然听岳华道:“到了。”   车子减速,踩停,还算平稳。   观心下了车,左右一望:“你朋友的客栈在哪?”   岳华一指路边的牌子,上面画一个箭头,写着:“碧云客栈往前一百米。”   岳华拿了行礼下车,观心把还在睡觉的小白抱在怀里,白幽微带着花盆自己跳到岳华头顶,压得岳华头顶死沉,被岳华扒拉下来丢到观心怀里。白幽微闹腾着,尖叫着,要岳华抱她,岳华死都不肯,被观心狠狠警告了几句,最后只能窝在塑料袋里被观心拎着哭唧唧,也没人理她。   岳华主动把小白抱在怀里,关切的问:“它没事吧?”   观心道:“应该没事,就是费了太多力气,得休养一阵子了。”   岳华:“岳家祠堂的事多亏了你们。我为了报答,才请你们去北湖看紫光莲,还亲自当司机,够诚意吧。”   “嗯。”观心不置可否:“其实,是小白和你表妹想看,我宁愿你请我出国游。什么紫光莲不感兴趣。”   岳华摸摸鼻子:“出国游还不简单,等过阵子我忙完了,请你欧亚一月游,我亲自作陪,包吃包住包来回机票。”   观心:“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边走,一边往碧云客栈走。   “这里很荒凉啊,你这朋友很有意思,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修客栈?”观心问。   “我这朋友是个画家,他夫人也家境优渥,他们不差钱,他的理想就是带着心爱的人远离尘世,过隐居的生活。可以说他们夫妻就是现代社会的隐士。再说荒凉那是你的看法。这里离上下最近的服务站也有将近一百公里,常跑这条高速的司机大都知道这个地方,相当于一个小型服务站。住宿,吃饭,甚至小型的加油服务,这里都可以办到。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再东不到十里处就有个原生态的苗寨,寨子依山傍水的,风景绝佳。一直有驴友自发去那边旅游体验。政府也一直想把苗寨和周边的山水修建成服务区,只是没有和当地人沟通好,听说最近这项工序快要启动了,景区建成以后这个碧云客栈就是块风水宝地了,有价无市。”   “厉害!”   绕过一边竹林,就看见一条仿似古装剧里客栈的布招迎风招展,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碧云客栈。后面是仿古建筑的二层小楼,旁边是停车场。   一个胖子老远的迎出来,对着岳华胸口就是一拳。“你小子,终于舍得来见我了。”一双眼睛又落到观心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有点猥琐的道:“女朋友啊?”   “我朋友,观心。”岳华介绍,叮嘱胖子:“斯文点啊,别吓着小姑娘。”又对观心介绍道:“这是碧云客栈的掌柜,我的老同学,陈碧。”   陈碧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对观心友好伸出手:“你好,欢迎来到碧云客栈。”   “你好。”观心想与他握手,但苦于自己两手都不空。只得露出一个微笑,还没开口,陈碧就伸手接过装白幽微的塑料袋,略夸张的惊叹道:“这花也太漂亮了吧!”瞅了瞅岳华怀里抱着的小白:“你也转性了,竟然带着宠物出来远游。”   岳华淡淡一笑:“这次可是求之不得。”   观心解释道:“这小家伙脾气大着呢,不敢不带着。”   陈碧顿时明了:“这是你的狗?”看向岳华的表情越发耐人寻味:“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连她的狗都不敢怠慢。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岳华呵呵两声并不多做解释。   陈碧领着观心和岳华走进客栈大门,里面虽然不比大酒店装修华丽,但十分干净整洁,墙上挂着油画,桌子上摆放着粗陶小花盆里养着十分有意趣的小植物,装饰十分有个人风格,是个挺让人放松的地方。   楼梯上下来一个穿白色毛衣裙的女人,长脸,细眉,肤白,五官算不上美丽,但整个人十分有气质,盘着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十分好看。陈碧介绍到:“这是我太太,沈云卿。”   沈云卿向岳华和观心微笑点头,说了一些欢迎之类的话。态度并没有过分的热情令人不适,虽疏离却不失礼貌,,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一会儿沈云卿就给两人沏了新茶端上来。   观心注意到茶具是紫砂的,做工十分考究,揭开茶盖轻轻一闻,只觉清香扑鼻。   岳华道:“看来招待我这规格挺高的。”   陈碧笑的很豪爽:“对你是必须的。云卿,你去安排两个相邻的房间,要最好的。”   沈云卿点头去了,岳华道:“嫂子还是那么温婉大方啊,没想到当年b大设计系的高材生,居然跟着你到这穷乡僻壤来讨生活。兄弟,我真服你。 ”   陈碧道:“你也不差呀,这不也带来一个。”   岳华打断他:“别胡说,这位观心是我的公司的员工,因为帮了我点忙,所以我答应带她出来逛逛。”   陈碧笑的很坏:“理解,理解。”   晚饭吃的很简单,一盘竹笋抄肉片,一盘青菜,一盘蒸腊肉,还有一个三鲜汤。味道虽然清淡,但非常鲜美,回味无穷。   吃过晚饭,院子里就亮起了灯笼,大大小小十几个,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十分有古韵。   屋檐下有一口大水缸,里面开着一朵黑色的花,观心看了又看,好像是莲花。从来莲花只听说过红色,白色,粉色,蓝色,紫色也听说过,但从没听说过有黑色的莲花。   说起这个陈碧也不太懂,只说是自己太太培育的新品种,言谈之间也有几分得意,说这个黑莲若是面世,恐怕会引起轰动。   岳华道:“你这个黑莲确实稀奇,但最近北湖那边出了个更稀奇的紫光莲,据说整朵莲花大如磨盘,花瓣呈七色,整朵花发出紫光,夜晚能光照十里。而且这花是突然冒出来的,不是什么人培育出来的。”   陈碧不服道:“世上哪有这种花?谣传,绝对是谣传!”   岳华道:“听起来确实天方夜谭。不过这事确实是真的。这紫光莲一经面世,就被相关部门封锁了消息,甚至整个北湖风景区以整改之名关闭了。其实是相关的专家学者在研究那株紫光莲。”   “真的?世上竟真有紫光莲?”沈云卿抱着一套崭新的被褥正走过来,听到岳华与陈碧的谈话,不由兴致大起。   “老婆,你知道紫光莲?”陈碧道。   “道教曾有紫光夫人感莲花化生北斗七星的故事,所以紫光莲被视为北斗七星之母,据说生在兜率天内院的七宝莲池里。凡世怎么可能会有紫光莲呢?”   “或许只是基金突变出来的品种吧。”岳华道:“我父亲有个朋友是植物基因研究专家,他现在就在北湖研究紫光莲,托他的福,或许我可以亲眼去见一见这传说中开在佛国的奇花。你们夫妇若是有兴趣,也一起来吧。不过这事可要保密。”   沈云卿喜道:“那太好了,若是能见一见上古传说中的紫光莲,真是死而无憾。”   陈碧赶紧用手封住她的嘴:“老婆别乱说。”   观心伸个懒腰,道:“听微微说这紫光莲是三界仙草之首,据说还有见之忘忧的功效。而且对任何植物来说,紫光莲都可起到起死回生之功效。托岳大公子的光,咱们都可以去开开眼界了。”   “微微微是谁?”沈云卿问。   “啊,这个,其实就是岳大公子的表妹啦。咦,你们这里晚上一片漆黑半点灯光也无啊,这荒山野地的,就你们一户人家,你们平时不害怕吗?”观心自知说漏了嘴,故意转移了话题。   “这附近不远处就有苗寨,住了上百户人家。只是晚上看不到灯火而已。这里的人十分淳朴,大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所以天一黑,就四野漆黑,万户寂静了。”陈碧解释道:“不过子时一过,鬼市就开张了。到时候你们看见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可别惊讶,更别跑出去啊。”   “鬼市?”观心和岳华齐声问道:“是什么?”   沈云卿解释道:“是这里的传统。这里的苗人们相信子时是天地间清气开始上升,仙人降临的时候。是最适合祭拜神灵,祭祀祖先的时候。许多人都喜欢在这个时间出门,或祭祀或拜访,或者拿着自家的东西去路边售卖,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夜市,因为在夜间子时开始,也叫鬼市。”   “这么有意思!”观心道。   “不过这是他们族内的活动,鬼市是不欢迎外人参加的。”陈碧一脸严肃的道:“因为在夜间,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也在会鬼市进行,比如堕胎,比如养蛊,捉鬼,如果不小心撞到了。可是会倒大霉的。记住啊,外人千万别去参加鬼市!”   “啊,还说去鬼市逛逛呢。”观心扫兴道。   “好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沈云卿给两人的房间里铺好被褥,摆放了新的洗漱用具,走出来道。   观心和岳华点头答应。   陈碧上前挽住妻子的手,跟两人道别,然后夫妻俩携手离去,看样子十分恩爱。   “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去鬼市啊!”陈碧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原因,观心仿佛看到陈碧的脸上浮现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观心一惊,但随即乖乖的道:“好的,知道了。”   观心转过头来,看着呆呆站在门前的岳华,道:“哎,你刚才老朋友是不是很奇怪的笑了一下啊,怎么我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岳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观心推了他一把,噘嘴回了自己房间。 ☆、鬼域二      是夜,观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打算在院子里走一走。谁知停电了,没有电灯。观心只得摸索着出门,在屋檐下取了一只灯笼。   院子里太黑,灯笼的光太微不足道了。观心也没了逛的兴致,只觉得这里未免太黑太静了一些。她正想回房睡觉,忽然听见啵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进了屋檐下的水缸里。便打着灯笼去瞧,这一瞧,就发现水缸里那朵黑莲似乎变大了许多,莲花下的水波急剧动荡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快速游动,观心将灯笼凑过去,还是看不清,便回房拿了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往水里使劲照。只见水里隐隐的一条黑影游来游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就见那朵黑莲慢慢变大,一层层的花瓣绽开,伴随着奇怪的声音,花蕊处像嘴巴一样张开,吐出一个白白的东西来,观心一看,差点吓破了胆,竟然是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皮肤泡的发白,隐隐透出下面的血管肌肉,眼睑肿大,两颗眼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几乎要滚落出来。   那是沈云卿的脸!   观心发出一声尖叫,没命的扑向岳华的房间,正好岳华听到动静跑出来,正好把她抱进怀里。   “怎么回事?”   观心指着那水缸,气喘吁吁的道:“那里面,有死人脸!是老板娘!”   岳华打开自带的手电,功率十足,照得水缸一片光亮,仔细看了会,道:“没有死人脸。只是里面有条黑蛇。”   观心鼓起勇气凑过去看,果然没看见什么死人脸,但水里那黑黑游弋的东西却是条儿臂粗的黑蛇,自己刚才看了半天竟然没认出来。   岳华道:“你坐拥花妖和神兽白泽,竟然胆子这么小。”   观心分辩道:“小白受伤沉睡至今,还得我来保护它呢。幽微也受了伤,警惕性大不如前,这我都醒来了,她还睡着呢。”   岳华切了一声。观心经此一下,却再也不没有了睡意。她不想睡,也不想让岳华睡,只想拉着他陪自己聊天。两人坐在门槛上,没话找话道:“你朋友那两口子住那间屋?”   “不清楚,应该是前院吧。”   “你朋友老婆真的胆子很大啊,敢养这么恐怖的花,花里还藏着那么大的黑蛇。你跟你朋友,多久没见了?”   “有两三年了吧。”岳华皱着眉道:“他老婆沈云卿我以前也见过,跟现在一样漂亮韵味十足。可气质没现在这么阴冷。陈碧嘛,这次见面也总觉得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   “你注意到没?晚饭的时候只有咱们俩在吃,他们俩基本上就没动过筷子。”   观心道。   “没准人家在减肥呢。”   “陈碧就算了,那沈云卿快瘦成竹竿了还减肥。还有那陈碧,他那一身的肥肉,走路颤都不颤下。人家都说胖子身上的肥肉动起来是乱颤的,他那一身肥肉就跟石头似的僵硬。”   僵硬。   岳华和观心对视一眼。   对,就是僵硬。这两口子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回想起来就是僵硬二字。   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仿佛许多爬虫在爬,听的人毛骨悚然的。观心那手电一照,差点吓尿。   “蛇,好多的黑蛇!”   不知从哪里爬来许多大大小小的黑蛇,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缠缠搅搅,简直是一片蛇的海洋,最要命的是,都齐齐朝着两人落脚的屋子爬过来了。   观心和岳华冲进屋,把门也反锁了,岳华还把窗子也关的死死的,桌子推过来挡住门口。   “快打你朋友电话,让他赶紧来救咱们。”观心急道。   “没信号。”岳华晃着手机道。   门外、窗外都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用说许多的蛇在一起撞门窗。   “糟了,小白和幽微还在隔壁。”   “无妨,他们俩都是千年老妖怪了,这些蛇伤不了他们。”   一句话提醒了观心,她开始扯着嗓子吼:“幽微,你醒没,快来救我们!”   “白幽微,你玛丽隔壁,还不醒,再不来救我们就喂蛇了!白幽微,快来救我们,白——幽——微。。。。”观心气运丹田大吼。   咔咔声响,窗棂是细细的木头,镶嵌的玻璃也很是薄脆。好几条蛇撞破了玻璃爬进来,被岳华操起椅子腿一个一腿砸扁了脑袋。可越来越多的蛇进来了,眼看岳华双手难敌多蛇,观心啊啊大叫,一边骂白幽微一边帮着岳华奋力打蛇,好几次有蛇爬上她的腿都被岳华给她扒拉下去了,吓得她不停惨叫。   眼看进来的蛇越来越多,两人多半要葬身蛇吻了,忽然砰的一声巨响,窗玻璃成了碎片。黑暗中绿光一闪,两人身体一紧,就被绑在一起腾空而起,荡秋千似的飞出窗外,飞出了围墙,远远的甩在一片荒地里。   观心慢吞吞的爬起来,幸好落地的时候岳华做了肉垫子落在下面,观心倒没什么伤,起来先看岳华,见他也没大碍,就是屁股被地上的石子膈着了,疼的龇牙咧嘴,观心不由破口大骂:“白幽微,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摔死我们?”   白幽微收回绿叶,变身一盆娇嫩可爱的小花苗,委委屈屈的道:“时间紧迫嘛,我听你叫的那么惨。我都没仔细看就把你们弄出来了。好不容易救了你们,费力不讨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谁是狗?”观心怒道。   “啊呀惨了,我把小白忘了!”白幽微惊叫一声,嗖一声的一声就飞回去了。   “小白要是受了伤,小心我剥了你的皮!”观心在后面骂。   片刻,白幽微带着小白出来了。   小白还是在沉睡,一根毛都没少,想来它是辟邪神兽,邪物是不敢靠近它的。观心抱起小白,左看右看,确定它安然无事才放下心。 ☆、鬼域三   “糟了,陈碧两口子还在里面。”岳华突然叫道。“微微,你去看看,要是他们俩两口子还在就把他们带出来。”   “早就不在啦。”白幽微道,我刚才就顺道去看过他们了。   观心狐疑道:“说不定这蛇就是那个沈云卿放的,黑蛇好像极喜欢黑莲,这黑莲不是沈云卿精心培育的吗?”   岳华摇头:“陈碧不会害我的。”   一阵夜风吹来,观心冻得双手抱胸。“ 这可怎么办?客栈回不去,这半夜三更荒山野岭,又这么冷飕飕的。”   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隐隐的似乎还有人声传来。   “那就是鬼市吧?”岳华道。   “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个落脚的地方。”观心道。   “不过那客栈老板不是说外人不能进鬼市吗?”白幽微道。   “我看那客栈老板也挺古怪的,他说不定是骗咱们的,就想把咱们在这荒郊野地里冻死。”观心道:“咱们过去先别惊动人,先过去偷偷看一眼。”   “行,咱们先悄悄过去,别惊动人。”岳华道。   几人商议妥当,便悄悄的往灯火密集处走去。   看着挺近,几个人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这是一条狭长的街道,两边多是红砖青瓦的平房,偶尔有两三层的小楼,就算是鹤立鸡群了。   沿街的屋檐下挂着白纸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光线也随之明明暗暗的。街道两边许多人在摆摊,有的直接在地上铺了块布,有的用几块砖头支了块木板当柜面,上面摆着自己要出售的东西。也有男女老少诸人在各个摊位前商量浏览观看,商议买卖。   尽管人挺多,也有各种人声传来,却有一种奇怪的冷寂感。观心抱着白幽微,岳华抱着小白,悄悄的站立一旁观看着。   一个小男孩被父亲牵着,走到一个摆放玩具的摊位前,望着上面的电动汽车挪不开目光。父亲拖着小男孩往前走,小男孩反而哇哇大哭起来,父亲只好问摊贩:“多少?”   摊贩嘿嘿一笑:“这是我女儿的,她玩具太多了,所以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一些出来卖。这个给你算便宜点。”摊贩伸出一根手指。   父亲脸色一变,犹豫半晌,点点头,递给摊贩一张貌似钞票的东西,摊贩接过,另一只手就把电动汽车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一声欢呼,两手紧紧抱着新买的玩具,咧嘴直笑。   观心对岳华道:“这看起来很正常啊,你那朋友为什么把鬼市说的那么恐怖?”走出两步又看了看,跃跃欲试,“咱们也去逛逛。”   岳华拉住观心:“再看看。”   观心只得顿住脚站在那里伸着脖子看。这是苗寨,衣服建筑、乐器、器皿、街上的事物和人都充满了异族风情,还有不少人穿着苗族服侍,带着亮闪闪的银饰,观心很是新奇,巴不得走近去参观参观。   忽然观心的手上一凉,低头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抓住观心的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观心:“姐姐,你是外地来的吗?”   正是刚才那个吵着要买玩具的小男孩。   观心绽开一个尽量亲切的笑容:“是啊,弟弟,姐姐第一次来。这里很有意思,你能带姐姐逛逛吗?”   小男孩一只手抱着新买的电动汽车,一只手掌摊开直直伸在观心面前。   什么?   观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岳华放了一张百元大钞在那小手掌心上。然后那只小手飞快的握紧,收了回去。   我靠,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这里的小孩子这么势利!难怪陈碧两口让别来鬼市,原来是这个意思。   观心脸上亲切的笑容挂不住了,但对方毕竟是小孩子,她还是尽量温言细语:“小弟弟,现在可以了吗?”   “好,我叫小斗,我带你去逛鬼市。”小斗拉着观心的手,往街市上走。   鬼市上琳琅满目,吃穿住行,日用百货,应有尽有。虽然只有一条街,但曲曲折折的很长,观心却跟着小斗走了好久都还没走到尽头。   忽然岳华拉住观心的胳膊,眼神朝观心示意。   观心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顿时就愣住了。   “幽冥花哪,卖幽冥花。”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前面不到十米处有一处铺子,石块垒成四条腿,上面放一张木板做了个简易的摊位。上面摆放几个硕大的玻璃缸,每个缸子里都开着黑色的莲花,莲花下隐隐可见黑蛇在游动。而坐在摊子前的一男一女,分明就是陈碧和他的妻子沈云卿。   “好啊你们俩!”陈碧和妻子沈云卿正在街边叫卖,冷不丁一个女的大叫一声跳出来,被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会?”陈碧先是看到观心,接着看到她身后的岳华,不由更是吃惊,结结巴巴道。   “我倒要问你了,你叫我们千万别来鬼市,自己却偷偷的来这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被你们养的黑蛇给吃了?”   “你们赶紧走,这里不能待。”陈碧一脸的紧张,脸色在灯笼暗淡的光照射下,显出一种青黑色。   “为什么不能待?这里挺好的呀。”观心道。   “为什么说谎骗我?”岳华看着陈碧声音沉静的道:“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为什么这么做?”   陈碧一脸羞惭的表情,无言以对。   啵的一声,玻璃缸里的黑蛇探出一颗三角脑袋往外看了看,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沈云卿冷冷的道:“这是为你们好。赶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岳华冷漠的看她一眼,转而去看陈碧,眼神中透着明显的失望。陈碧垂下眼不敢看他。   “十多年的交情,难道今天真的要友尽了?”岳华叹道。   一个姑娘走到摊位前,啵的一声摘下一朵黑莲,“这幽冥花给我一朵。”黑莲下方的黑蛇顺着姑娘的手臂爬上她的脖颈,在她的咽喉部位咬了个洞,顺着那个洞钻进了女孩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女孩的痛的弯下腰,捂着胸口。但却一声不吭的强忍着。   观心看着这一切,吓得面如土色。周围的人却视若无睹,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黑蛇从女孩咽喉的那个洞又钻了出来,而且似乎变胖了一些,动作也变得有些慵懒,慢吞吞的爬出来,回到玻璃缸里。继续自在悠然的游着。   女孩抬起头,观心不禁惊叫一声。   竟然是阿桃!   阿桃同时也看到了观心,两个人的眼神都是无比震惊。   阿桃转身就跑,观心下意识的去抓她,却只抓到一方衣角。   “阿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观心大叫。   阿桃只是狂奔不止,仿佛观心是要吃人的恶鬼似的。   观心拔腿就追,却被岳华拦住,“别追了,难道你忘了,阿桃早就死了。”岳华的声音响在耳边。观心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岳华。   然后她看着满街的熙来攘往的人群,不知为什么依然跟在她身边的抱着电动汽车笑嘻嘻望着自己的小男孩,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阿桃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个奇怪的鬼市,买一朵更奇怪的花?”   除非,这里所有的人都和阿桃一样,是个死人!   观心和岳华同时想通了这一点,两个人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巨大的恐惧和惊诧。不敢再去追究陈碧夫妇在这里的原委,观心拔腿就跑,她要逃离这个遍布死人的鬼域。   然而小斗抓着观心的手越来越紧,又冷又硬,仿佛是个铁钳子一般,他依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只是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用小孩子特有的稚嫩的嗓音说道:“姐姐,我好饿。”   他的眼神炙热又渴望。   观心吓得甩开他的手:“我可没吃的给你。”   “可是他刚才给我钱啦,”小斗指着岳华,继续说道:“给钱就表示愿意给我吃。就像刚才我爸爸给了那个人钱买玩具,我爸爸就同意他吃了小斗身上的一块肉。”小斗拉开自己的衣领,就看见他胸口上赫然有个洞,还稀稀拉拉的流着黑血。   小斗道:“我被别人吃啦,好痛哦,我也要吃别人才能好。姐姐,你也给我吃一块肉吧。”   小斗张大嘴,露出满口森森的白牙,然后狠狠的朝着观心得手腕咬下。   妈啊!   观心一把推开那孩子,然后没命的狂奔。   “有生人啊!”小斗被推了一个趔趄,爬起来不甘心的喊。   瞬间整个鬼市就躁动了,所有人都朝着观心和岳华两个人看过来,耸动着鼻子,交头接耳着,纷纷道:   “果真是生人!”   “怎么会有生人来?”   “好久没有吃过生人肉了,今天可以打个牙祭了。”   。。。。。。   就见刚才还是老实巴交的苗民,各个都露出一脸凶相,龇着牙齿,流着口水,眼冒绿光的跟在观心和岳华后面追,一副誓要把观心和岳华两人活吞了才罢休的模样。   观心拿出来从小到大最快的速度跑,却还是跟不上岳华的速度,被他拽的踉踉跄跄,观心被吓破了胆,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路,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拼命的跟着岳华跑!跑!跑!   耳旁全是呼呼的风刮过,耳朵里听到自己风箱一样的喘气声,观心着急道:“白幽微,快出来挡住他们!”   白幽微尖叫:“啊啊啊,不行啊,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力气大的惊人。我一个挡不了这么多啊!”   观心欲哭无泪:“怎么办啊怎么办?”   岳华镇定道:“别废话了,快跑吧!”   两人一起没命狂奔。   观心:“啊啊啊!谁拽着我脚啊?滚开!滚开!”   岳华转到观心后面,扯开一个抓着观心脚后跟的瘪嘴老太太,顺手把观心往前一推:“快跑!”可他自己却瞬间被好几个人给缠住了。   “不行,要跑一起跑!”观心站着不动,着急的大叫。   “我没事,先顾着你自己。”岳华艰难的从人堆里探出一个头,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扯着双腿拉回去了。   观心看得心胆俱裂,这样子岳华岂不被人瓜分了。她鼓起勇气冲过去想救岳华脱出重围,却被拉住了手。   是阿桃!   阿桃道:“我去救他,你等我。”阿桃冲进人群,两三下就把岳华拽了出来。   观心定睛一看,谢天谢地,虽然衣服被撕烂了,但人还是全乎的。   有阿桃带路,逃起来就轻松了。 ☆、鬼域四   两个人跟着阿桃跑了一截,转进一所房子里,关上门。房子是青石垒成的,修的十分牢固,窗户上加了防盗钢条,暂时十分安全。阿桃道:“这里是原来村长的家,修得最是牢固,你们只要挨到天亮,就安全了。”   观心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喘气,好一会儿才喘匀了这才道:“阿桃,你跟他们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要帮我们?”   阿桃指着四处观察屋子的岳华,道:“我知道他资助了我母亲的医药费,我为了报恩。”   原来如此,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柜子上摆着一个暖水壶,晃一晃里面还有大半壶水,观心渴的要死,却只是闻了闻,并不敢喝,砸嘴坐回凳子上。这才发现阿桃的脸色明显的变难看了,之前是惨白,现在却明显笼上了一层灰黑色。观心就想起那条黑蛇钻进她的身体又钻出来的情形,不由浑身发麻,忍不住问道:“那条黑蛇,还有那些黑色的莲花是怎么回事?”   阿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声道:“那些花长在奈河之畔,叫幽冥花,传说能有转化业力的功效。那些黑蛇是相伴幽冥花而生的,叫无修蛇。无修蛇与幽冥花相依而生,无修蛇蛇吻里的涎液是幽冥花最喜欢的养料,而无修蛇却是以精魂为食的。那对夫妻是鬼市卖幽冥花已经有一段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幽冥花和无修蛇。”   “你买幽冥花做什么?”   “我知道我母亲寿数已尽,即便医药充足,也救不了她的命。我想用我下辈子的福报来换取我母亲延寿。但我又没办法上达阎罗。所以想收集幽冥花,用来为了母亲改命。”   “所以你就以自身一部分魂魄为代价换取幽冥花。”   阿桃双手托起那朵斗碗大的黑色莲花,双眼幽幽的看着,缓缓道:“我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按理人死后,都该魂归地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死后,先是被不知什么人禁锢在一个神秘的牢笼里,经受无数刀山火海的煎熬,估计地狱十八层也不过如此,后来我寻隙逃了出来,四处游荡,魂魄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变得越加强大。我因为惦念着母亲,便偷偷去阳间打工挣钱。后来被你们拆穿了,我只好到别处游荡,就发现了这个鬼域,发现这里有人售卖幽冥花,我反正魂魄强大,被无修蛇咬一口也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说道这里,阿桃脸色越发差了,还捂住胸口猛的咳了几下。   岳华道:“这么说来陈碧他们在鬼市卖幽冥花,其实就是收集人的精魂了。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阿桃道:“听说他们背后有更强大的靠山,他们应该是奉命而为吧。”   观心摇头道:“你这老朋友做了鬼似乎挺不仁义啊。咱们要不是跑得快,也被那些黑蛇给吃了。魂魄岂不也被收集了。”   岳华脸色不善,转而问阿桃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都是从哪里来的?”   “鬼市的人就是原来苗寨的人。”   “那这寨子得死多少人?”   “全死了。”   “全死了?!”观心惊得站起身,“怎么会这样?”   “是被黑蛇咬死的,无修蛇是冥界剧毒之蛇,阳人被咬一口,就会感染剧毒,会不受控制的咬人,杀人。只要有一个人中了无修蛇的蛇毒,整个寨子都不能幸免。最后全都死于自相残杀。如果外人闯入,也一样不能幸免。”   观心震惊不已,岳华也惊骇之极。“冥界的无修蛇怎么会来到阳间呢?”   “人都死光了,谁知道呢。”阿桃无奈道。“兴许那对卖幽冥花的夫妻知道多些吧。”   观心后怕道:“说起来我们还在他们客栈里吃了饭,住了一阵呢。妈呀,想想就可怕。他们给咱们吃的什么呀?”观心拍拍肚子,但晚饭吃了很久了,早就没办法吐出来,饶是如此,仍是忍不住一阵干呕。   岳华道:“趁现在有时间,你看一下,这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观心点头:“我倒把这个忘记了。”   取出古镜,咬破手指,滴血。   血入镜中,瞬间消失不见。   观心凝神观看。   大概两分钟后,观心放下镜子,无比震惊道:“阎王令!是有人持阎王令打开了冥阳两界的大门,将无修蛇放了出来。而这些人是被无修蛇咬后失去理智,自相残杀而死。而死后又被阎王令所禁锢在此处。不得离散,也不得重入轮回。这些人都是离奇被杀,怨气很大,被人聚拢在一起,死后也不断互相残杀,加大怨气,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   “什么阎王令?”   观心简单说了丢失阎王令的经过。   岳华道:“当初你说阎王令是被人盗了,难道竟然用在了这里。这人囚禁这许多冤魂做什么呢?”   观心往窗外看了一眼,那许多鬼魂还在不停的撞门窗,久没成功,已经发怒,龇着尖牙,渐渐露出青面獠牙的恶鬼之相。想起他们生前都是无辜的老百姓,死的冤枉,死后也被人所操控,实在可怜。   “这我就没法知道了。”   大门被撞的咚咚直响,摇摇晃晃的,眼看支持不了多久了。防盗窗上焊接的钢条,也被掰弯了。   岳华对观心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小白醒来?它要是再不醒,咱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观心看着沉睡中的小白,头痛到:“当初它说它要睡足三个月养伤,这才两个月不到。怎么会醒呢?”   观心试探性的去拎小白的耳朵,又去捏鼻子,搓它的狗脑袋,拍它屁股,揪它尾巴,都没醒。   岳华道:“再想想别的法子。”   观心汗:“这些已经是很过分的法子了,等它醒来知道我这么对它,一定要气死了。”   岳华走过来,在小白的下巴的某处,使劲掐了一把。那动作一看就知道力道很大,观心吓了一跳,就听见嗯的一声幽幽长长的叹息,小白打了个哈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啊,你醒啦!” 观心喜道。   小白眼睛里全是恼怒:“你竟敢掐我的软肋!”   “不是我,不是,是。。。。。。”观心一抬头却看见岳华早就站的老远,一脸与我无关,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那个,先别管了,你看看,外面的恶鬼马上就要闯进来了,快想个法子救救咱们。”   小白往外面看了一眼,忒不屑的瞟一眼观心,“你不是海云法师的关门弟子吗?往生咒不会念?把这些鬼超度走了不就好了。”   “你太高看我了,不是会念咒就能超度的,我的功力别说这些恶鬼了,一般鬼魂也超度不了。”   “你身上没带一两件你师父的东西,哪怕是他穿过的衣服上一块补丁,用过的器物也好。”小白提醒道。   观心如梦初醒,打开钱包里的夹层:“哦,对了,我这一块师父穿过的□□上割下来的布条。我一直带着当护身符的,可这要怎么用?”   岳华催促道:“快,快,马上就冲进来了!”   “烧了,然后你边烧边念往生咒,将灰烬撒出去。”小白指点道。   岳华将随身带的打火机扔给观心,观心飞快的将那块手帕大小的□□点燃,哆哆嗦嗦的念起了往生咒。   “我顶不住了啦,来了!”岳华大叫道。门已经被撞破了,无数的恶鬼如洪水般涌进来。岳华飞快的跑到观心身后。   观心将□□的灰尘一把撒出去,同时嘴里不停的念往生咒,就见一粒粒灰尘变成了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莲花,或红或白或蓝或紫,发着莹润的光芒,将恶鬼们载起,缓缓升入空中。所有坐上莲花的恶鬼,都收敛了凶恶的相貌,变得五官柔和,身体放光,随着莲花一起慢慢上升,鬼魂们在莲花之上纷纷叩拜,五体投地,口中念佛,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   观心回头看见阿桃坐在一朵红莲上,一身衣着打扮和在生时无异。她满脸泪痕,大声道:“阿弥陀佛,谢谢你!观心,刚才菩萨说我一片孝心,下一世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虚空之中各色莲花闪耀,梵唱声声,回响盘旋,振聋发聩,涤荡人心。   待到所有恶鬼斗被超度而去,天色已将明了,天边现出一线鱼肚白。   观心和岳华走出屋子,看见这片鬼市就在一个村落之中,四周都是稀稀落落的民房,但明显久无人居,一片破败之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难闻之极。   岳华拉着观心:“先离开这里,再报警。这里的人都死光了,那些屋子里不用看也知道会有什么。”   观心点点头。   两人趁天色已亮,大着胆子回到了碧云客栈。昨晚的黑蛇不见了,一切依旧,仿佛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紫光莲一   岳华报了警,举寨全死的案件很是震动了公安局,据说省里也派了专家前来调查。岳华和观心自称自驾旅游,顺道去碧云客栈探望老朋友,没想到没看见陈碧夫妻俩,两人便想到寨子里借宿一宿,结果发现整个苗寨都成了空寨子。   两人的说法无懈可击,在反复配合警察调查了一个星期后,两人终于脱身,前往苏杭,往此行的目的地北湖而去。   在高速路上跑了八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到达苏杭市。岳华安排的住宿在北湖风景区旁边的希尔顿酒店里,两人经过鬼市一事后都觉得十分疲累,各自在房间里洗漱歇息,约定好下午六点在酒店大厅里用餐。   观心酣睡一觉醒来,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心里不由一惊,没想到这么好睡。看来岳华那家伙也睡过头了。观心打算换上衣服就去敲岳华的门,那家伙平常总是自诩有有自制力。这回睡得比自己还晚,可以笑话他几句了。观心手脚飞快的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打开门一步跨出去。   哇,好刺眼的光!   观心双手遮眼,好一会儿才双眼才适应外面的光线。   只见漫天星光,红橙黄绿银白紫,各种颜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绚丽极了。   观心低下头,却见到脚下空空如也,自己竟然站立在虚空之中。   “这是哪里?有人吗?”   虚空中观心的声音没有阻碍,传得无穷无尽,仿佛到达了宇宙的尽头一般。   观心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脚都站麻了,身体都僵住了。   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惊喜惊奇,到诧异茫然,到最后的恐惧无助。   “有没人有啊?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   观心怕极了,蹲下身子,落泪道:“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使劲掐自己的胳膊,拧自己的脸蛋,“快醒醒,难道这不是梦?”   最后观心绝望了,妈蛋,好像真的不是梦!   这是哪里?谁把自己弄来这里的?   观心绝望的想,她努力的挪动脚,想走一步,可脚下一片虚无,生怕这一动就会掉入无尽深渊。   “岳华,岳华,救命啊!”叫了一会儿,想起那家伙也是个肉身凡胎,自己兴许又是着了什么精怪的道了,又改口叫起小白。   “小白,快来救我啊。再不来姐姐我就要死啦!”   “白幽微,快来救我!”   “岳华,你在不在?”   所有人都叫了一遍,观心绝望了,环顾四周无尽的虚空,一片茫然,没有人,没有任何飞禽走兽,花草树木,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茫无垠。观心内心的恐惧到了极点,忍不住眼泪滚滚落下,嚎啕大哭起来。   “噗嗤。”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笑了一声。观心抬起头,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唇红齿白的,模样长得很可爱,一双眼睛比星辰还要明亮。   “怎么胆子变得那么小?”小男孩随手摘下一颗星星,在手里滴溜溜的把玩。   “你是谁?” 观心惊诧极了。   “不记得我了?”小男孩围着观心走一圈,语气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仿佛两人很熟似的:“人也变傻了,胆子也变小了。”   “走吧,没事的。”小男孩看观心站着不敢动的样子忍俊不住,念道:“虚空之中,本就虚空。心不妄动,四大本同。”   观心若有所悟,不去看脚下,大着胆子迈出一步。果然,脚下若有实质般,身体也并没有往下坠落。   观心连着走了几步,胆子大起来,见那小男孩一直随手摘星星玩,也学他的样子想摘一颗星星来玩谁知那星星看起来触手可及,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观心嘀咕道:“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小男孩笑,将一颗星星放到观心手心里,观心凝目瞧去,只看见一团的白色光团,轻飘飘的,私有如无,手心里也并无实际的触感。乍一看似乎并不十分明亮,看久了,却发现光里有无数星子闪耀,明亮无比,其中更似有星云流转,仿佛其中藏着许多玄妙一般。   观心倾下身子打算凝神再瞧个仔细,谁知那星子却如银沙一般从手心里流泄出去,瞬间消散,不知去往何方了。   观心惊讶的问:“这怎么回事?”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小男孩道:”每颗星星都是一个世界,怎能让你窥探呢?”   “看起来你很厉害嘛。你又是什么人?”观心问打量这小男孩,除了他的容颜漂亮的不像话之外,总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小七。”小男孩道:“你不记得我了,其实我是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人。”   “故人?我可从来不认识能摘星星的故人。”   “时间太久了,你自然是不记得我了。”小七拿出一面古镜道:“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我看个东西。”   “这不是我的镜子!”观心一把夺过镜子,惊道:“怎么在你这里?”   “就要请你用这镜子帮我看一样东西。”小七换了嬉笑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   观心也认真起来,问:“你要看什么东西?”   “紫光莲。”   “紫光莲?就是北湖那朵?你看那东西做什么?”   “紫光莲历来只生在佛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凡间呢?我去北湖看过了,那朵紫光莲根基很深,似乎是从冥界之中长出来,很是蹊跷。我和我的兄弟们与紫光莲一向有些渊源,很是好奇这紫光莲的来历。所以今日特地想请你帮我们看一看这紫光莲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看东西,都必须见过实物才行。否则一点信息也无,也无从观察它的来历。我答应你,我要是见到了那朵紫光莲,一定帮你看看。”   “那就谢谢咯。”小七欢快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观心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可爱,心想,我莫不是被他的样子迷惑了,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帮他的忙,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万一他是个什么妖邪什么的,正在想着,忽然脚下一空,身子急速下坠,不由吓得尖叫,正在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无奈道:“我还没叫呢,你叫什么?”   观心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岳华身上,而岳华正躺在地板上,再抬头一看,自己还在房间里,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做了个梦,并且梦里张牙舞爪,把岳华给扑倒了。   岳华表情很是痛苦:“你还不起,我快被你砸死了。”   观心急忙爬起来,回味着刚才的梦,摸着脑袋半天反应不过来。   岳华捂着胸口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你好重!”   观心随口分辨道:“其实我只有八十斤。”观心是那种密度大的人,虽然体重不轻,但看起来非常瘦。所以观心说这个谎毫不心虚。   岳华表情不屑:“我猜你105斤。”   观心一愣,这家伙随口胡诌居然说得这么准。急忙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女孩子的房间偷偷进来很不礼貌知道吗?”   “你自己看看时间,说六点吃饭的,现在几点了?怎么敲门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睡死了呢。”   观心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八点了,吃惊之余,也觉得肚子饿的难受极了。   “十分钟,你在外面等我,我准备好就出去吃饭。”   二十分钟后,观心被岳华拉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观心饿的肚子叽里咕噜直叫,嚷着要吃饭。   岳华拿出一小块蛋糕,道:“这是刚才酒店里随手拿的,先垫着。我这边的朋友听说我来了,非得给我设宴接风洗尘。那边有的是好吃的,等去了慢慢吃。”   “你朋友是谁?对你很是仗义啊?”观心接过蛋糕两口下肚,问道。   “严格来说是我爸的朋友,算是世交吧。名叫宋光,是植物专家,我叫他宋叔。”   车子在北湖风景区大门口停了下来,门口挂着立着大大的写着景区整顿暂停开放的牌子,在岳华亮明身份后门口的保安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就有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出来迎接两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一副人畜无害的知识分子模样。这就是宋叔了。观心也乖乖的叫了一声宋叔好。   宋叔十分热情,主动与观心握手,眼光灼灼的打量观心,连说人不可貌相,岳华带来的人肯定差不了之类的。观心心里就拉起了警钟,看来岳华跟这宋叔说了不少,这趟带自己来也是有目的的吧。   宋叔引着两人进了景区大门,里面空旷的很,但却又隐约的看见布置了不少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看来这里面的名堂不小。   宋叔引着两人往西北方向走去,见观心一路都在打探站岗的武警,解释道:“紫光莲是只存在于古籍上的植物,竟然会现世,实在珍稀之极。这里面有太多神奇的秘密值得探究,所以这事的保密的级别也是很高的。这里面除了植物专家,基因学专家,化学专家,甚至还有易学家,玄学家。”   观心惊讶道:“这么保密的东西,我们竟然能进来!”   宋叔呵呵笑道:“一方面是看在小岳的份上,他爸爸和我是发小,他想来见识一下也未尝不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呀,小岳说你也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兴许能为探究紫光莲的秘密出大力呢。刚才看见你年纪这么小,宋叔还真怀疑你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小岳这个人办事宋叔一向信得过的。”   观心看一眼岳华:“哎,你说带我来看个稀罕物件,原来还是打着要我出力的算盘呀。”   岳华挑眉道:“你难道没打主意?我可没说一定要你看,不过我估计你也不好意思白看吧。”   三人说着话,到了湖边上的一家餐厅。这里原来是景区里的高级餐厅,中式装修,古色古香,相当典雅。招牌菜就是北湖自产的鳜鱼,坐在在二楼用餐,可以远眺整个碧波粼粼的北湖。   宋叔点了几个菜,几人在二楼挑了个临窗的桌子,相对而坐。岳华特意让观心靠窗坐着,三人向外而望,此时天色已黑,只有湖边零星的灯火,照得湖面隐隐绰绰的,隐约可见水波粼粼随风荡漾。   观心道:“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呀?”   岳华也道:“不是说紫光莲就生在北湖里吗?怎的一点端倪也没看到?”   宋光道:“紫光莲不是生在北湖,而是生在湖畔的灵隐寺里。灵隐寺里有个莲池,引的是北湖的水,紫光莲就生在那池子里,据说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没人知道缘由,寺中的僧人也不知晓,只知道第二天池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一朵磨盘大的紫色莲花,光华灼灼,绚丽夺目。”   观心道:“寺中莫不是有什么变故吧?自来天降异象,都是因为世间出了能惊动上界的大事。”   “ 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特比的事啊。 ”宋光从手机上调出照片,郑重道:“来,先给你们看看照片。先说好,这紫光莲可有致幻之效,无人能靠近。即便照片看久了也会令人眩晕。你们俩看两眼就得了啊。”   “宋叔,你放心。”岳华指着观心道:“别的不敢说,一般的幻境不可能难倒她的。”   观心点头。拿过宋光的手机仔细观察里面的紫光莲照片,岳华也忙探头过来一起看。   照片的莲花确如传说中所说的,花蕊呈紫色,花瓣累累垂垂的大概有二十多层,呈花瓣呈橙、红、黄、银、白、银黑、蓝白七色,整朵花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绚丽之极。   “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啊。难道真是天上的仙花落到凡间了?”岳华调侃道。   “也不完全一样啊。”观心指着照片道:“你看,书上说这花自带紫光,光华直入云霄,方圆十里皆为照耀,可这光明显没有那么强嘛。”   “多半是书上夸大其词了,什么样的植物能发出那么强烈的光芒来,还冲入云霄,激光吗?”岳华不屑道。接着又按了按额头:“不过看久了真的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   观心看他一眼,把手机还给宋光:“不能看就别看。”   “也可能是被某人砸到地板上的时候,磕到了头。”岳华斜眼看着观心,故意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几个菜,都是北湖有名的特产,看着色香味俱全,宋光招呼道:“也可能是饿的。先吃饱了再说。这可是这的招牌菜,北湖鳜鱼。尝尝。”   “好勒。”岳华举起筷子拈一块白生生的鱼肉,入口鲜嫩无比。不由大为赞叹:“不愧是北湖名菜呀。”   接着又把桌子上的菜挨个尝了下,赞不绝口。   观心也饿了,跟着岳华动筷子,两下就扒了小半碗饭下肚。   岳华指着盘子里一团外黑里红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蛇肉。”宋光介绍到:“是苏杭这边的特产的一种蛇,平常是极难抓到的,入口即化,味道极其鲜美,入口清甜,余味绵长悠远,来了可一定得尝尝。”说着特别殷勤的给岳华和观心都各夹了一筷子。   观心与岳华对看一眼。   观心信佛,平常吃三净肉。并且龟蛇类有灵气的动物肉是绝对不沾的。岳华虽然没有什么信仰,但他天生口味清淡,平时饮食都以素菜为主,对于吃野生动物更是从无兴趣,没想到宋光身为国家级专家,居然爱吃蛇肉。   “你们尝尝,绝对不比这道北湖鳜鱼差!”宋光热情洋溢的劝道。   盛情难却,观心只得装样子在嘴唇边沾了下,实则偷偷把蛇肉藏在饭里,装出一副已经吃掉了的假象。反正观心打定主意,最后一定会剩点饭在碗底。也没人会去扒拉她碗里的剩饭到底有些什么。岳华却不能像观心那般扭扭捏捏,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虽说入口滋味的确不错,但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于是连忙把话题岔开,免得宋光又劝自己吃这蛇肉。   三个人吃完饭,要了一壶茶,坐在窗边一边谈天一边赏北湖夜景。   枫林,白堤,石桥,明月,北湖夜景的确是名不虚传。   这时一阵风吹来,窗下似乎发出几声啵啵的声响。这声音颇为耳熟,观心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站起来,使劲往窗外探身,并且拿手机去照湖面。   岳华把她拉回来:“你在看什么?都要掉下去了。”   观心道:“你不觉得刚才的声音很熟悉?跟我们在碧云客栈听到的一样。”   观心没有明言,但岳华已经明白过来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也探身出去仔细观察。   可惜湖面一片幽暗,偶尔水波动荡,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观心注意到湖面上大片大片的荷花,黑暗里也看不出颜色来,只是看得出长得十分繁茂,荷叶片片铺撒在水面上,荷花一簇簇的亭亭玉立在荷叶之上。   岳华也同时注意到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那是什么莲花?”   宋光道:“北湖四景之一的荷塘夜色。可惜今晚的月亮不够好,光线太暗了。”   “那是什么颜色的莲花?”观心问。   宋光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们连这也看出来了。这些莲花原本是粉色的,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变成了黑色了。这黑莲虽然也是奇种,但这遮天蔽日的一大片黑色,看得人心里真是有点发毛呢,这也是景区关闭的原因。”   黑莲花?幽冥花?   观心和岳华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升起巨大的不安。   上一次见到幽冥花,是在鬼市,一个寨子三百多人全死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上千亩的幽冥花,莫非这是不祥之兆?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烈,观心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岳华看她脸青唇白的,脸色极其难看,也不禁担心起来,便说自己吃饱了,要先回酒店休息,宋光约好明日看紫光莲的时间,便带着观心先回酒店了。 ☆、紫光莲二   回到酒店,两人很有默契的坐到了岳华的房间里。   岳华脸色严肃,道:“这里这么多的黑莲,应该黑蛇也不少。”   想想若是千亩黑莲下面全是黑蛇,该有多少黑蛇呀。   岳华忧心忡忡道:“难怪这景区关闭了。湖里长满黑莲也就算了,若是湖里还有许多黑蛇,那种蛇咬人就死,难怪会关闭景区,还要那么大阵仗的严守了。没准这里已经出过被黑蛇咬死人的事儿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全副武装的武警?”   想到千亩荷塘里全是黑莲与黑蛇的情形,观心不由心里发毛,忽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脸色发白,道:“你说咱们吃的那个蛇肉,该不会就是那黑蛇肉吧?”   岳华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劝慰自己道:“应该不至于吧。”想到自己还吃了一块的,忍不住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观心看他脸色不善,知道他这人讲究得很,几近于洁癖。遂不再刺激他,道:“总觉得这些事情都跟这紫光莲有关系。”   岳华努力克制下胃里的翻腾感觉,迫使自己去想别的事情,问道:“咱们走之前你不是做梦来着,你梦到什么了?叫你都不醒。”   “哦,挺有意思的一个梦,也是跟那紫光莲有关系的。”观心将梦境讲述了一遍。   岳华道:“梦里的人托你帮他看紫光莲,你怎么想?”   “你不也想让我看吗?”观心想了想,道:“苗寨的人全因那些来自冥界的黑蛇而死,而这黑蛇黑莲看来又跟紫光莲有扯不清的关系,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了。这紫光莲到底是何方神圣?再说,我总觉得,梦里的小七不是普通人。”   岳华思索道:“难道苗寨那些人的死和紫光莲也有关系?警察不是说,在苗寨的后山上发现一个大坑,所有人的尸体全都在那个坑里。若真是被黑蛇咬了自相残杀而死,又怎么会所有人都死在一个大坑里?到底是谁将他们的尸体集中到一起的呢?”   观心烦恼的撸一把头发,“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那就用你的镜子看看吧。我来给你护法,别担心。”岳华看见她把自己的头发撸的乱糟糟的,伸手给她捋了捋。   观心取出镜子,伸出两个手掌一看,愁道:“十个手指头没一个好的,我最近遇到的怪事怎么那么多啊?”   找不到地方下手,而且新伤加旧伤的,手指头一碰就疼。岳华摇摇头,找来酒精给她全部擦一遍,最后在小指指肚部分用小刀轻轻一划,他的力度掌握的很好,观心还没觉得疼,就看见伤口中渗出血珠来,观心迅速将指头按在镜面上。   血迹很快渗透进了镜子里,观心担心血不够,指头一直按在镜子上。谁知没一会儿,就觉得小指头发麻,仿佛那镜子里有张嘴在吸她的血一样,忍不住哎哟一声。   岳华侧头去看,就看见有源源不断的血珠小指肚伤口处渗出,还没冒出来就被镜子吸走了。岳华一把拉开观心的手。   “傻丫头,怎么不知道放手?”   “忘了?”观心傻呵呵的道。   岳华拿蘸了酒精的棉签按在观心伤口上给她止血,惊奇到:“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冷不防观心把手抽回去:“别拉着我,我分心。”   观心结双跏趺坐,将镜子置于膝头,双眼微阖,凝神观于镜面之上。   岳华在一旁看着,只见那面镜子放出放出比以往更亮的清光,然而观心却不似以往那般很快就有了结果。只见她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吃力的样子,渐渐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闭着的眼皮下面可以看到眼珠在飞快转动。   过了十来分钟,观心得身子摇摇欲坠,额头的汗珠流的更密集。岳华忍不住唤她的名字,见没有反应便开始摇晃她的身体。   观心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片刻的呆滞,随即长叹口气。   岳华等她休息够了,才问:“看得怎么样?”   “除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什么都没有看到。”观心沮丧无比,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难道自己的能力退步了?   “你这面镜子号称十方镜,不是十方世界,无所不见的吗?”   “大概是我功力太浅吧。虽然号称可看十方世界,可我毕竟是个肉身凡胎,天地之大,总有不能让我窥探的地方。”观心有些挫败的道,这种习惯了一帆风顺却突然遭到挫败的感受,还真是令人不爽。   观心抱着头缩成一团,觉得十分疲累。   岳华道:“今晚你在我这里睡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观心看着他,岳华解释道:“你下午不是被梦魇住了吗?我看着你好一点。再说,最近发生许多事,总令我十分不安。你知道的,我身上的护身符不是一般的厉害,保护咱们俩人绝对不成问题。”   观心点点头。“那我去把小白和白幽微也叫过来,咱们几个一块儿。”   这一夜果然睡得十分安稳。也许是因为观紫光莲太累的缘故,观心一觉睡到九点才醒,岳华早已洗漱完毕,把早饭都准备好了。   观心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爬起来洗漱完毕,到客厅里吃岳华带回来的包子和绿豆粥。   白幽微许是这两天休息好了,精神不错,啧啧道:“瞧,我表哥还在给你叠被子了。哎哟,我从前可从来没见我表哥对哪个女孩这么好过。守着你睡懒觉,给准备早饭,还给你铺床叠被。。。”   观心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纸巾盒子扔过去,白幽微侧身躲过,故意哭道:“呜呜呜,表哥从前从来不这样对我,要不然我怎么会选做妖,我就是拼死也要做个人,好跟表哥双宿双栖,快快乐乐的做对儿活鸳鸯。。。。。啊,疼疼疼。。。。”   白幽微被岳华揪着一片叶子带花盆一起拎起来,还顺便晃荡两下。白幽微不敢反抗,只是大声惨叫。   观心本来被白幽微说的面红耳赤,此刻见了白幽微的惨相也不禁乐了。   岳华把白幽微往窗外一扔,白幽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不见了。   观心吃了一惊:“她不会摔得粉身碎骨吧。”   岳华淡淡道:“老妖怪一个,你不用担心她。”   话音刚落,就见窗外冒出一片嫩嫩的叶芽,尖尖的叶子攀住窗棂,随即一个黑影嗖一下跳进来,然后砰一声重重的落在观心吃饭的桌子上,溅了观心一身的泥点。   白幽微叽叽咯咯的笑的花枝乱颤:“想摔死我,没可能,啦啦啦!啦啦啦!表哥,你别仗着你身上有厉害的护法就欺负我,我是打不死的小花妖。”   观心摇头,做人的时候是个多么美丽优雅的小姑娘呀,自从做花妖以后跟个神经病似的。   岳华淡淡道:“你再不消停点,我再把你扔下去。反正我不嫌累,你就慢慢做抛物运动吧。”   白幽微愤恨道:“哼,有异性没人性。”声音终究是小了下去。   观心佩服的看着岳华,果然这才是白幽微这个女疯子的克星呀。   岳华道:“赶紧吃,吃完了我们去灵隐寺走一趟。”看观心一脸惊讶,解释道:“昨晚宋叔不是说了要带我们去看一看紫光莲么,我跟他约了今天上午九点。”   观心大喜,几口吃完了早餐,穿戴好跟岳华出了门。   白幽微嚷着也要去,观心无法,只得令她化作一片绿叶藏在观心的头发里,看起来好像是一根扎头发的绿丝带一般,还挺好看。   既然白幽微都去了,也不好把小白一个留在酒店里,观心只得将小白带到车上,小白的身形玲珑,看能不能把它藏在包里混进去。   灵隐寺门口挂着内部装修,暂停开放的牌子。宋光老早就等在门口,把观心和岳华领进去。   门房里坐着的守门僧人不见了,换成了一脸严肃的保安。灵隐寺坐落在北湖西侧,是千年名刹,观心二人进到里面,却发现人影寥寥,几乎没有一丝香火气,与往日香火鼎盛的情形大不相同。寺里几乎看不到僧人出没,反而却有一些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岗放哨,其防卫程度比北湖有过之无不及。   宋光解释道:“这寺里自从发现紫光莲后,就派了武警前来保护,进出都要盘查,又有许多专家前来研究。僧人们虽还在寺里,但进出大为不便,都避居到后面的寮房里了。”   观心不解道:“既然这紫光莲这么珍贵,干嘛不移走呢?放在这寺庙里,肯定有诸多不便。”   “不是不想移走呀。这也是紫光莲奇特的地方,它的根基极深,挖了几百米都还没挖到尽头,若是轻易截断它的根系,只怕会损伤了这柱旷世奇花。”   “哇,几百米还没挖到底,这该不是成精了吧?”观心惊叹,实则是头上的白幽微。   白幽微探到她耳边轻声道:“若是植物成精,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我觉得不像,哪有成精的植物这么堂而皇之现世的道理?”   观心不置可否,岳华在旁边看见白幽微探进了观心得耳朵,怕她调皮捉弄观心,便伸手把她拽了出来。白幽微哎哟叫了一声。幸好宋光的注意力没在这边,还以为是观心差点绊跤,反而提醒一句:“昨天刚下过雨,地上有青苔,走路小心点。”   经过大雄宝殿,千手观音殿,地藏菩萨殿,到了藏经阁,这名山古寺的藏经阁是四层唐式建筑,十分华丽壮观,门口筑着两只石狮子,威武雄壮。据说这里面还藏着玄奘法师亲笔书写的一卷心经,十分珍贵。   观心边走边看,忽然见到听到一串孩童的笑声,观心愣了一下,这里还有小孩?   观心忍不住顺着小孩的声音望过去,只见藏经阁后的院子,树荫之间一个人影一闪而逝。那张脸观心却认出来了。   是梦中那个小七! ☆、紫光莲三   观心立刻追过去,跑过甬道,只见后面是个绿树成荫的院子,中间一株足足需四五人合抱的大榕树,榕树伸出的枝叶犹如巨伞一般笼罩了大半个院子,林木森森,鸟儿啼鸣,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观心在院子里四处找了一圈,岳华追过来问她怎么了,观心一时来不及解释,见院子东边有个出口,便跟着追过去。   跑了好几个院子,只看到几个学者模样的大人,小孩子是一个也没看到。   观心把白幽微从头上摘下来,问:“刚才你看见人影了吧?”   “没有呀,不过我听到小孩子的笑声了。”白幽微欢快的打着晃,犹如一条被观心捏在手里的绿色的泥鳅。   “那你帮我找找吧,这满院子的植物都是你的喽啰,你用木遁去找人再容易不过了。”   “话是没错,可是我一进来就觉得心里发毛呀,这里的磁场好像不干净。”   观心吹了白幽微几口,把她吹得乱飘:“别找借口,快去。”   白幽微叹口气,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绿光射入旁边的一颗榕树里,犹如液体一般迅速的融入了榕树的树干之中,紧接着院子的花木先后发出哗哗的声音,只见一道微不可见的碧浪在花木丛中飞快的游走着。   观心走累了,随便进到一间屋子里想找个地方歇脚,却一眼看见地上供跪拜用的蒲团。观心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正规的拜佛姿势拜了三拜,身为佛门弟子,见佛必拜。等观心拜完站起身,做了个稽首礼敬的姿势,这才抬起头想看看自己拜的是哪尊佛,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上面高踞在供桌之上的那位,长得四目方口,面呈忿怒相,且人首蛇身,压根不是观心认识的任何一位佛菩萨。   观心张口结舌:“这是谁呀?”   岳华也一脸惊讶:“不知道。这么古怪,会不会是密宗的哪位本尊?”   “密宗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首蛇身的佛呀?”   岳华拿出手机想搜索一下有没有这种佛,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   佛像前面并没有任何介绍文字,大门上也无任何牌匾。   “兴许是某位僧人修炼秘法的房间吧,咱们这么闯进来很没有礼貌。咱们先出去吧。”岳华道。   观心点头,两人走出房间,发现这里位置十分偏僻,两人刚才一通乱跑,已经迷了路,不知道怎么走回去了。而且宋光也不见了踪影。   观心是路痴,手机又没有信号,幸好岳华的记忆力绝佳,还能依稀记得来时的路,两人摸索着往回走。   走过一条青石板路,转角就看见一座飞檐翘角的黄顶红墙的大房子,房子旁边栽着一排腊梅,此时正是夏天,梅花却开的正盛,团团簇簇好似红云一般。观心看呆了眼,忍不住想走过去,被岳华拉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点。”岳华把观心拉到自己身后,“我来带路。”   两人围着梅树转了一圈,鼻端闻到的是芬芳气息,眼睛看到的是如霞花朵,几乎都要陶醉了,忽然就听白幽微叫道:“小心。”   “啪”,绿光激射而出,将树间一物击落在地。观心与岳华定睛一看,竟然是条儿臂粗的黑蛇,被白幽微重击之后,似是疼极,在地方来回翻滚。   想来是它盘在树上,一动不动,酷似树枝,所以没被发现。   “这无修蛇怎么会盘在树上?”   有了这层认识,观心和岳华定睛再看,就发现这树上竟然藏着许多无修蛇,只不过都都一动不动的,形态酷似树枝,所有二人刚才没有发现。这梅花开的灿似云锦,可这树上藏着的无修蛇却不下几百条。这地方看似美丽,却着实可怕。   “你打探到什么了?”观心问白幽微。   白幽微跳到岳华的手背上,疑惑道:“这里所有的植物精灵都让我们赶快走,说这里可怕极了。我问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却又不肯说。”   “看那边。”岳华手指前方方向,只见一方碧湖,天清水碧,分布着寥寥几株荷花,开的却是漆黑如墨的花朵,而在碧湖的中央,却盛放着一朵磨盘般大的花朵,花朵分为橙、红、黄、银、白、银黑、蓝白七色,花瓣层层累累,花蕊由外向里,紫色逐渐加深,并发出明亮的紫光,辐射整个湖面,淡淡的紫色映着碧水,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明丽之美。   那就是紫光莲?   观心和岳华简直看呆了。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悠扬清越,曲调婉转,观心循声望去,就见一群小孩子说说笑笑的走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只银笛,正放在嘴边吹着。   小七也在里面。   观心惊讶极了,正想要过去确认一下是否是自己梦中遇到的那个孩子,对面的小七也看到了她,对她招手道:“你也来了。”   “你是小七么?”   “是,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我试过了,可惜我看不到。”观心摇头道。   “我也猜到了,若真是佛国奇花,你估计也看不了。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兄弟七人都来啦,我们打算亲自去探一探。”小七笑呵呵的道:“但凡宝物现世,超过七日必有异象。这湖边已是四季颠倒,万物逆生。今天正是紫光莲现世的第七天,这东西带来许多冥界的无修蛇,已经残害了许多生灵。我们兄弟与紫光莲渊源极深,无论这花是何来历,是正是邪,都得料理了。”   小七和他的六位兄弟们,朝观心微笑致意,而七人排成一个阵势,齐齐跃入湖中,向紫光莲游去。   “小心湖里有无修蛇啊!”观心提醒道。   却见那七个半大的孩子在水中越游越快,围着紫光莲转了好几圈,渐渐将整个湖面搅成了一个以紫光莲为中心的漩涡。   七个孩子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化成七道彩光,搅动的漩涡也越来越大。   岳华道:“你看到没?他们七个身上发出的光颜色和紫光莲的花瓣七色是一样的。”   观心惊讶:“果然是这样啊。”   这七个少年已经将这放湖水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二人站在湖边都能感受到搅起的狂风。   岳华提醒道:“你马上看看他们七个是什么人?”   观心取出古镜,狠狠一口咬破手指,忍着痛将血涂在镜面上,凝神观察起来。   片刻后,观心抬起头,震惊道:“他们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七位星君!”   “北斗七星!”从刚才那七个孩子摆成阵势,岳华瞬间明白过来。   相传北斗七星生于紫光莲,难怪他们对紫光莲这么感兴趣。   湖中心的漩涡越来越大,七位星君化作七道极速旋转的光芒,掀起漫天的狂风巨浪。观心与岳华几乎站立不稳,两个人只得扶携着,退到远处,隐隐的看到湖面起了变化。   紫光莲发出的紫光渐渐成了黑色的光芒,原本七色绚丽的紫光莲也化作了一朵巨大的黑莲,黑莲体积变大了好几倍,花蕊中冒出数不尽的黑蛇,蠕动着往外扩散,不停有新的黑蛇冒出来,将之前的黑蛇推出去,仿佛黑色的火山喷发一般,发出恐怖的呼呼声。   围绕着紫光莲的七道光芒却逐渐被巨大的黑蛇漩涡卷了进去。   观心急道:“怎么办?北斗七星多半是遭殃了?”   岳华道:“这紫光莲分明是个陷阱,目的就是引出这北斗七星。谁的胆子这么大,连天上的星君都敢算计?”   眼看着黑蛇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整个湖面都变成了黑蛇的世界。   岳华拉着观心道:“还是先离开再说。”   二人牵着手往外就逃,若是无修蛇在人间泛滥,不知道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此事已不是一般人能干涉的了了。   二人不敢耽搁拼命往来路跑,跑过那座大房子,就见到宋光迎面走来,见到他们两个一脸惊讶,问:“你们俩去哪了?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你们了?”   “我们迷路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宋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岳华问道。   宋光道:“这里就是紫光莲所在的荷塘呀。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观心着急道:“宋叔,不得了了,湖里冒出来好多蛇,太可怕了!赶快让军队过来处理吧。”   岳华也焦急道: “紫光莲是朵妖花呀。”   宋光却一脸无动于衷,反而问道:“你们去看过紫光莲了?”   两人点头。岳华道:“紫光莲绝对是妖邪之物,绝不能再留了。那些黑蛇要是上了岸就要生灵涂炭了。宋叔,赶紧报告上面吧。不能再等了。”   宋光道:“ 你们忘了我说过紫光莲致幻的作用了。你们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什么黑蛇,都是假的。”   “幻觉?”观心道:“难道北斗七星都是我的想象?不可能吧,镜子不会骗我的。”   宋光从她包里取出那面十方镜,道:“你确定你刚才用过镜子了?难道不会是是你幻觉中以为自己用过镜子了?”   观心愣住。   真真假假如何区分呢?   宋光道:“要想知道真假狠简单,你们俩再随我去看一看紫光莲,看它是否还在那里?”   三人又往回走。   拐过围墙,又看到那排梅林,不同的是梅树上光秃秃的,一朵花都没有。   过了梅林,又看到那方平静的池塘,还有那朵无比艳丽巨大的七色紫光莲。   “难道真是我们的幻觉?”   观心和岳华面面相觑。   观心摸着脑袋,自己随身带着古镜,应该不会被任何幻觉迷惑才对呀。   岳华问道:“宋叔,既然紫光莲能使人产生这么厉害的幻觉,那么你又怎么敢肯定咱们现在所见的就是真的呢?”   “问道点子上了。这寺庙里有一尊佛像,相传是当年道济禅师亲手所绘的。这因出自圣人之手,虽是泥塑木胎,但却具有强大的摄持力,至少可以保证两个小时之内不受紫光莲干扰。我们每次进来之前,都要现在佛像前跪拜祈祷。”   “这么厉害呀,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当然可以。”   宋光带着岳华和观心穿过重重院子,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内,走进大门,就看见一尊人首蛇身,样貌奇特的佛像。   “这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尊佛像吗?”观心拉拉岳华的衣袖。   岳华反手握住观心的手,问道:“宋叔,这是什么佛?”   宋光道:“这是阎魔。是第五重天上的天主,法力无边。”   “没听过。”   “你仔细看看他的样貌,他的身子展开来有十万里长,而且有一千颗头颅,他也有一千条命,是永远不老不死的。最重要的,他有求必应,你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都可以问他。你只要向他跪拜,祈求,必有回应。”   咋听着那么瘆人呢,观心咋舌。   观心抬头看那阎魔,却忽然发现他的样子与之前有了变化。他的身体发出淡淡绿光,并且在不断延长,长出来的身体上不停冒出新的头颅来。都是四目方口,面貌狰狞,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或嗔或怒,真是千奇百怪。   “你虽然有宝镜在手,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但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来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许多个头颅一起开口,无数个音色各异的嗓子重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句清晰的话,阎魔竟然对观心说话了。   观心愣住,心里本能警觉起来。抗拒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我会去找我师父的,他老人家道行高深,无所不能知。”   “呵呵呵呵,是啊,你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了。你原本是兜率内院弥勒菩萨讲经堂里悬挂的一面镜子,听了弥勒菩萨数万年讲经说法,自然生成一股灵气,氤氲生动,浩然清幽,自然是不需要我的。可是,你如今为何沦落六道呢?”   我是天上的一面镜子。   观心震惊无比。这说法虽然荒诞,却直击观心得内心,不须分辨,观心自然知道这是事实。   “你看这是什么?”阎魔手指上方,问道。   观心自然而然随着他的手势看去。   七道光华涌出,形成一个七色虹圈,虹圈里显现出一副副犹如电影一般的影像来。   第一个是在兜率天内院,弥勒佛正在讲经说法。讲经堂正面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的作用一方面是给各个弟子审视仪表,提醒自己处处注意佛弟子的三千威仪。另一方面,则是提醒各佛弟子,要心如明镜,宇宙万象虽历历分明,但需不动不摇,不染尘埃。如此方时时观照,方可明心见性。镜子在佛堂挂了数万年,每日听弥勒菩萨讲经说法,遂有了灵气,成了精,便生出许多不安分的念头来,甚至有时以捉弄佛子为乐。一日时机成熟,弥勒菩萨便问镜子:“是想继续做一面镜子,修炼法力,称为一个通天彻地的法宝?还是想修大乘佛法,成就圣人果位?”   镜子回答说想修炼佛法。   弥勒菩萨道,若想修炼佛法,便先得成人。我便放你下凡去历练几世,为防你迷失本心,我将你一半灵气封在镜内,一半灵气送去投胎。这面镜子是你本体所在,会生生世世相伴与你,为你解疑答惑。   观心看到这里,忽然醒悟,这说的不就是自己的来历么?   原来自己真的是天上的镜灵!难怪,那面古镜只听自己一人的驱使!难怪,师父会把如此宝物交给自己!    ☆、紫光莲四      宋光的眼神紧紧盯着观心。   岳华问道:“宋叔,你一直呆在这寺庙里,有多久没回家了,家中两个妹妹年纪都还那么小,你就不担心他们吗?”   宋光仍然不眨眼的看着观心,头也不回的道:“不是有你婶子吗?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岳华脸上的笑容收敛,脸色变得冰冷,审视着宋光,嘴里冷冷吐出一句话:“你不是宋光,宋光一辈子醉心科研,连婚都没结。更没有两个女儿了。你到底是谁?”   宋光的表情毫不意外,露出一个狡诈的笑道:“终于被你看出来了。”   宋光将两手伸到头顶,咔嚓一声将整个头皮撕开,往两边一拉,一条猩红的舌头就嗖的蹿出来,足有半米长,紧接着听到哔哔啵啵的声音,宋光整个的皮肤就像被撑破的衣服一样崩开,碎成无数碎片落下地。一条浑身长着红色鳞片的蟒蛇整个显露出来。   红蟒的头部高高昂起,几乎与房梁齐高,身子盘成一团,几乎占满了整个佛堂,居高临下,眼露凶光的看着岳华。   岳华丝毫不惧,与红蟒对视。   红蟒一声嘶叫,蛇吻大张,仿似一张血洞般像岳华扑下来,带起一阵腥臭的狂风,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眼看岳华就要葬身蛇腹,忽然轰的一声,只见绿光一闪,红蟒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蛇头往后弹出去,连带着蛇身也一阵乱抖。   “好厉害的护身符!”   红蟒叫道,蛇头化作一个人头的模样,皮肤黝黑,高鼻深目,头发卷曲。   岳华毫无惧色,道:“无修蛇和幽冥花都是你安排的吧?这么说来,阎王令就在你的手中了。观心曾说过,当初一个名气极大的东南亚法师偷走了阎王令,那人就是你吧?”   白幽微叫道:“它是上古妖兽相九,有九头九命。”   相九狞笑着,瞬间从脑后生出了七个脑袋,五官各异,或高鼻深目,或英俊男子,或面如妇人,或如婴儿或如少女,八个脑袋一起晃动,各说各话,发出各式怪异的笑声,看起来怪异之极。   “怎么是八个?”白幽微奇怪问道。   “还有一个被人宰了呗,如今该叫相八了。”岳华轻蔑道:“我们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大费周章的设下这个局,甚至为此牺牲许多人的性命,干犯天条,引我们前来?”   相九九头九命,如今只剩八头,自然只有八条命了。   相九大怒,他的第九条命就是被罗烈炸死的骨杀。一时轻敌,居然被一个普通人绞了一条命去,实在是奇耻大辱。他的八个脑袋一起摇晃,变化生形状狰狞的蛇头,伸出猩红色的信子,向岳华袭来。隔着两米远就可以闻到一股腥风逼人。   岳华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纹丝不动。然而终究相九忌惮岳华身上有极厉害的护身符,不敢下手,只是停在距离岳华脸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悠长的信子在岳华面前伸缩,毒涎滴滴答答落下来,几乎要溅落道岳华的衣襟之上。   “一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设下这个局?”相九阴测测的道,他的眼神略过还在发呆的观心。   看着岳华迷惑的眼神,相九得意的笑起来。八个脑袋在在半空中随着蛇身转动而旋转,晃过大半个房子的空间。   岳华立刻去拉观心,谁知观心着了魔似的双目直直看着那尊奇怪的佛像,怎么拉也拉不动。   “咱们中了圈套了,还不快跑!”岳华急道,使劲去拽观心。   谁知这小姑娘好像是脚下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脸上表情却十分悲凉,眼中含泪,一看就是魔怔了。   岳华使劲拍她脸蛋,又骂又拽,观心就是不为所动。   “她入了幻境了。”白幽微着急道。   镜灵来到人间投胎,第一世投生在帝王之家,做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生母早死,无所依仗,十五岁被远嫁塞外和亲,婚后不到两年,老单于就死了,公主便按当地风俗嫁了老单于的长子,谁知不久发生政变,新的单于也死了,单于的弟弟霸占了位置,垂涎公主的美色,公主为了自己膝下还有个三岁幼子,不得不忍辱偷生的屈就,苟延残喘的活了三年,谁知幼子也被单于的亲儿子活活打死了,公主绝望之下,悬梁自尽了,死前发愿,永不再生在帝王之家。   这一世的遭遇不可谓不悲惨。   第二世便生在一个平民百姓家,天生丽质,但智商堪忧,被一纨绔公子看上其美貌,使手段娶了去,但没多久就玩腻了,被始乱终弃,为了生存入了青楼,成为名噪一时的头牌,不到三十便得了花柳病死了。   接下来的每一世都是亲人丧尽,无依无靠,尝尽世间诸般苦楚。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苦,佛家八苦,无不一一尝尽。   观心忍不住眼泪泉涌。   早知如此,何必来这投胎做人呢?若能回到天界,弥勒菩萨座前,便是做面镜子也强过在这世间受苦无数倍。   观心取出古镜,慢慢摩挲着粗糙的镜面。看到后面的朱字。   十方如一,血竭镜生。   原来如此。   原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啊!   岳华见观心怎样叫也不醒,让白幽微出来给观心抽几个耳光。白幽微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小声说那条红蟒是上古妖兽相九,又八个脑袋八条命。自己万不是他的对手,岳华有护身符自是不怕,自己却万不敢现身。   岳华无奈,打算将观心抗在肩上带走。   相九却在一旁虎视眈眈,虽然它伤不到岳华,但要阻止她带走观心却很容易。   正在僵持中,忽然观心举起镜子,将较薄的一侧边缘对准手腕,用力一割,就见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尽数落在镜子上,旋即消失不见。   这丫头是疯了不成?   眼看观心手腕上的血管割破,血似泉涌。岳华只好扯过供桌上的黄布去按她的伤口,却被观心用力推开。这丫头好似不知痛一般用指甲继续去划拉那伤口,好让血流的更快一些。   源源不断的鲜血被古镜吸进去消失不见,观心的脸色变得苍白。双目直愣愣的瞧着那尊怪异的塑像。但凡岳华想为她止血就会被她用力推开,这丫头发疯了似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岳华也按不住她了。见此情形,白幽微也不敢再缩着不动了,于是化作一根长长的藤条将观心手腕层层缠住,试图将血止住。谁知相九的尾巴横扫过来,将藤条击成碎片。   白幽微惨叫一声,急忙缩进岳华怀里,废了好大的劲才将碎成无数小段的藤条重新接起来。   相九对付不了岳华,对付白幽微这种小妖确实容易得很。 ☆、大结局   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升到半空,发出炫目的白光,轰的一声,半空中现出一个七彩虹圈来。   是小白。   岳华问道:“这丫头好似着了魔一般,怎么办?”   小白道:“是利用北斗七星的星元做成的幻心大阵,她迷了。”   小白化作一道白光左冲右突,整个屋顶都被它震得摇摇欲坠,灰尘瓦片直掉,却始终无法冲破那七色虹圈。   白幽微着急道:“利用北斗七星做成的阵法何其厉害,更别提旁边有个上古妖兽相九虎视眈眈,背后还有个更厉害的邪魔在加持,小白一个的力量估计是顶不住的。”   小白长啸一声,现出白泽的真身,其身形迅速变大,几乎冲破房顶,身上各形图案一起放出巨大的光芒,光芒之中,有各种颜色形状的虚影,奔腾咆哮着,在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将冲上来迎战的八头红蟒相九击成碎片,惨嚎着直跌入地狱之中。   “神鬼图鉴!”白幽微惊道,这次的威力的可比上一次要大得多,白幽微暗暗心惊,小白重伤未愈,却如此拼命,看来形势危急之极了。   七色虹圈出现了一丝裂缝,岳华握着观心的肩膀大叫她的名字,希望能叫醒她。   观心的眼神慢慢的转过来看着岳华,岳华大为激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轻吻她的手心。轻轻的说:“何必绝望,你还有我。”   是啊,还有他呢。   观心模模糊糊的想到,似乎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轮回中的一切也并非毫无意义。   孤独,不幸,寂寞,冷清,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都因为他,似乎变得淡了。   然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难道你还想这么毫无意义的继续下一个轮回吗?难道你不想回到本来的地方,那里自由,快乐,没有负担,自在逍遥。何必要做人这么辛苦?   观心喃喃道:“为什么不呢?”   却感到唇上温软的触感,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岳华。   神智有一瞬间的清醒。   与此同时,幻心大阵有了第一个裂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只听轰隆一声,七色虹圈化成了七道彩光,往天际尽头飞去。   观心瞬间清醒过来,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忍不住□□一声,松开了右手的古镜,任由那面镜子掉落在地上。   岳华撕下一条黄色的桌布,将观心的手腕缠住。可是观心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整个人站立不稳,直往地上缩,岳华忙将她搂住。   观心气喘吁吁,艰难道:“我很......难受。”   岳华道:“别说话。”   “天哪,那是什么?”白幽微惊叫,声音透着无比的恐惧。   两人抬头望去,天空中却出现了另一番更可怕的景象。   只见一条巨大的墨绿色的的柱状身形横占了半个天空,一颗无法形容的巨大头颅从天际垂落,头部长着一个尖尖的犄角,面上三只恍如黑洞的眼睛,血盆大口里露出两颗森森的獠牙的怪物。它的身体上十分巨大,看不到来处,仿佛蜿蜒着布满了整个天空的云层一般,上面长满了数不尽的头颅。整个的样貌说说不出的怪异可怕。   “我是天上的阎魔,小镜灵,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怪物说道,声音轰隆似雷声,观心却清晰的听懂了它一字一句。   “弥勒菩萨座前的灵境,犹如佛祖的慧眼一般,能看到十方世界的真相。我已经想你很久了。听说菩萨派你投胎历练,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设下这个圈套,今日总算要大功告成了。”   观心明白了,原来那相九就是这个大魔王派来对付自己的,从阎王令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自己的,相九偷走阎王令,利用其打开冥界大门,放出幽冥花与无修蛇,在世间杀人制造冤魂,然后利用这些冤魂做出一朵假的紫光莲,吸引北斗七星前来查探,然后趁机将北斗七星收伏,利用其星元之力,组成幻心大阵,迷惑自己的心神,令自己心甘情愿放尽全身鲜血,重回古镜,将两个镜灵合二为一,成为完完全全的镜灵,被这阎魔所收,成为他手中的一面可窥探三界任何秘密的法器。   阎魔的身子在空中蜿蜒着遮挡了大半的日光,令天色明显暗了下来,若有人在外面看到,只会以为是天空中出现了奇形怪状的云彩。它身上的头颅至少有上千颗,每一颗都狞笑着,带着无比的嚣张与邪恶。相九的真身相比阎魔真是不值一提了。阎魔只要稍一动,天空中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小白本就重伤未愈,刚才破幻心大阵时已经竭尽全力,然而此刻却还要苦苦支撑,被阎魔放出两道红色闪电击中以后,身上光芒大减,将要支撑不住了。   “小白!”   观心悲叫道,眼看小白被阎魔放出的无数闪电围剿,身上的白光渐渐黯淡,知道它已是强弩之末,再坚持下去,就会油尽灯枯。   “你走吧,别管我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帮助我!”观心哭道。   小白强忍着身体的巨大疼痛,道:“不行,我的使命就是守护你,死也不走!”   地上的镜子发出淡淡的清光,将观心笼罩其中。   观心将手腕上裹伤的布条揭下来,将伤口打开,血慢慢流下来,滴入镜中,一点,一点,镜子的光芒越发强盛,而观心得脸色越加苍白。   “我不想别人为我牺牲。”   岳华将观心一把拉过来,胡乱裹上她的伤口,怒道:“你如果屈服了,就辜负了所有人!辜负了自己千年来的努力。你真的不想做人,而想做被驭使的器物?”   “你干什么”观心瞪大眼睛看着岳华,只见他脱下身上的外套,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小巧匕首,雪亮的刀尖耀人眼目。   岳华轻轻一笑,举起匕首,将刀尖对准心口,一刀刺下。   观心惊叫一声,扑过去捂住他的伤口,然而却已来不及。岳华侧身躲开,将匕首抽出,大股血箭喷出来,染红了脖子上挂的青龙玉佩。岳华将玉佩扯下,按在伤口上。   玉佩被岳华的鲜血浸润,越发透亮,发出耀眼的青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强大。   “若非危及生命,神龙不现;若要驭使,除非以心头血相唤。药神,请青龙护法为我一战!”岳华朗声念道。   伴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清啸,天空中犹如神降般飞来一条巨大的青龙,青色的鳞片闪闪发光,龙吟声中,飞腾万里,搅动天际风云。   “竟然唤来天龙八部之一的青龙护法神!”阎魔惊道。   青龙的身躯将近阎魔一半大,两眼如闪电般,身上的鳞甲坚硬堪比金刚,四爪能搅动风云,龙口一张,漫天都是如箭暴雨。   青龙出现,顿时扭转战局,与白泽神兽一起,和阎魔斗的天昏地暗。   但见天空中红光,青光,白光相交冲击,雷声不绝,闪电似乎要将天空割裂成碎片。   观心抬头看着天空,虽然暴雨遍布天地,但白幽微化作大片绿叶挡在她和岳华的头顶,这里倒似成了狂风中的一叶扁舟,天地间的一片净土一般。   岳华的伤在要害,比她的伤更重,这会儿已经不能说话了。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会性命不保。观心泪如泉涌,抱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心痛,自责,岳华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无妨,我的使命未完成,是不会死的。   观心却道他是安慰自己的,纵然他是神仙转世,今生却只是个肉身凡胎,受了重伤自然可能会死。   观心的眼泪滚下来,落在岳华的脸上。   岳华神智有片刻清醒醒来,摸着她的脸道:“何必伤悲?你也知道,死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只要不放弃,未来可期。”   观心抬头望天,复低头看他,强忍住眼泪道:   “是我连累了你。”   岳华摇头:“不用害怕,我未必会死......”岳华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都不动了。   观心抱紧岳华,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天空一记闷雷,长久不绝,犹如有人投了一颗威力巨大的□□将天空扎破了一般,耀光的白光同时闪耀不绝,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无法直视的光芒之中,直至五分钟之后,雷声方绝,白光散去。   此时观心因失血过多,加上伤痛过度,也慢慢的人事不知,神魂消散。   白幽微拍打观心的脸庞,一会儿又去摸摸岳华的脸,忍不住也哭起来:“呜呜,两个人不会都死了吧。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观心只觉得整个人飘飘荡荡,懵懵懂懂,触眼所及,皆是浓稠如墨的黑暗。   观心飘了很久,忍不住问:“这是哪里?我要去哪里?”   仿佛回声一般,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回道:“这是哪里?我要去哪里?”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怎么老是学我说话?”   “你怎么老是学我说话?”   观心骂道:“什么妖魔鬼怪,给老娘滚出来!”   “什么妖魔鬼怪,给老娘滚出来!”   观心怒了,把生平所有听过的脏话全都不要钱的往外吐,然而那个声音也毫不示弱,将同样的脏话原封不动的返回来。因了之前的一系列事件,观心的心理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既担心岳华,又担心小白,又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情况,如今却身在这莫名的地方,遇到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观心简直愤怒到了极点,开始拳打脚踢,边骂边打,虽然四周都是空茫茫无一物,观心却有忽然有了一种发泄的感觉,好像真的能揍到自己的仇人似的。   等观心发泄够了,却感觉到全身出奇的疼,又疼又累,就抱成一团在半空中随意飘荡。   观心忍不住想:“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我在这里飘飘荡荡,却全无重力的感觉?”   四周一片寂静,渐渐的观心觉得混混沌沌的,似乎进入了梦乡。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她看到面巨大的镜子,立于天地之间,无边无际,镜中一个抱成团的姑娘,无所目的的四处飘荡。   她问:“你是谁?”   那姑娘跟她一般,问:“你是谁?”   观心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她的动作神态。那个姑娘也同样的打量着观心,两个人的动作简直是神同步。   观心忽然醒悟。   自己现在正在镜子里!   她就是另外一半镜灵,也是另外一个自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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